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天晚上,蝴蝶在電話中哭著給我解釋整件事情。其實她早就知道水泉對我的憎恨,只是最初她採取的態度是兩不相幫,所以才裝作沒事兒似的,還擔當著維繫三人友誼的中和角色。
 
到後來水泉的行動變得越來過份時,蝴蝶也曾出言勸止過多次。每次蝴蝶主動提到這件事時,水泉總是哀求蝴蝶站在她那一邊。雖然蝴蝶總是心軟屈從,不過心裏還是感到非常歉疚。
 
「我跟水泉從幼稚園就是同班同學,都十多年的相處了,我從來沒見過她那麼渴望得到一件東西,以至到不惜一切代價的地步。我真的不忍心看見她傷心絕望的樣子,所以才……對不起!小藍!」
 
「我明白的,你不用自責。」話雖如此,但其實我心裏感到非常空虛,畢竟最要好的兩個朋友,都沒有把自己看成最重要的人……
 
「作為水泉最要好的朋友,我沒法否定她對羽秋仁的這份感情。可是小藍……你也實在花了太多時間去確定自己的心意了。對水泉來說,最傷心、最可恨的事情並不是羽秋仁的選擇,而是看到你並沒有足夠認真地去珍惜那份心意……」
 


「我……並不是故意的。我根本就不知道水泉她原來對羽秋仁……」
 
「你知道她為甚麼會瞞著你嗎?因為她……」
 
這時候,我收到了水泉發給我的短訊息。「我想我們三人都希望事情有個終結。今晚九時我在學校體育館裏等你們。」
 
「對不起,蝴蝶,水泉約了我和羽秋仁今晚見面,待會再跟你聊吧。」
 
「小藍!不要去!水泉現在已經……」
 


「不行,我一定要去。也許你說得對,我猶疑不決的態度傷害了水泉的心。我也是時候要給她一個交待了。」
 
 
 
我連忙聯絡上羽秋仁,跟他說明了一切。他馬上丟下兼職過來跟我會合。
 
深夜的校園裏漆黑一片,我們緊緊的牽著手,朝著燈火通明的體育館走去。
 
「害怕嗎?小藍。」他問道。
 


我搖頭。「你是從何時開始知道,水泉就是『幕後黑手』的?」
 
「坦白說,我是從剛才在更衣室那時,才突然想通了一切,」他有點不好意思地說,「要是仔細回想起來的話,其實這一點也不難猜嘛。能夠知道你在那個刮著超級颶風的午後,會穿著比基尼出現在海邊的,除了你那兩位好姊妹,還會有誰呢?」
 
「可是,她們當時一整天都跟我在一起……」
 
「她們是沒有拿著照相機親自拍你的照片,但她們卻可以請別人來拍照嘛。」他說,「你難道沒記得當天在鄰市跟蹤我時,那個突然閃出來的變態拍照狂嗎?他很有可能就是水泉指使的其中一個盜攝者。」
 
羽秋仁的猜想很合理。儘管負責拍照的只是個陌生人,但因為背後指使的人是水泉,對方自然對我的行蹤瞭如指掌!
 
正由於我們沒有想到這一點,所以我們還一直以為那個盜攝者必定是學校裏的同學呢。
 
我突然回想起來,在比基尼照曝光後不久,我就在街上碰見羽秋仁把倪建男逼進後巷毆打的那件事。那時候羽秋仁已經懷疑上倪建男了,說起來他還真是有點冤枉呢。
 
不過羽秋仁卻不認為是這樣。「即使倪建男並不是水泉指使的,但他畢竟也是幫兇,我那兩頓拳頭他是沒有白受的。」


 
這就帶出了一個很重要的問題:幹嘛當時羽秋仁看到我被欺負後會那麼生氣?那時候我和他還是誓不兩立的一對冤家啊。
 
「難道你……從那時候就已經……」我試探著問道。
 
羽秋仁頓時耳根通紅,即使四周暗暗的一片,也能察覺得到。
 
到底羽秋仁是從何時開始喜歡我的?我之前有猜想過,或許是在他被逼當小執事的那段時期,或是再之前被我拍下兼職照片那天左右,但現在看來似乎是更早以前就開始了。
 
「咳嗯,先別說這個……」他轉換了話題,「那你呢?你是從何時察覺得到,水泉就是幕後黑手?」
 
我不禁嘆了口氣,「其實我也並不肯定,不過曾經有好幾次,當我們三人在談論你時,我總感覺到水泉的態度帶著敵意……不過我是一直不願意去懷疑她罷了。」
 
「你還真是個習慣於自欺欺人的女生哪。」他揶揄道。
 


「因為她根本沒有動機嘛。」我說,「我就是不明白,即使水泉是因為喜歡你而嫉恨我,也不可能早在暑假時就把矛頭指向我吧?那時候不要說我們根本全無交集,在我心裏也還完全沒有你的存在……」
 
「那你是從何時開始,心裏才有我的存在?」
 
「我……」對了,到底是從何時開始的呢?「我不知道。我要仔細想一想……」
 
「小藍。」羽秋仁的聲線突然變得嚴肅起來。
 
我倆停下了腳步。漆黑寧靜的校園裏隱約傳來沙沙的腳步聲。羽秋仁主時轉過身來,擋在我的身前。
 
身後跟蹤的人知道被我們發現後,便索性全部現身。十多個流氓模樣的人,全部手執棍棒等武器,凶神惡剎地盯著我們。
 
 
 
我完全沒有想過事情會變成這樣。


 
羽秋仁雖然是拳擊冠軍,但畢竟是手無寸鐵,再加上顧忌著我的安全,令他無法主動攻擊。混戰了好一會,對方才以四個人被擊倒的代價,成功把羽秋仁雙手反縛在背後。
 
他們對我的惡意似乎還要更大一些,即使我已經被他們制伏了,其中一個流氓還是二話不說就搧了我一記耳光。
 
因為這樣,對方又有兩人倒在羽秋仁的鐵頭之下,好不容易才把他再次壓倒。
 
我們被押進體育館,水泉早已在裏面等著我。在外面埋伏著流氓們全部魚貫而入,連同在體育館裏等待的,竟有超過二十人。
 
水泉看到羽秋仁鼻青臉腫的樣子,連忙向流氓老大厲言投訴。那老大和他的小弟們最初還好聲好氣地辯解說因為羽秋仁強烈反抗,但水泉毫不客氣地辱罵著眾人,小弟們也就開始跟她對罵。那個老大卻沉得往氣,沒有加入罵戰,但其前額已是青筋暴現。
 
看到水泉如此露骨地維護著羽秋仁,我才真正相信她真的是那個「幕後黑手」。我怎麼竟從沒發現水泉對羽秋仁的心意?
 
她們說得真對,我對於感情方面的事情,確實非常遲鈍。
 


好不容易停止了爭執,水泉才滿不情願地把目光轉向我,還流露出極端鄙視和厭惡的樣子。
 
這表情漸漸變成了後悔、悲傷和同情,轉變的幅度非常誇張,就像演話劇似的。水泉的精神狀態好像有點太亢奮了。
 
當水泉走到我的面前時,眼淚鼻涕已流了滿臉。她跪在我的面前,拉扯著我的褲腳說:「對不起,小藍,我對不起你!」
 
「水泉……」
 
「你們都猜得對,我就是所有事情的幕後主使者!我利用了小藍對我的信任,暗中僱人盜攝你,也向倪建男等人購買了他們所拍下的照片,然後拿來要脅你,甚至還打算要把你趕出校!嗚……都是我不好!」
 
「水泉,既然你喜歡羽秋仁,怎麼不早些跟我說?要是知道了你的心意,我可能從開始就不會跟他……」
 
「小藍別這麼說!這完全不是你的錯!錯的人是我!所有的錯都是我造成的!」她的眼淚鼻涕流個不停,已沾濕了我的褲子,「我對羽秋仁是一見鍾情,從一年級的第一天就無法自制地戀上他!過去我總共向他表白了三次,但結果都被拒絕了。三次!我幾乎瞞著所有人承受了三次失戀的痛苦,在其他人眼中,包括在你的面前,我只是在扮演著跟羽秋仁對抗的角色,但其實我對他……你明白這種壓抑的痛苦嗎?」
 
「可是,我們三個不是無所不談的好姊妹嗎?為甚麼要把我當外人呢?」
 
「小藍,你不明白。嗚……你跟蝴蝶是不同的。」她說,「這種事我實在說不出口……我怎能跟你說我曾經把羽秋仁反鎖在儲物室裏,然後脫掉衣服去抱著他,強吻他呢?」
 
「……」我沒有想過水泉竟然會在背地裏做出這麼大膽的事,恐怕她對羽秋仁的感情真的……
 
「我那麼喜歡這個男生,又怎麼能夠告訴你,我在那天都做到這個地步了,可是他竟然把我推開,然後冷冷地說他所喜歡的人,其實是當時還未瘦身的悠小藍呢?」
 
甚麼?
 
我連忙朝羽秋仁看去。滿臉通紅的他並沒有迴避,點頭肯定了水泉的話。
 
那麼說,羽秋仁是早於去年就已經在暗戀著我?所以他才不斷拒絕其他女生的表白?
 
他所曾對過我的好,原來全都不是虛情假意,也並沒有懷著自私的目的,而是他真的對我……
 
「要是我不處處跟你作對,不想盡辦法來綑綁著你的話,那我就連跟你說話的機會都沒有了。」
 
「我……其實並不擅長跟女孩子相處。」
 
他曾經對我說過的話,頓時逐一浮現腦海。
 
「對不起,小藍!嗚……我是一個非常卑劣的人!要是敗給比我漂亮的女生也就算了,可是那個人卻偏偏是你!你知道你為甚麼被稱為『女生最後的鐵板』嗎?那是因為不管你跟誰在一起,都不會搶去對方的風頭!在班裏根本沒有男生會注意你,只把你視作一塊鐵板!而羽秋仁竟然對我說他喜歡這樣的你,教我怎麼接受得了啊?」
 
「那麼說,你……難道是因為我不夠漂亮,能夠襯托得你漂亮一些,才跟我交朋友的嗎?」
 
「嗚……小藍你嘲笑我,打我吧!用膝蓋踢我!踢我!」水泉不斷把臉撞在我的膝蓋上,「我始終不相信羽秋仁會喜歡你,但自從你減肥成功,整個人脫胎換骨後,我心裏便突然慌張了起來。我心裏想,就是在以前也已經不是悠小藍的對手了,現在她變得比自己更漂亮,那我還會有希望嗎?」
 
「水泉……」看到她這個樣子,我只覺得她很可憐。「水泉,對不起!我在對待羽秋仁的感情上確實猶疑不決了許久,或許因此對你做成了傷害……」
 
「這不是你的錯。」水泉搖頭道。她慢慢站起身來,輕撫著我的臉,替我擦去臉上的淚痕,「在旁人眼裏看來,你們的態度和行徑早就像情侶般了。不管你們是在冷戰,在互相憎恨,互相算計還是甚麼,這一切都只不過是感情的表現。這一切我都看在眼裏。不管我怎麼從中阻撓,怎麼利用朋友的身份勸誘你,誤導你……但你們每經歷過一道波折,感情卻變得越來越深厚穩定,你教我能不感到絕望嗎?」
 
水泉撫摸我臉頰的雙手越來越用力,已讓我感到疼痛。
 
「看著你們這樣發展下去,我實在再也受不了,心想只有讓你們徹底分開才行了。我要徹底打擊你的自尊心,讓你再也沒臉見人,再也不能在這學校裏待下去,這樣我才有可能乘虛而入。所以我才打算在你復課之前就公開你的比基尼照,並散布各種對你不利的流言。」
 
「……」回想起來,當初提議我去海灘展示瘦身成果,並堅持即使遇上颱風也要去的,不就是水泉嗎?
 
「怎知道此事對你並沒有做成打擊,還因此而跟羽秋仁糾纏不清起來!到了後來你們竟發展到每天晚上都在一起,我才狠下心來把行動升級!可是你對我的幾封匿名信都無動於衷,我便索性拿羽秋仁打工的照片來威脅你,心想就是讓羽秋仁被踢出校也不惜要分開你們,最多我也隨著他轉校就好了!走到這一步,雖然總算令你下定決心疏遠羽秋仁,但卻只有令我更加痛苦,因為這樣反而證明了你對羽秋仁的感情,還逼迫了羽秋仁在更衣室裏向你表白!到了這個地步,我實在不知道我還可以做甚麼……」
 
「水泉!求求你……放手……很痛……」
 
「告訴我!悠小藍!我要怎麼做才能夠從你手上把羽秋仁搶過來?」
 
「不行的。」被押在一旁的羽秋仁開口道,「你怎麼會不明白?能夠得到愛情的方法,只有不斷地付出愛,讓對方覺得你是一個值得愛的人。像你這種不斷散佈憎恨和嫉妒的女人,誰會看得上眼呢?」
 
「羽秋仁,你……嗚……你討厭我嗎?」
 
「如果你能夠放過小藍,我可以忘記今天發生的事。我不會討厭你,甚至可以跟你做朋友。即使你想要對我拳打腳踢,辱罵發洩也好,也悉除尊便,這就是你召集了這些人的目……」羽秋仁突然驚醒過來,「……水泉,你把這些人召來到底想要幹甚麼?」
 
「羽秋仁,你到現在仍然顧慮著悠小藍的感受。」她鬆開雙手,漸漸向後退開,「那好吧,接下來,就讓你跟她感同身受。」
 
水泉向流氓老大示意。「這女的是你們的了。」
 
那老大朝我點頭表示歉意,然後便示意身旁的幾個小弟下手。「抱歉,這位小姐。受人錢財,替人消災。」
 
「在她戀人面前幹,粗暴點!」水泉瘋了似的笑著,「我就要看看你們經歷過今天的惡夢後,還有沒有可能在一起!我要你們在彼此心目中留下最黑暗的陰影!」
 
我的嘴巴已被人用膠布緊緊封著。那幾個明顯是瞌了藥的流氓開始撕扯我的衣服,我的雙手仍被反綁在後無法反抗,只能夠直盯著水泉的眼睛,希望她能夠改變主意。
 
水泉的眼神喚散,腳步虛浮,手指著我在瘋狂地嘲笑著,口水已流了個滿臉。
 
「小藍!」羽秋仁睜脫了綑綁飛撲過來,抓著那個正在撕扯我上衣的流氓,把他一拳揍倒在地上。他的拳擊技術完全施展開來,轉眼間又再打倒了好幾個人。一時之間,再沒有流氓敢迎上去挑戰。
 
突然出現了一聲可怕的巨響。羽秋仁的動作完全停住了,然後漸後倒下,倒在我的膝蓋上。
 
流氓老大出現在羽秋仁身後,他手上的棍棒還沾著血跡。
 
「羽秋仁!」水泉突然清醒過來,跑過來給流氓老大一記重重的耳光。
 
「你只是一條供我使喚的狗!憑甚麼在沒有我的命令下隨便向羽秋仁出手……」水泉瘋了似的連珠炮發,把流氓老大罵得狗血淋頭,連他手下的小弟們都停下手來看這潑婦的放肆。
 
「你這個賤女人!」那老大丟掉了棍棒,隨手一撕,已把水泉的上衣前襟完全撕開。眾小弟隨即一股腦兒將她撲倒。
 
「這變態的賤人,竟然算計自己最要好的朋友!她才是應該被輪姦的那個!」
 
全場所有流氓頓時包圍著水泉,開始施暴。
 
羽秋仁仍然倒在我懷中不省人事,而我既不能站起來嘴巴也喊不出話,根本無從阻止那班流氓的行為。在那人堆當中,不斷傳來水泉的尖叫和哀號……
 
就在此時,體育館的大門被重重地踢開。數十名戴著拳套的大個子衝了進來,為首的是一個熟人:學校的拳擊部部長。
 
他看到我們狼狽的狀況後,頓時滿頭青筋暴現。
 
「保護悠小藍大姐!給我把這班暴民全部打倒!」
 
體育館頓時陷入了混戰,殺聲震天。
 
這時,羽秋仁終於漸漸醒轉過來。
 
「……援兵終於到了,雖然還是慢了一點。」他說,「幸好他們把你當成是大恩人,不然誰會相信深夜的學校體育館裏會發生這種事?」
 
「他們都是你事先叫來的嗎?」
 
「我收到你另一位朋友蝴蝶的警告,她說最近水泉嗑藥嗑得很厲害,而且在迷糊時還常常說要找流氓對付你。她本來想要把這警告告訴你的,不過還來不及說你就掛線了……」
 
「別說了。讓我看看你的傷口,痛嗎?」
 
「沒事,只是流了一點點血。拳擊比賽那時的老傷口又爆開了……」他突然哄上前來輕輕一吻我的唇:「小藍,你平安無事實在是太好了。」
 
 
 
在我的堅持下,拳擊部部長終於同意息事寧人,把那幫流氓全部放走了。這只是為了保護水泉,不讓她作為流氓主使者的身份被追究責任。
 
拳擊部長似乎也不是善類,那幫流氓連老大在內被放走之前,似乎已被逼加入了另一個組織……不過這是題外話了。
 
險些被侵犯的水泉無助地坐在地上,哭得像個孩子似的,看來已經完全地清醒了。
 
經歷過剛才的事,我的心情無比複雜,也不知道應不應該上前安慰。當然羽秋仁和拳擊部長都不肯讓我再接近她。水泉後來讓兩位拳擊部成員護送回家去了。
 
 
 
三天之後,我收到了最後一封匿名信。
 
那是一個有兩個巴掌大的盒子,裏面全都是已撕毀了的盜攝照片,裏面還有一張短盞,說明所有關於我和羽秋仁的照片和檔案都已被銷毀。
 
水泉一直沒有回校上課。直至約一個星期後,我們才從班導師那兒知道她已經轉校了。
 
坦白說,我並沒有恨水泉。她的所作所為只不過是為了愛情,她對羽秋仁的那份執著我是尊重的。我為她感到悲傷,因為她是以我最好朋友的身份,在友情的掩護下耍陰謀算計我……自從這件事之後,我對友情的看法變淡了。
 
在這件事情上,我也沒有責怪過蝴蝶,跟她依舊保持著友誼,但她看我的表情好像總帶著一絲歉疚,而我也不能否認自己再無法像以往般信任她,大家心裏的芥蒂恐怕是很難消除了。
 
不過,當我正式跟羽秋仁交往,再沒有刻意保持秘密之後,苗可蕊她們對我的敵意便隨即消失了,甚至還主動跟我示好,把我邀進她們的圈子當中。
 
雖然曾經是情敵,但在一切塵埃落定之後,反而因為大家曾經眼光一致而生出了親切感。
 
再說她們也多少打聽到一些關於水泉的事,知道我曾經受到的背叛和傷害,大家曾為同一個男人受傷過,彼此又有了一個共通點。
 
她們當中大部人對羽秋仁的感情已成過去,不是已另覓單戀的對象,便是已經在跟某人交往了。畢竟像水泉這種極端情況是很罕見的。
 
 
 
我也把羽秋仁帶回家去給老媽見面了。在這種場合下,羽秋仁的壞孩子個性和態度一點都沒有收歛,卻因此而深得同為性情中人的老媽所喜愛。
 
讓我們交往當然是沒有問題的,只是她卻不贊成我們繼續在咖啡廳兼職。理由卻不是因為這是違反校規的。
 
「小狗的醫藥費就由阿姨先墊支好了。秋仁,你就不要跟我們客氣啦。」
 
「那……待我存夠錢以後,一定會還給阿姨你的。」
 
「你還想要繼續兼職啊?」
 
「可是,我……」
 
「不用說了,我明白的。因為阿姨我也是過來人嘛。」老媽突然嚴肅地道,「秋仁,你離家出走多久了?」
 
羽秋仁和我同時呆呆地盯著老媽看,而羽秋仁的回答則更讓我驚訝。
 
「嗯,已經半年了。」
 
「怎麼我完全不知道這種事?老媽是怎麼猜到的?羽秋仁!怎麼你從來沒有告訴我?」
 
「那是因為你從來都沒有問。」羽秋仁又在耍酷。
 
「這畢竟不是甚麼光采的事,尤其對男孩子來說是很難說出口的。要是讓你誤會他是個流氓,那他就不是沒機會追求你了嗎?」
 
「嘖,他現在看起來就很像流氓啊……」
 
「秋仁,那你在這半年來都一直住在咖啡廳了?」
 
「嗯,老闆人很好,都讓我免費住宿,但條件是每天要一清早起床為店子做蛋糕。」
 
我鎚了鎚掌心。「難怪我每天都可以吃到你做的起司餅,卻從來沒有見過你動手做呢。」
 
「秋仁,你不要再去咖啡廳打工了。」老媽說,「不如這樣,你來我家工作吧。阿姨我白天還要上班,晚上要兼顧家務很辛苦呢,就讓秋仁來當我家的執事好了。」
 
「執、執事?」
 
「對。我可以付你跟咖啡廳一樣的薪水,也供你免費食宿,條件是每天晚上你都要做好吃的飯菜給我們母女吃,也要做你最擅長的甜點喔!」
 
「……聽起來不錯,要是每天這麼吃的話,小藍很快就會回復到減肥前的狀態了。」他奸狡地笑著。
 
原來,不需要地獄式的減肥,也會有男孩子喜歡的。不過這種品味特殊的男子不多就是了,我很幸運遇上了一個,但(對他來說)不幸的是,當我們走在一起時,我已經不再胖了。
 
「我才不要!」我已習慣在鏡子裏看到自己苗條的身材了,才不願意恢復原狀呢。還有我就不相信他不喜歡我現在穿比基尼的模樣。
 
「秋仁,阿姨還有一個要求。以後晚上有空的話,你就兼差當小藍的補習老師吧。只要小藍成績進步了,阿姨就給你發獎金,這樣好嗎?」
 
「阿姨……其實你早就知道我和小藍的事了吧?」
 
「嗯,之前有好一段時間,小藍幾乎每天晚上都不回家吃飯,但成績卻突飛猛進,我要是還沒察覺有事情發生,還算是別人的老媽嗎?」老媽說,「不過詳細情形卻是別人告訴我的。小藍的朋友當中出現了奸細呢。」
 
「是水泉!」我和羽秋仁同時道。
 
「嗯,就是你們剛才跟我提到的那個女孩。」她點頭道,「不過呢,身為女孩子卻悄悄向好朋友的母親告狀,想要破壞對方的好事,對於這種行為我向來是鄙視的,所以我就沒怎麼理會她。唉,要是能預料到她後來會失控,我就可以叫小藍防範一下了。」
 
「別這樣說了,媽媽,畢竟這種事是沒人能夠預料到的。」
 
「再說就是知道小藍跟男生在一起,甚至是違反校規悄悄打工,那又有甚麼大不了的?女高中生就應該這樣嘛!被校規縛得死死的怎麼享受青春?」她說,「你老媽我當年也曾試過離家出走半年,最後是挺著個大肚子回娘家跟你奶奶哭訴的呢。」
 
「……」
 
「……媽媽,這種事沒甚麼好自豪的吧?只不過……」
 
「小藍你不用擔心,那個並不是你。你哥哥最後難產死掉了。」她像在說別人的事似的輕鬆,「好吧,言歸正傳。總之呢,阿姨我認為羽秋仁是個好男生,應該是值得信任的,由他負責照顧我家小藍,阿姨也感到很放心。終於可以丟下小藍這個包袱出去交男朋友了!」
 
「媽媽!」
 
「小藍,你同意讓羽秋仁受僱成為我們家的執事嗎?」
 
「這……總比在咖啡廳裏常常提心吊膽被發現要好吧。」
 
「那秋仁呢?你接受我家的聘約嗎?」老媽壞壞地笑道,「以阿姨的眼光看,秋仁很有當執事的潛質,穿著圍裙的模樣一定超萌的。」
 
「……我一定要穿著圍裙工作嗎?」
 
「當然!」我和老媽同時道。
 
「……算了。好吧,我接受。」
 
「嘻嘻……以後你們就生活在同一屋簷下了,真幸福啊。」老媽笑得超壞地道,「說到其他的員工福利嘛,要是小藍在夜裏故意沒有鎖上房間的門,秋仁還可以試試夜襲喔!不過拜託小聲點,不要吵醒阿姨就行了。」
 
「媽媽!」
 
「阿姨!」
 
 
 
故事就在幸福而完滿的狀況下寫上句點了嗎?我們本以為是這樣。
 
三天之後,惡夢再次降臨。
 
……
 
嘻嘻……騙你的。
 
故事真的就在這兒結束了。
 
謝謝你願意花時間聽說一個平凡少女的愛情故事,現在我要存檔關機,下樓去吃小執事為我做的超巨型藍莓派了。
 
要是他今天做的甜點讓我滿意,我便決定悄悄在他耳邊跟他說聲:喜歡你。
 
這是老媽教我的,不要太快回應對方的表白,也不要嚴詞拒絕,要讓對方在甜蜜的焦慮狀態下期待一段時間……
 
也對你的準男朋友試試這一招吧。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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