「難怪古籍上把杜盧羊和桓鳩燕合稱『羊燕』,以隔夜口糧而言味道不錯。」佚只是淡淡地放下了光滑的羊骨,骨上沒留下半點肉渣,這種淡然之處的語調反而使庖廚更為愉悅,能在杜盧烤羊的奇香面前保持冷靜,定是口嚐天下百珍的老饕,單是這一句,已能看出其口舌定然高出其他二人一籌。

在佚身旁的樺凡,身前的黃骨已經堆了一排,自第一條羊肋起就沒停過,其吃相尚不算難看,但始終難以不露出半點貪婪。

至於小蝶,則在第二塊羊背後停了口,她自眼睛到鼻子處都以面具覆蓋,因此其沒有所謂吃相可言,但她動作甚快,一口接一口,只用了短短幾分鐘就已經放下了最後一條黃骨。雖然阿爾努卡曾再三告訴過不用客氣,然而小蝶也只是搖了搖頭拒絕。

如今阿爾努卡盤膝坐在木地板,靜靜看著三人。那個叫樺凡的年輕人應是騎士,從他腰間鐵劍可知其地位不高,應是本來五人團隊中的使僕,但他步履強健,身形穩重,實力應不差,但也不足為患。

居中而坐的叫佚,其步伐似有還無,踏雪有痕無聲,其實力在三人中應該最強,但他氣度不凡,並不像騎士和魔法師,也不似是皇家能籠絡到的人。但縱使阿爾努卡一直註意著他的一舉一動,還是未能掌握到對方的實力,因此樂觀來說自己也說不準會有幾分勝算。





而三人中只有小蝶一人散發著氣場,是一種孤高傲才者的自信,也是實力的證明,她在大衣下的法師袍藏得不深,似乎也並不打算有所隱瞞,這個魔法師在這裡反而對阿爾努卡最具威脅。

四人圍著小屋中心的火堆而坐,三人面前均放了一杯熱茶,水氣氤氳而上,茶是用樺凡在山下採的茶葉泡的,苦而不甘,出乎意料地難喝。

恐怕他們是皇家用以支援特朗弗的援軍,阿爾努卡的手心開始冒汗,杜盧村數來是北方最難管理的地方,不但獨立於北方領主特朗弗的控制,自成一角,而且還擁有一對強大難纏的部隊,但特朗弗的暴行早已傳到皇室耳中,再加上杜盧村離首都甚遠,對皇室威脅不大,因此才遲遲沒派軍隊鎮壓阿爾努卡。但阿爾努卡還保持著笑意應了佚一句:「你們喜歡就好,我想昨天的廚子會很高興的。」

「看來,佚你對吃很有研究?」阿爾努卡繼續和他們閒話家常,要是在這裡打起來自己對這三個人可沒有勝算。

「略懂略懂,我也不過是口舌天生比較挑剔,要說到有研究,吃比煮還差得遠。」佚微笑著放下了羊骨,「就像屠夫要減少牲畜的痛苦一樣,下手前,最好要使人不知不覺,這樣不但效果更好,也少一番清掃的功夫。」佚把羊骨投入火堆中,上面的油脂使火光一亮,映得眾人的臉忽明忽暗,突然房內眾人的一呼一吸都無比響亮。





「都這麼久了,伏兵不來了九成,也至少佈好了一半吧,不過真不好意思,要他們白行一趟。」小蝶也開口了,只是這次比佚說得更明顯。她從衣袋裡掏出了一塊約三寸長的銅牌,隨手拋到他身前,這下阿爾努卡再也無法強顏歡笑。

「叫你們村長來吧,我們有點話要和他說。」樺凡瞪著阿爾努卡,想要唬住他,但被阿爾努卡一眼瞪回來,心中竟有點發慌,手中羊骨掉到地上,撞碎了阿爾努卡心中對他最後的一絲尊重。

阿爾努卡只是冷笑一聲,便不再言語,佚掩著嘴笑了好一陣子,才道:「不用了,他就是。」又輕啜了一口熱茶,然後又笑了一聲,嗆得他連連咳嗽,樺凡連忙背他的背幫他平復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