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蔣雄帶同袁sir來社總部找若碧的時候,若碧正在與社員討論聖誕party的細節。
綠社將會是今年聖誕party的主辦單位。還剩下一個月,若碧他們必須盡快做好一切計劃、籌備工作。他們要設計整個流程、佈景、指揮其他協辦單位……
若碧正在跟綠社的康樂安排流程,卻被大門粗暴打開的巨大聲響打斷。所有在場的綠社幹事同時擡起頭,只見訓導袁sir一臉嚴肅的站在門前,右手還緊握着門把手。
而蔣雄就站在他身後,奸笑着。若碧看着他感到厭惡,只是前方的袁sir看不見他的笑容。袁sir指着若碧命令道:「你放下手上的工作,馬上跟我到訓導室。」然後轉身離開。同時蔣雄也把笑容收起,沒有被袁sir見到他的猙獰。若碧害怕那張照片。那張她被男客人摟住纖腰,形態曖昧的照片。
那是她人生裏的一個污點,是年少無知的她爲求賺快錢而爲自己人生留下的遺憾。與那個男人一起過的那一天,是她人生中過得最痛苦的一天,因爲那是她違背良心、自我、道德,違背一切的行爲。那天的回憶是對她弱小心靈最痛苦的煎熬。
她做夢也希望自己可以再一次回到當時,選擇一條不同的路。可是她知道這是不可能的。
她於是想去忘記。她想放下過去,努力投入在學校的公職上,希望可以重新過活,脫離那天的陰霾。事實上她在學校各範疇裏取得的成就,說明她是成功的。
不過當蔣雄拿當天的照片來要挾她,要她放棄領袖生長之位時,她才明白,自己永遠不可能擺脫這一污點。
當年如是,今天如是。
今天若碧再一次看到那張照片。袁sir在內聯網討論區的一個帖文上找到了這張圖。看來是有人故意放上來,要陷害若碧的。




訓導室內只有若碧和袁sir。袁sir讓蔣雄在外面等候。
「這是不久前才上載到討論區內的,但是現在已經被過七成學生看過了。你知道嗎?甚至有家長專程打電話來詢問你到底爲什麼會做這種事,是不是學校校風出現了問題。」袁sir憤怒的對着若碧說:「先前粱宗彥和徐思婷的事,已經有不少家長質問我們訓導如何辦事。現在流出了綠社社長參與援交,我們的校譽蕩然無存了!」
說完,他「砰!」的一聲拍桌子,嚇得若碧抖了一下,眼眶中忍住了的淚水也揮灑而下。
雙方沉寂了一下,袁sir稍微冷靜下來之後,問道:「你有什麼想解釋?」
若碧輕抿臉上的淚水,冷靜地解釋道:「我有做過,但只有那一次……」
「那段時間家裏經濟不是太好,我見父母每天爲生活煩惱,我想做點什麼去幫家人度過難關。那個男人看上了我,願意給我好多的錢,讓我陪他上街。那個金額對於當時的我太吸引,我才……」
若碧已經說不下去了。那次的經歷實在太過痛苦,不堪回想。
袁sir聽完若碧的自白,雖大致對她的苦衷有了解,但還是未能輕易放過她:「你想幫家人,我明白,但是你確實用錯了方法。我們學校本來是區中名校,校風一向優良。不過現在不少家長因爲你而對學校有了質疑,認爲你敗壞了校風。」
「我必須給學校、家長一個交代,向他們表達我們訓導絕對是非常重視學生品行。因此,我必須給予你嚴重處分。我已經聯絡你的家長,他們正前來學校,我們會討論你的停學安排。你出去外面等着吧。」
「停學?」若碧簡直不能相信自己的耳朵。




她現在不能停學,她還有聖誕party要負責,她還要領導四社,她還公開表態支持爾選學生會,答應了阿彥未來爲爾宣傳……她有太多的事情要做,她很影響學校的運作,她不能停學!
「有……有沒有其他處理方法?」若碧慌張起來,心砰砰地急速跳着。「我可以留堂、記過……什麼也好,請不要不讓我上學!我要處理聖誕party,還有綠社的事務和……」
她手按住自己心房,才發現自己胸口急速起伏着。隨着視線變得模糊,眼淚再一次傾瀉而下。
她已經很久沒有那麼害怕過,自從被蔣雄要挾退出領袖生團隊以後她都沒有這麼害怕過。
蔣雄?蔣雄!只有這個人才會有這張照片,其他人根本不會有。他上次已經迫我退出,今次他是故意要玩死我,要我不能夠影響學生會選舉,就是因爲我支持了爾!
四社社長在電視台為爾拉票只是昨天的事,今天我就已經被停學!這個心狠手辣的人,是要把所有敵人趕盡殺絕嗎?
若碧被憤怒覆蓋,她雙手緊緊的握拳,卻絲毫感覺不到指甲陷入皮肉內的痛楚。再大的痛苦,都不及此刻她心中的痛。
「是家長們嚴正要求的,家教會也已經出面幹預了。家長們害怕你會把不當思想傳播給同學,尤其是你是綠社社長這樣的高職位。」袁sir保持嚴肅,沒有因爲若碧的情緒變化而軟下心腸:「學校從來沒有遇到這樣的個案。我們跟其他學校不一樣,我們校譽是出名的好,所以爲了學校、家長、學生,我們訓導遇到這種事情也必須嚴懲。」
袁sir看看若碧,看她說不出任何話來,便着她離開。
 




若碧在訓導室外碰見蔣雄。
哭紅了眼睛的若碧雖然心情已經平復了許多,卻還是不想見到可惡的蔣雄,所以打算對蔣雄視而不見。
蔣雄叫住她:「喂!」
若碧見避不過對方,便停下腳步,憤而轉身,狠狠盯着蔣雄。
看著若碧憤恨的神情,蔣雄倒覺爽快:「真可憐啊,若碧。你努力耕耘所得的成果,最終還是要在一日之間全部失去。」
「我已經被你害得如斯田地,你還要落井下石嗎?」
「上年你已經敗過給我一次。你應該很清楚,你根本不可能跟我鬥。為甚麼還要做些以卵擊石的事情呢?」
「我走得這一步,早已預料要犧牲。我是要用我自己,來為學校、為這裡所有的人買個希望。」若碧目光依然銳利,堅定地看著蔣雄說。
她上前一步,雙手提起蔣雄的衣領。她不夠力把蔣雄整個人提起來,摔倒後面,如果她能,她一定會這樣做:「就算我以後不在,一定還有人會阻止你得逞。為了學校的未來,你一定要輸!」
但蔣雄卻反過來抓住若碧的雙手,用力扳開,弄得若碧疼痛得喊了出來。他嘻笑一聲,嘲笑著若碧的無力與無能:「等著瞧!」
蔣雄放手的時候,若碧發覺自己的雙手被他握得紅腫了一片。
看著自己的雙手,若碧才確確實實體會到,在橫蠻的強權面前,自己是多麼的無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