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把自己的命運都押在你身上。如果你輸了,蔣雄肯定是要算帳的。你真的可以贏?」
「當然!」阿彥回應若碧,隨即卻迎來一陣沉默。
……
「你是有甚麼想跟我說嗎?」阿彥開口問道。
「你記得上年的那一天嗎?」
「嗯?」
「那次是中學4年來,我唯一一次在別人面前哭。」若碧離開位子,走向窗邊。
今天的窗外是烏雲密佈,點點細雨打在窗框上,發出滴滴答答的聲音。若碧把手伸出窗外,承接了幾滴雨水。
阿彥也跟著試試這樣做,冰涼的雨水打落手掌,讓心底裡也冰涼起來。
「對不起,若碧,我不應該提起那件事。」阿彥跟眼前的若碧道歉。他重提舊事,再一次揭露了她最痛的瘡疤。可是他沒有多少選擇,不是這樣,她對蔣雄的怨恨不會被激發,也不會把提名給爾。




「沒關係。」她回答,語氣是一貫的冷若冰霜。「我選擇買你贏,不僅是因為那件事,也是因為我相信你會是對我們綠社最好的選擇。」
她不再看著窗外,轉而看著阿彥:「你想知道上年我為甚麼自願退出嗎?」
她說的那天,好像也是這樣烏雲密布的。
 
那時的若碧獨自一人坐在窗邊的座位上。4E課室裡並沒有其他人。阿彥拐進門想拿回遺漏的雨傘時,正好碰見淚如雨下的若碧。
她的臉容因為哭泣而緊繃著,凝視著窗外雨的一雙眼自身也在滲出點點淚水。水珠滑過她的臉頰,就像雨水滑過玻璃窗一樣。她手上拿著的紙巾早已溼透,可她還是用它來擦著眼淚。阿彥看得出她是極度的傷心,因為他所認識的,一向外表冷淡,平日當值時一副鐵面無私模樣的劉若碧,從來不會哭。
「用濕的紙巾,怎麼可能把淚擦乾?」阿彥笑說,從口袋裡找出一包紙巾,給她遞上一張新的。
「謝謝!」她說著,抽搐了幾下,想止住洶湧的淚。
「我見你平常沒有哭的經驗,需要我教你怎樣哭嗎?」阿彥微笑地坐在她身旁。處於傷心之中的人,最需要人陪伴。
「不……不用。」




「就一句:想哭的時候千萬別忍,放聲大哭才是最好的。」
她轉過頭來看著我,哭得紅紅的眼睛又湧出了新的淚珠。
「來,最多我把肩膀借給你。」阿彥說,拍了拍自己的肩膀。
不料她卻直接抱住了阿彥,「嗚哇!」那樣大哭了起來。他只好也輕摟住她,拍拍她的背以示安慰。
第二天,若碧便透過校園電視台發出聲明,宣布不角逐領袖生長一職。
只是阿彥沒有留意到,當日在若碧的桌面上放著一張被捏皺了的照片。
 
若碧回憶說,那是她中二時的照片。相中的表情尷尬的她比起現在要矮一點,正被一個男人摟住孅腰。
「那一次的援交經歷是我一生最大的污點。當年少不更事,家裡又缺錢。我想要賺點錢,便做出了這種傻事。怎料……怎料蔣雄竟然找到了這樣的照片……」說到此,若碧不禁硬咽。
每個人都曾經做過錯事。或者是為勢所迫,或是出於好奇,或是一時迷惑。如果若碧知道一次污點會影響她的命運,她當初還怎麼會做出這樣的決定?




但是權力鬥爭就是這樣,是競爭者互相揭瘡疤,顯出各自丑陋的遊戲。對對方傷害有多深,從來不是考慮因素。若碧這樣遭人暗算,只能說是種瓜得瓜吧?
阿彥想:如果我是蔣雄,我相信我也會這樣做的。
他把這句話藏在心底,從衣袋找出紙巾,給若碧一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