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我應該沒遲到吧?」這是大家從直播中聽到的第一句話。

「沒有,事實上你還早了五分鐘,我倒感到挺意外的。」台長指了指牆上的鐘。

「哈哈,別看我一副壞學生的樣子,我讀了這麼多年書,可是一次遲到紀錄都沒有啊!」李青鋒一邊談笑,一邊自然地坐在為他而設的座位上。

「好了,閒話家常就到此為止吧。」台長說了一句我的心聲,「我和你都算是目前學校的領袖,我倆合作的話,基本上就可以團結全校學生了。」





「嗯哼,繼續說吧。」

「所以,我認為我們不應繼續對抗,一同尋找不必殺人也可以離開學校的方法。」

靜默維持了幾秒,李青鋒才撐著臉,慵懶地開口:「你不打算繼續說下去?我完全聽不出我需要妥協的原因。」他用「7」字的手勢指著台長,「同學,通識卷這樣答的話可是只有一等的水平啊。」

「好吧,或許我先說一下目前已經掌握的情報。」台長推了推眼鏡,沒理會李青鋒調侃的話,繼續道:「我知道你們這些拿匕首的人都有必須殺人的使命,不然你們自己就會死。」

「但是,有個方法可以即使不殺一人,你們也不會死。」





李青鋒不發一語,只挑高眉頭。

「事實上不必徹底殺死,只要對人造成傷害就夠了。直至傷口癒合之前,你們也不會有事。」

「另外,我們在離開學校方面已經有點頭緒了。」

「說來聽聽?」

「穿過大門的東西會粉碎,所以我們不能硬闖出去。而我們把粉碎的過程拍下,慢鏡播放下,發現不同物質的粉碎時間都各有不同──換言之,只要找到一種粉碎時間比我們越過大門所需的時間長的物質,用它來包覆身體衝出校門就好了。」





「那你們找到了沒?」

「還沒。但是我相信如果我們不必擔憂性命危險,可以『專心尋找』的話,很快便找得到了。」台長刻意在那四個字上加重語氣。

原來如此。

台長表面上是為「異數」提供解決「任務」的方法,實際上這方法根本不會有人願意配合運作──想想也知道,哪有活生生的人願意給你閒來便刺一下?但是,身為沒有背負使命的普通人就會認為這無論如何也比殺人合理,而拒絕的李青鋒等人則是沒事找事幹。

然後,他有意無意地指出李青鋒在妨礙他們,順勢將他定位為全校的公敵。這樣,他便能順利拉攏那些中立分子。

由一開始,他的目的就不是為了和李青鋒講和。

「說到底,你的結論就是,要我的兄弟們互捅就好,識趣就不要妨礙到你們尋找『出路』,成為害群之馬──就是這個意思吧?」李青鋒也不是笨蛋,一眼就看穿他所盤算的。

「……」台長默然不語。





李青鋒坐直身子,交叉雙手於胸前,「行了,這點我就先不跟你說了,我想說別的。」

他瞇起眼睛,揚起不明所以的笑容,「我知道你舉辦這場直播的原因有兩個。一是想招攬更多中立分子,二是想動搖我那邊的人,好讓他們轉向投靠你──一句說到尾,就是想壯大自己的勢力。」

「那麼!」他拍了下手,面向鏡頭說話,「以上所提到的人──甚至是黃致桁的手下們,你們就聽聽我那邊的想法,再想想該怎麼辦吧!」

李青鋒到底想說甚麼?

我相信有在看直播的人都一定跟我一樣,凝神靜待他接下來說的話。

「黃致桁口口聲聲說他要找出不殺人而離開學校的方法──那麼各位,你們認為,離開學校一定是一件好事嗎?」

「李青鋒,你這是甚麼意思?」台長──黃致桁雙目圓瞪,訝異得合不起嘴來。他完全沒有想過李青鋒會說出這樣的話來。





「假如──既然黃致桁假設了有不殺人而離開學校的方法,那我也是不是可以假設,其實外面的世界更危險,反而留在學校才是更安全的呢?」

說起來最近有不少作品都是利用讀者慣性思維,認為成功逃出去便是Happy Ending,誰知道在結局突然來個大逆轉,發現其實主角千辛萬苦逃出來的外面世界才是真正的地獄,從而令主角(以及讀者)陷入深深的絕望當中。

難道說我們也是身處這種設定的遊戲嗎?

「這……怎麼可能?」

李青鋒沒理會驚愕的黃致桁,繼續道:「從昨天起,我水沒喝一滴丶東西沒吃一口丶尿沒撒一泡丶屎也沒拉一坨。」

靠,這傢伙能不能不要那麼噁心!

……不過話說回來,這倒好像是真的,從昨天到現在我也沒這種生理需要。

「可是我現在還是龍精虎猛的,我相信大家也是這樣的吧?這會不會是代表著──外面的世界發生了甚麼事,有人為了保護我們才把我們關在這裡。而為了讓我們生存,則把我們的身體改造成現在的模樣呢?」





「這種想法又有甚麼憑據?!」反應過來的黃致桁朝他怒吼。

「哈哈,沒有喔。我只是隨便想想丶隨便說說而已。不過,這卻是其中一個可能性,不是嗎?」

李青鋒輕笑,眸光閃爍著嘲弄的意味,「就像你說的逃離方法那樣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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