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我想追一個女仔》

【尾聲—Francis】

我懷念的,是那些可以對你直呼其名的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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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女輕吟,輕快的音樂徐徐彿過,那是《我的姣婆時代》的主題曲——Francis 可以毫不猶豫地如此斷定,因為那是他用了兩年的手機鈴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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來電顯示為 Jessica @ hcu。HCU 即是香城大學(Hong City University)的簡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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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輕嘆了一口氣,彷彿胸口裡有吐不出來的異物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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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喂?Francis ?你而家得唔得閒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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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有啲時間。做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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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冇啊!想問下你下個禮拜得唔得閒嚟faculty 個大O咋嘛,啲FM 見到你一定好開心啫!」雖然說話內容並不怎麼樣,Jessica 的聲音卻是異常的嬌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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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睇完schedule 再答你好冇?」Francis 的語氣平淡得過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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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嘅明嘅。係呢!咁⋯⋯你今晚又得唔得閒⋯⋯出嚟飲杯嘢?我有班friend 話想約出嚟玩。」Francis 聽後只有一個苦笑,答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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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唔喇,今晚約咗人。係喇,我而家有啲嘢做,淨間再call 你好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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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喇⋯⋯拜拜。」她的尾聲聽起來滑著一點失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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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話結束,手機屏幕上遺有Francis 的體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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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年之約」。行事曆自行彈出了這個提示,但他就算不用提示也確確實實地明瞭,今天是一個格外重要的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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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起來,兩年到底是一個怎麼樣的概念呢?Francis 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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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年,足以讓潮流上落改變千萬次。中學生不再用FB、IG,而是玩抖音、用微博;沒有人再說「屈機」、「小學雞」,而是說「牛B、666、臥槽」,連「女神」這個詞都開始有點俗套。沒有人再懂得「伍乞兒買耳機」,只記得「笑O子好靚仔」。有時Francis 在想,香城好像在兩年間變了好多、好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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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年也可以用來改造一個人。就像Francis 一樣,僅花了兩年,就從以前的廢青,變成今天傳媒爭相採訪的人中之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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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年時間,不長不短,卻可以徹徹底底地改變一個人;他朝相遇,或許早已認得了人,卻認不了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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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到此處,Francis 開始對這個「兩年之約」產生了懷疑和恐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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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現在他沒有這種閒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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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唔好意思啊王生,我哋而家準備就緒㗎喇,隨時可以開始。」有點年紀的女經理恭敬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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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叫我Francis 可以喇。我知道喇,而家可以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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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道喇王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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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笑了一笑,然後目送神色尷尬的經理走過漫長的走廊,她途中不忘提醒侍應們不要踩爆裝飾用的氣球,每個人都小心翼翼的,希望今晚的宴會不會留有一丁點的瑕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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臨開場前,Francis 環視了一周,確保一切正常——數盞懸得高高的水晶燈、氣派非凡的沉香木大門、給小孩子玩的氣球城堡、拭得發亮的落地大玻璃、偌大的廳堂⋯⋯不愧是全城第一的酒店,所有東西看上去都是完美無瑕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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頃刻間,全場墮入黑暗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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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Hello !大家好啊!係咪等咗好耐啊?俾啲聲嚟聽下先!」一把充滿活力的女聲如變魔術般憑空出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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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台下的來賓也早有所料,果真扯破嗓音大叫:「嗚啊啊啊啊啊啊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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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唔倒!再大聲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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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嗚汪汪汪汪汪汪汪!」再仔細聽一次的話,不難發現台下的叫聲不是全場一起喊的,只是源自僅僅同一張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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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咁我哋開始喇!」白色的射燈如演唱會開場般四散,然後慢慢聚焦到一個少女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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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說是少女,但她今天化了個頗濃的妝容,卷曲的髮尾披在右肩上,也是所謂的「女神頭」,一身高貴的黑色連身裙散發出些許的成熟韻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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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家好!我係今晚嘅司儀 Yumiko!今日好慘得我自己一個,本身搞手話會俾個靚仔我做partner㗎,不過後尾竟然話冇人肯同我一齊拍!我而家真係好嬲啊!」Yumiko 假怒道,逗得台下一陣歡愉的笑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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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唔緊要啦,喺今晚嘅婚宴開始之前,我哋要特別嗚謝一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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射燈忽然從她身上移開,轉而射到Francis 身上,使他不禁揚起了眉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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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呢個人就係Francis 喇,如果唔係佢,大家都無辦法用到呢間咁靚嘅酒店,大家俾啲掌聲佢好冇啊?」如雷的掌聲貫耳,每個人都狹著笑聲遙望站在一角的Franci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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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他面對眾多熾熱的眼神,只是微笑點了下頭,彷佛早已司空見慣一樣。而事實上,這個婚宴由流程安排,到場景布置,到桌布的選購,均由他負責;連這間酒店都是因他動用人脈才搶得到檔期,可謂居功至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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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喇,我覺得而家氣氛仲未好熱鬧喎!不如玩個熱身遊戲喇!我聽到呢張枱頭先嗌得好勁喎!不如請你哋企起身先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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射燈識趣地移到那張桌上,原來是動漫學會的一眾男會員——Francis 化了灰也認得他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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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一色穿著動漫T恤的他們不好意思地站了起來,腆著臉不敢望人,只敢看著地下,果然台下就兇狠,上鏡就碌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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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嗱,好簡單㗎啫。淨間聽到音樂,你哋就freestyle 咁跳舞就得㗎啦!MC DROP THE BEAT ! 」Yumiko 露出了她的招牌笑容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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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所措的男會員驚恐地互相交換眼神,已做好了獻醜的準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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哪知事情恰好相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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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一聽見熟悉的音樂,就像被觸發了體內的某個機關,極有默契地搭著對方的膊頭,感覺就像特攝片中的機械人合體,然後大喊一聲「接駁完成!」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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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我以德!轉圈轉圈哈姆O郎!」音樂一響起,他們就馬上圍著圓桌瘋狂轉圈!而且神情顯得極其陶醉其中!雖然不知道有甚麼發生了,不過如此滑稽的舉動還是引爆了全場的笑彈,廳內馬上就喧嘩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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請她來當司儀果然沒錯啊——Francis 心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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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啦好啦,熱身環節就完喇。咁唔講咁多喇,馬上邀請今日嘅一對新人進場!」Yumiko 堆起笑容,伸手向著前方,正是大門的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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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時一柱白光射進,光柱與門縫一起變得愈來愈粗,映出一男一女、一壯一胖的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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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攜手共進廳裡,走過地上的紅地毯。男人微微轉頭,深深望著女人,每一步都走得很慢、很慢,卻異常的合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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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光漸漸收細,賓客也看清了一對新人的容貌,男的精幹老練,身穿日式和服,雖則特別卻不感覺突兀,反倒是那個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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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嘩⋯⋯Ms 鍾搞咩啊⋯⋯」一把熟悉的聲音在Francis 耳際響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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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咦!Joe 仔?乜你未入席咩?」他訝然看著身旁穿得一身黑、微微發福的男人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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Joe 仔稍稍挪下墨鏡,露出一雙細目,道:「嘩!原來係大哥! 冇啊,頭先去咗揸揸水咋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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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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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回今晚的女主角,在這場隆重不過的婚宴裡,每個人都很期待新娘子的打扮會是何等驚豔,即便是傾向簡單的和式婚禮,只要略花心思,也是可以美得驚為天人,只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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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屌你老母死肥婆學人扮初音?」Joe 仔不禁驚呼道,嚇得Francis 馬上掩著他的嘴:「收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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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見Ms 鍾自信滿滿地曳著強哥,一邊對著兩邊的來客揮手,另一隻手則莫名其妙地拿著根蔥,臂上澎湃的拜拜肉同時熱情地用力舞動真我。而那些單薄的黑色反光布又怎能掩飾她的勁爆身材?可憐的裙子幾乎被撐到爆開,向來行事不拘小節的Ms 鍾更慷慨地露出「大蠻腰」,霸道得佔了通道的四分之三空間。各位客人見到,都馬上臉色鐵青,卻強顏歡笑道:「Ms 鍾!你今日好⋯⋯好特別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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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後仔細一看之下,原來強哥的額頭上早已布滿了冷汗,笑容也是僵硬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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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強哥,作為一個男人,我向你肅然起敬。」Joe 仔煞有其事地舉手給禮,讓Francis 在心裡翻了個白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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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係啦Joe 仔,之後幾日應該有嘢搵你幫手⋯⋯」Francis 在Joe 仔耳邊細聲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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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啦⋯⋯要毒?定係要囡?」

「兩樣都唔係。」Francis 眨了眨眼,留下了個「以後再說」的眼神後就往席上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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刺眼的白光打在一對騎呢的新人身上,背景原本是一對龍鳳,如今卻變成了《刀X神O》中的桐X 和 亞O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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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家有請一對新人同大家講兩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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Ms 鍾一把搶去了米高峰,說:「首先好多謝大家嚟呢度喇。其實大家都知道,我哋一個係老師,一個係校工,好多人都會覺得我哋唔襯。但係阿強佢一啲都冇介意,仲將成個婚禮放開俾我搞。我真係好開心,可以喺人生呢個時間,搵到一個唔介意我奇怪嘅男人⋯⋯」她說得熱淚盈眶,然後將米高峰推給強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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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咁我唔阻住大家喇!大家起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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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陣!」Yumiko 打斷了強哥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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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呢啲咁重要嘅日子,老公係咪要有啲表示俾老婆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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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吓⋯⋯唔係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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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嗱我就冇所謂嘅,不過大家會唔會就咁放過佢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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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唔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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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前洶湧的群情,強哥也無可奈何,深呼吸口氣之後𣉢起雙眼,然後往Ms 鍾的嘴唇親下去,與此同時擴音器忽然播出《前前前世》的音樂,如此視覺衝擊讓很多人都受不了要衝去廁所嘔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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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陣!」此話不是出自Yumiko 之口,竟是自大門外傳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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轟!沉重的大門被門外的人兩腳踢開,可見腳力之勁非同少可,同時也惹來了全場的好奇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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來者並非一人,竟是數個彪形大漢,手中還明晃晃的拿著開山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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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哋係邊個!」Francis 見狀後疾呼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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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收聲啦矮仔!我哋係嚟劫新娘嘅!」數名大漢異口同聲道,氣勢好不懾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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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嘩唔撚係啩,Ms 鍾都有人嚟搶?」Joe 仔的下巴幾乎掉到地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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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時遲那時快,那群壯漢已箭步衝前,直取一對新人面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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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退後!無論如何我都會保護你㗎!」強哥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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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唔好啊!要死,我哋一齊死!」Ms 鍾含著淚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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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點解我硬係覺得中二病得嚟有啲TBB 嘅⋯⋯」Joe 仔無奈地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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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就在刀尖碰到強哥的胸口前,數把白刃竟倏地被無形的氣彈開,大漢們𣊬即重摔地上,狼狽地摔個人仰馬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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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嘩屌做咩啊而家?中國武術表演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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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收聲。」Francis 瞪了Joe 仔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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強哥此時一臉如夢初醒的樣子,竟然說:「啊!唔記得咗我有神功護體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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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頭先開始,事情突然變得好奇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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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劇情需要,唔好問咁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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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吓?」

其中一名大漢捂著肚子,勉力站了起來,說:「既然係咁⋯⋯無辦法啦,唯有出絕招⋯⋯Music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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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罷,原來軟攤地上的人也跳了起來,竟興高采烈地跳起老舞來,看得在場的人都目瞪口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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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後強哥也跳了出來,眼神閃亮地說:「呢排係曾經同我出生入死嘅好兄弟,大家俾啲掌聲好冇?」然後他自己也加入其中,開始光速XO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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席上的來賓開始懷疑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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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究竟睇咗啲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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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好有佢哋兩個嘅風格,所以唔好咁認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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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場胡鬧過後,宴會終於能正常地展開。一襲襲衣香鬢影、杯觥交錯,敍舊的敍舊,傾生意的傾生意,賣保險的賣保險⋯⋯每個人來到,都是帶著相當的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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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 Francis 則抓住了Yumiko 下台的時間,上前攀談:「頭先做得好好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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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Hi Francis!咁耐無見果然又靚仔咗喎,出咗名之後肯定唔記得咗我啦。」Yumiko 笑道,身上傳來茉莉花般的香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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Francis 在上大學後,又在陰差陽錯下進了一間知名國際遊戲公司做intern,竟意外發掘到自己傲人的IT 天份,短短兩年間就擢成為某VR 遊戲的項目主任,成為全城的一時佳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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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叫返我阿風啦,叫我英文名反而唔慣。」Francis 苦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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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啦得啦,係呢?小藍呢?佢唔係應該同你一齊嚟㗎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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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佢今日忙緊公司嘅嘢。不過話時話,阿康同阿儀呢?又唔見佢哋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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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康仲喺美國啊,阿儀咪坐喺嗰度囉!一齊傾下計好冇?」Yumiko 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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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唔啦,我有緊要嘢做,差唔多要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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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聽後難掩失望的神情,說:「咁快?我仲想同大明星食下飯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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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個禮拜四應該得閒⋯⋯」他翻開了白皮金邊的記事簿望了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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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Francis 想轉頭離開之際,他想起了一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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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係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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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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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冇,我想話,你靚咗好多。」其實他想說的是,她已不像過去一樣帶著青春的氣息,不過那是無可厚非的事。所有人都要學會長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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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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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次出嚟帶埋男朋友出嚟見下囉!」他吐一吐舌頭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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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痴線!我仲係A0㗎!」說罷,Francis 哦了一聲,藏在心中三年的疑問,今天終於得到了解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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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一種十分奇妙的感覺。曾經令你朝思暮想的那個女孩、那段最真撃的感情,在時間的沉澱後不但沒有消失,而是變得更細膩,美麗而不帶半點重量,還能正正常常地跟她開個無傷大雅的玩笑,不用再猜猜度度,因為大家都互相了解,身份定位早已清晰明瞭,反倒是灑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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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Francis 從來沒想過自己辦得到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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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像他曾無數次經過這間cafe,卻沒有信心開門一看究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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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直等待的,就是今天。他撥一撥西裝上的塵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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鈴鈴⋯⋯門把上的風鈴發出清趣的碰撞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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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年了,這間cafe 的裝潢卻沒甚麼大變化,一貫的暖色調和木製桌椅讓回憶排山倒海般傾瀉而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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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現在咖啡店內播放的,不再是鄉村音樂,而是古典的琴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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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啡色長髮少女坐在鋼琴前,穿著丹寧牛仔裙,化了個淡妝,輕輕閉上雙眼,奏出悠揚的樂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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Francis 隨便找了個位子,點了一杯熱mocha,靜靜地欣賞她的表演;他卻太過沉醉其中,連泡沫都沉到底了,他還未曾舉起杯子喝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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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至尾音來到了盡頭,他才稍稍醒了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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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aramel Macchiato ,single shot。」他向她遞上了一杯咖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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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轉頭一看,稍稍瞪大了眼睛,嘴巴微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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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唔飲咁甜㗎,我都係鍾意美式咖啡多啲。」她婉拒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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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係咩⋯⋯」他尷尬地收回了手。變了,真的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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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找了張桌子坐下。明明想像過無限次再見以後要說甚麼,他現在卻變得像一個啞巴一樣不發一言,反倒是她先開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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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呢排點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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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都幾好吖。」

你有冇掛住我啊?他想這樣問。但明明都對她做出了那樣的事了,他又哪有資格說這句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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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姐佢多得你照顧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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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係佢照顧我就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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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年到底是一個怎樣的概念呢?他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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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來兩年的時間,就足以將本應無厘頭的對話變得世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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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變了,然後她也是一樣。

一段感情無論是多麼的堅不可摧,也難敵時間的衝擊,磚頭會龜裂,鐵塔會傾斜,最後我們都會變得扭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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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點解⋯⋯你仲會過嚟嘅?」她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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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我應承過你㗎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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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仲以為你已經唔記得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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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係你下次記得欠我一次啊!無論幾時,你幾唔得閒,幾唔想嚟都好,你都要陪我睇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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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露出難以置信的眼神。

「我、我⋯⋯」他支吾以對,有甚麼話一直卡在喉頭,吐不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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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後他站了起來,緩緩步向鋼琴。指尖碰著黑白鍵,乾咳了一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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愛上你的時候 還不懂感情
離別了 才覺得刻骨銘心
為什麼沒有發現 遇見了你 是生命最好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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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一個人的中學時代,都會有那麼一個人,讓你甘願默默地、傻傻地付出。我們都在尋找這麼一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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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許當時忙著微笑和哭泣
忙著追逐天空中的流星
人理所當然的忘記
是誰風裡 雨裡 一直默默守護在原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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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當我們自以為目標清晰,向那個人付出所有的時候,卻沒有發現,原來有另一個她一直在你背後默默支持你、當你的守護天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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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來你是 我最想留住的幸運
原來我們 和愛情曾經靠得那麼近
那為我對抗世界的決定 那陪我淋的雨
一幕幕都是你 一塵不染的真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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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後你自以為瀟灑,忍痛離去,以為那是對她最好的方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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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後騫然回首,卻發現不僅傷了他,還傷了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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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不愛,又怎會那樣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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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曾經覺得自己對中學沒有任何留戀,但原來我最捨不得、最放不下的人,還是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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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時他仰著天,不讓眼淚流下來,然後近乎是懺悔般大聲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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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知自己做錯咗好多事⋯⋯我知自己配唔起你⋯⋯但係我而家先知道,原來我最鍾意嘅人係你啊!我好努力好努力咁去改變,但無論我做得幾好都好,只要冇咗你,一切都好似冇意思咁⋯⋯我有聽你講啊⋯⋯我考好咗DSE,睇哂你嘅信,將呢首歌練咗兩年,用力咁去做一個好人。我唔知你仲鍾唔鍾意我、我哋仲可唔可以返翻去兩年前⋯⋯但呢一刻我只係想同你講:『我真係好鍾意好鍾意你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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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止不住不斷流下的淚,只顧擦著鼻子,沒有留意到她走了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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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蠢材!等我以為你已經唔同咗!」她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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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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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唔記得我講過咩喇?」她扠著腰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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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我⋯⋯」她看著他傻呼呼的樣子,跟兩年前一模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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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論你以後會唔會要我都好,我都會一直、一直等你。」他抬頭一看,原來她的眼眶早已紅了。淚水一直懸在這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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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伸出了手指,中指處有一隻銀光閃閃的戒指。他看到了,忍不住笑了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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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仲留住隻cheap 嘢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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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送俾我嘅嘢,我都keep 得好好㗎!」她泛紅的臉上多了一抹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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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係咁我哋係咪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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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唔得喎! 」他聞言愣了愣,有點失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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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樣嘢好似冇好好咁做過⋯⋯」她伸出了手,笑著說:「你好!我叫謝映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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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看著 Kit 的手,不自覺地笑得誇張,視線也變成了一條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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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好!我叫王傲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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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那一刻,時間好像倒退到兩年前,我們的身上慢慢褪去了成熟的黑,換成了校服的純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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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論世界起了甚麼驚天動地的變化,有一樣東西,我相信永遠都不會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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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抓住了她伸出的手一拉,緊緊把她摟進懷裡,臉頰貼著她的肩膊,直到可以感受到她的呼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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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愛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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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都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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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懷念的,是可以直呼其名的日子,不用修飾,不用堆砌心思;就這樣,單純地愛你一萬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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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相信,這樣的我們,一定能經得起變化。

【完】--> 結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