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上課時,羽秋仁就乖乖的俯伏在桌子上,目光直盯著黑板,不知道是在用功還是在發呆。但這態度已是他有史以來最好的了,逗得老師們都不知有多高興。
 
這人渾身散發出來的氣息肯定是不妥的,這靜默彷彿埋藏著一顆隨時爆發的炸彈,所以整個下午都沒有任何人敢搔擾他。
 
直至最後一堂課,我們那位感覺遲鈍得驚人的物理課老師,看到羽秋仁好像在用功聽課的樣子,竟然要他站起來答問題!
 
而最教人意外的是,羽秋人竟然乖乖的回答了問題。
 
「……由於牛頓第三運動定律,打人一方的拳頭所受到的傷害,必然會跟被打一方的腮幫子一樣多。」
 


「答、答對了。謝謝羽秋人同學。」老師都差不多要為他鼓掌了。但其實細想起來也不值得奇怪,羽秋仁的課業成績本來就不差,尤其數理科系更是名列前矛。今天的驚訝點只在於他那合作的態度而已。
 
 
 
到了隔天,羽秋仁也像平時般跟他的跟班死黨們廝混,雖然還是吵吵鬧鬧的,但卻沒有跟女生們吵嘴鬥氣,甚至還有點對我們敬而遠之的感覺。
 
我和水泉蝴蝶等都隱約感到有點不妙,彷彿有甚麼可怕的事情正在蘊釀似的。
 
尤其那羽秋人偶爾看向我的表情,更是日趨欠打。從他那同情般的眼神,以及不時往上勾起的嘴角,可以猜想他的腦子裏肯定在構想著非常邪惡的事。
 


我們都小心翼翼地提防著。雖然是他當眾羞辱我在先,但我的反擊卻是直接擊中了他的精神層面,看他當時的反應,就知道他所受的打擊不會比我來的少。
 
三天過去,相安無事。
 
事情是發生在第四天的黃昏,而我,是到了第五天早上,透過苗可蕊同學給我兩記狠狠的耳光,才知道自己被人著了道。
 
那天我的心情還非常不俗,買了點零嘴,慢悠悠地在走廊上邊吃邊走。突然我身後傳來「噠噠噠噠……」的腳步聲,而且還帶著殺氣地快速逼近。
 
「悠小藍藍藍藍藍……你給我站住!」來者正是苗可蕊同學。她那向來總是溫婉而帶點羞赧的臉蛋,現在竟然醜陋地扭曲起來。
 


她直殺到我的面前,腳跟拈起來,伸盡手臂給了我一記耳光。
 
「你這個淫婦!」
 
「你說甚麼?夠膽再來一次!」
 
我才剛說完,她就再一記耳光掃過來。
 
「你這個淫婦!」
 
是我的錯。我不應該叫她再來一次的。必需要戒掉這口頭禪。
 
苗可蕊直直指著我的鼻子道:「想不到你是個如此水性揚花的女人!前幾天還裝作是不共戴天的仇人,怎知道轉過頭來就好上了!」
 
「你到底在說甚麼?甚麼好上了?我跟誰好上了啊?」


 
「是小羽他親口跟我說的!他說你在三天前借醉把他推倒,醒來後卻要強逼對方負起你失身的責任!」
 
這話有夠勁爆,再加上苗可蕊是放盡嗓子地喊出來的,頓時整個走廊變得一片死寂,所有班房的門窗都擠滿了伸出來看戲的頭顱。
 
「我……借醉推倒別人?我我我失身?」發生在我身上的事情太過超現實了。這幾天我連男生的手指頭都沒碰過一下,突然卻走來一個女生告訴我我已經失身了?
 
「還在裝純情?『失身』你不知道是甚麼?」苗可蕊氣得臉都漲紅了:「我就說你這淫婦借醉硬把羽秋仁的xxxyy你的zzz!聽得懂了嗎?」
 
這番話可是完全超過了容許在校園走廊裏流傳的地步,眾人頓時齊聲嘩然。
 
「你、你不要胡說……」
 
「我沒有!這是小羽含淚委屈地告訴我的!他還說他對你根本就沒有感情,只是礙於有了肉體關係,才對你維持著道義上的專一。悠小藍!都是你!毀掉了小羽和我的一生幸福!嗚……你等著瞧!我不會放過你的!」
 


說罷苗可蕊淚奔而去。走廊上被呆住了的人,加上從各教室裏伸出來的數百個頭顱,仍然在盯著我看,而且表情漸漸變得有點鄙視……
 
「喂喂喂!這又不是爆笑漫畫!這種情節你們不會當真吧?你們看我悠小藍,像是個會借醉推倒男人的女子嗎?」
 
全場靜默。
 
此時,全場唯一一個會動的生物,羽秋仁,現身了。他滿臉垂頭喪氣的樣子,經過我面前時還拉緊了襯衣的領口,既羞赧又困擾地看著我,然後又避之則吉地繞過我進入教室。
 
這表情,對不知情的旁觀看戲者而言,更勝過千言萬語。
 
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