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往天臺的途中,阿彥遇到了另外一個參選內閣「Focus」的張會長。
縱然兩人是對手,禮儀上也不得不打個招呼。於是雙方都停下了腳步。
「你好,張會長。」阿彥首先發起話題。
「很好。梁會長。這麼急,趕著去哪裡?」張會長笑著問,但虛偽的笑容只讓彥覺得嘔心。
彥知道自己必須小心,不能洩露秘密予對方。如果讓對方知道了自己跟蔣雄的來往,他一定會用這件事情來抹黑爾。那爾的民望必定大受影響,難以挽回。再者,蔣雄隨時會因為我們的民望有變而出爾反爾,意味著彥的計劃方會徹底失敗。
「沒什麼,我正要上六樓去。你好像更急,正要去哪裡呢?」彥撒了謊,反客為主不讓對方繼續問下去。
「沒什麼,我只是到處逛逛。」張會長說。但是阿彥不相信,而且他知道對方也不會相信自己。不論如何,他們也無心再繼續談了。於是阿彥開始往上爬樓梯。但出乎意料的,張會長也跟著去同樣的方向。
「欸?張會長也是走這邊?」阿彥開口問。張會長微微一笑,笑而不語。阿彥知道不能讓張會長跟著自己,不經意的加快了腳步,試圖撇下張會長。
轉眼間彥便到了六樓。他回頭看了看樓下,似乎張會長沒有追來,他便深吸一口氣,繼續往上爬。
彥打開大門,天台跟昨天一模一樣。秋風吹起,黑色大衣被吹得動起來。蔣雄雙手插在衣袋,背向彥,像昨天一樣在看風景。




「梁會長!」蔣聽到開門聲,轉過頭來:「不過還欠一個人。你不介意等一下吧?」他的微笑不帶有拘謹,卻彷彿包含著深不可測的陰謀。不過真正讓彥在意的是,他說還有一個人?
這不是蔣雄與阿彥兩人的交易嗎?為甚麼有第三個人?他是誰?代表著哪一方?也許只是蔣雄找回來的第三方見證人?但也有可能是蔣雄想要反口,要讓事情曝光影響爾的選情?但是雙方還未達成任何協議,阿彥還未正式答應他,他沒什麼證據可以告發爾。那這人到底是誰?
嘎的一聲,門開了,打斷了彥的思考。阿彥看到來者,不禁呆了。
來者看到阿彥,似乎也一樣的驚訝。打開門的是張會長。而更加讓阿彥疑惑的是,他與阿彥同樣驚訝。
是蔣雄想要在focus面前供出我們的交易,好讓對方打擊我們?不對,要是這樣為甚麼不找校園電視台或者是學生報的人?或者私底下再把證據傳出去亦可,要出賣阿彥也不應該在他面前做。再者,張會長似乎沒預料會見到阿彥,如果蔣雄真的想要害阿彥,大可預先告訴張會長此行目的。所以這不是他的目的。
剛才在樓梯見到張會長,他沒有馬上上來,而是中途拐進某層。阿彥猜想,他並非跟不上自己,而是他也想避開自己,單獨上天台。換言之,他與自己來的目的很有可能是一樣的:他與蔣雄也有一些不可告人的祕密。
蔣雄開口打破這尷尬的局面:「現在人齊了。請兩位不要見怪,因為我不想把以下內容說兩次,所以一次過讓兩位都來了。」
「蔣少,這樣是甚麼意思?我以為這是我們倆私底下的事。」阿彥問他,嘗試在他發表偉論之前弄清楚整件事。
但是局面根本不到阿彥控制。他從來都沒有控制權,不過是以為自己有。從頭到尾阿彥都只不過是被玩弄在蔣雄股掌中的一隻棋子。
「我想說的是,我跟你們兩個都提出過交易。不過,不論我以往說過甚麼,請兩位都把它忘了吧。我不再打算跟兩位交易了。」蔣雄依舊微笑著說:「我將會成立一個新的內閣,參與學生會選舉。」




「根據選舉條例,你身為領袖生長,根本不能參選。你到底在玩甚麼把戲?」張會長的情緒早已由驚訝變為不屑和憤怒。不過這樣也改變不了甚麼。
蔣雄輕笑一聲:「你不需要擔心這個問題。我不需要親自參選,我可以讓我的朋友組成內閣參選。不過背後終極的主事人是我而已。不論如何,我要說的是這麼多。下次有機會的話,我們再合作過!不過我相信沒有機會了,因為我不會有這樣的需要。失陪,哈哈哈!」說完,他逕自離開了,始終抱持著雙手插袋,昂首闊步的高傲氣派。
空氣中迴盪的笑聲隨著蔣雄關上天台門的「砰!」聲一併靜下來。只留下阿彥和張會長落寞的身影。
我們只是沒有利用價值,被遺棄的棋子。
風平息了。風景中的綠影不再搖動,葉子的沙沙聲靜止了。天上的烏雲遮蓋了陽光,為世界蒙上一層陰影。張會長和我就這樣站在天台,一言不發。
霎時之間,我想不到任何辦法。
從來沒有一個人能夠掌握人生所有的變數,從來沒有一個棋士能夠預測所有的棋路,從來沒有一個政客能夠計算整個時局。
不過,這不代表一切就此結束。
意外是常有的事,阿彥很明白這一點。不過就算有一個小小的意外,有一點點不符意料的變數,並不代表我就此輸了。
我就重新再計算,重新再計畫,重新想一個蔣雄都沒辦法阻止的計畫。




不到最後,誰也不知道,誰能真正笑到最後。
阿彥笑了。由竊笑到大笑,由大笑到狂笑。一直笑著打開門,走下樓梯。張會長、蔣雄什麼的,統統都不是我要關心的。我只關心勝利,不管我的對手是誰,我都會狠狠把他踢開,然後坐上學生會辦公室的大椅子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