彥讓思婷替他接通了學生報主編Daisy的電話。而他則在檢查著他的錄音機。
思婷把話筒遞給彥,然後雙手一撐,一屁股坐在他的書桌上。他的家不大,跟思婷家一樣,但是很整齊。以男生的標準來說,這樣整齊的房間很少見。思婷自問很愛整潔,因為她總是認為乾淨整潔的環境能夠給予她舒適的思考空間。但是阿彥比思婷更加重視這點,同時他比思婷更加愛思考,而且鬼主意往往更出人意表、甚至是瘋狂。
他是思婷的鄰居、小學同學、中學同學,兩人已經認識許多年了。以思婷的了解,阿彥擁有遠大的理想,他總是希望用自己的力量為身邊的環境:學校、社會……帶來和平與光明。這是思婷欣賞他的地方,也是她願意加入他的內閣的原因。
不過對於他今次的計劃,聽上去挺不錯,但是思婷總覺得不是太好。違反承諾,出賣別人的信任,並不是君子所為。對付奸人,我們必須比他更加奸。但這個做法真的沒問題嗎?
電話還未接通,思婷趁著這個空檔,再問起他的計畫:「彥,你的計劃,是認真的嗎?」
「當然。」他說。
「但是你不覺得這樣很卑鄙嗎?」
「蔣雄利用我們,不卑鄙嗎?」
「他也卑鄙,但……」
「何必跟卑鄙的人講道德?喂?」




阿彥的電話接通了。而思婷則繼續在想著他的計畫:
的確,跟卑鄙的人講道德是沒意義的。反正就算你多麼正義,就算你手下留情,對方狡詐的本性才不會為此動搖。你為道德而退讓一步,他便為欲望向前一步,步步進逼。
但是別人不仁,我們就要不義嗎?可能在這件事上我的確太過善良,但是我實在難以接受這種不得光明磊落的選舉手段,不論是蔣雄的做法還是阿彥的做法。
爲什麼這一場選舉就不能是比政綱、比能力,要用狡詐的手段來傷害對手?
阿彥說著自己討厭蔣雄的所作所為,思婷卻突然覺得,他們倆在這方面不是很相似嗎?
窗外的城市燈火通明,人造的光明照亮了整個夜空。但是縱使燈光再亮,黑夜永遠都是黑的,黑暗的本質,無法改變。正如人性本惡,也是無法改變的。
作惡者的惡固然恐怖,但偽善者的惡可能更加恐怖,只是大家都看不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