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見許晉熙沒有回應,又道:「除了蘭花堂那群女人,便是以許堂主所領的梅花堂武功最好,功績最高,可是梅花堂人丁單薄,勢力窮弱,始終會被那群野心勃勃的女人吞併。桂花堂堂主毫無骨氣,經已低頭成了女人們的走狗,落花派就只剩下梅花堂與菊花堂繼承掌門遺志。我菊花堂也許武功不好,勢力不大,但人人忠心耿耿,若果兩堂合併,定能將那群女人趕走,何解許堂主思前想後,一拖再拖?」頓了一頓,繼道:「蕭掌門二十年前不幸病逝,自蕭夫人接手後,落花派便不斷招攬女人,上下大小事務皆由女人掌權,就連我們這些開派功臣,一堂之主,也不住被打壓削權,難道許堂主甘心被那群女人踩得抬不起頭?」
 
  許晉熙卻沒有把話聽進耳內,一直閉眼全神貫注運功,忽然時機一觸,竟找到體內真氣的路向,立時將真氣截停,引導至手,雙掌向前一送,將真氣隨掌力排出經脈之外。只是這下一推,掌力自然打向站在面前的那人,那人登時一愕,閃身避開,罵道:「好啊,原來你跟高遠徽也被那群女人收買,我蔡斯當真錯上賊船!」說罷便拔出長矛向許晉熙下腹刺去。
 
  許晉熙才回神過來,只見蔡斯出手襲擊,也是怒不可遏,道:「合併之計應從長計議,卻不用暗箭傷人!」便回了一掌,打在長矛柄中,震得蔡斯幾乎脫手。
 
  蔡斯握穩長矛,向後一躍,道:「怪不得蕭夫人一聲令下,你便拼了老命去殺花解語,原來早已歸順在女人裙下!」仰天一喝,擺出架式,長矛直指許晉熙。
 
  許晉熙道:「縱使蘭花堂如何橫行霸道,掌門之命卻不得不從。」
 




  蔡斯冷笑道:「要是蕭掌門復生,他要我死也心甘情願,那蕭夫人就只會搔頭弄姿,又有何德何能?」
 
  許晉熙遲疑片刻,嘆了口氣,道:「蔡兄,我們曾經出生入死,我不想與你為敵。」
 
  「就是我們跟著蕭掌門幾歷患難,打起落花派的江山,才來好心勸你。蕭掌門對我們恩重如山,我們可不能眼睜睜看著落花派敗在蕭夫人手上。」蔡斯目光兇狠的望著許晉熙。「許兄若是甘願折腰,將落花派拱手於人,恕我難以奉陪。」又望了望嚇得坐在地上趙玖豐,道:「這小子聽得太多,留不得。」說罷便一掌拍向趙玖豐的天靈穴。
 
  許晉熙卻閃到趙玖豐身前,將蔡斯的手掌格開,再隔空補上一掌,把蔡斯強行推開。蔡斯退後數呎,站穩身子,怒道:「你還要護著這黃毛小子!」
 
  許晉熙沉默不語,片晌搖了搖頭,右手向後一擺,全身衣衫無風鼓動,顯然運起內力,蓄勢待發。蔡斯見許晉熙不顧門派興衰,昔日情誼,更是氣憤填膺,道:「讓我先宰了你這個不義之徒!」怒吼一聲,聲如裂帛,震得群鳥凄唳,紛紛走避。
 




  趙玖豐雖知道落花派為邪魔外道,但看著兩人同門反目,心裡只覺不值,開聲道:「蔡兄,這卻你不是了,大家同門同派,該是坐下來和和氣氣,才能解決紛爭,怎麼老是一言不合便動手打人?」又望著許晉熙道:「蕭掌門不幸離世,我也是慚愧得很,但蕭夫人總是一介女流,對於打理家務自然精通,管理門派卻是外行人了,有甚麼做得不對,你便開口說出來,不用啞忍受氣。」
 
  兩人同時一愣,聽著趙玖豐的語氣口吻,竟像前輩教導後輩,出手調停紛爭。蔡斯便道:「小子說甚麼鬼話!」一掌打在趙玖豐的臉上,趙玖豐痛得眼淚直流,半邊面頰登時紅腫起來。
 
  趙玖豐邊按著面頰,邊抹去眼角淚水,吸了吸鼻水道:「你果然跟許兄一樣,動不動就打人,都不會溫柔一點,難怪蘭花堂的女人都不喜歡你們……」許晉熙厲聲喝道:「不想死就閉嘴滾開!」趙玖豐只得默默走開。
 
  許晉熙道:「你我終要勢不兩立。」左手也向後一擺,鼓動更甚,凜然道:「讓你三招,三招以後,我倆再無情義。」此處遠離驛道,四下無人,天色又是灰濛暗淡,樹叢疏落,片地落葉,只隱隱傳來馬車趕路之聲,更顯得此話無限悲愴。
 
蔡斯知道自己武功稍遜,儘管有三招搶攻,也絕不能打敗許晉熙,道:「蕭掌門將『花落情斷十三式』秘傳給你,就算今天戰敗,也是敗在蕭掌門手上,就只怪他看錯了人。」說罷便舞動長矛,該長矛彷似輕若無物,隨手一揮矛頭便是不住抖動,蔡斯收尾時卻突然向橫一掃,頃刻前方怪風疊起,掀得塵土四揚。只見蔡斯將長矛豎立,柄尾往地用力一擺,鏗鏘作響,目露烈芒,一臉夷然不懼,英氣盛現。
 




  許晉熙脫下臉布,露出原來面容,只見其眼神銳利,其餘四官卻不甚特出,眼邊略有皺紋,看來只不過四十出頭。許晉熙道:「為表敬重,我破戒脫布。」
 
  蔡斯一怔,道:「練成花落情斷十三式不可露相,否則折減功力,你何必如此?」
 
  許晉熙淡淡一笑,道:「請。」
 
  蔡斯猶豫好一會子,最終咬了咬牙,長嘯一聲,右脅夾著長矛,勢若凌雲的向許晉熙衝去。蔡斯知道許晉熙輕功高明,便不打算讓其見招拆招,向前佯攻,卻未等許晉熙動身,不顧一切立即預判方位向後一掃。不過如此不按常理出牌,反而亂了許晉熙陣腳,只見許晉熙本想跳到蔡斯身後,長矛卻倏地乾坤一轉,險些被刺穿胸口,許晉熙唯有吸一口氣,硬生生在空中移後半吋,方能避過長矛,但調息未久就強運真氣,加上功力打了折扣,許晉熙只覺丹田竟隱隱作痛。
 
  蔡斯又豈容許晉熙回氣,立時隨矛轉身,躍到半空追擊。眼見迎來一矛避無可避,許晉熙特意沉下身子,使得矛頭指到腰間,只聽得綷縩作響,許晉熙腰間衣服已被刺破,黑布帶血蓋在矛頭,雖然腰間受傷流血,卻是逃過一劫。許晉熙身子甫著地,蔡斯又一腳向其胸口踢去,只是由矛轉腿攻勢稍滯,如此一剎,許晉熙強忍疼痛,便已補足真氣,單手撐地一彈,輕輕往後避開一腳,站了起來。
 
如此三招已過,許晉熙也不留情面,登時湊近蔡斯右側還了一掌。蔡斯見其雖身上有傷,攻勢卻毫無變緩,亦不敢貿然接招,只得退開幾步。卻見許晉熙彷佛化成一團幻影,任由蔡斯走動,均在數呎周圍出掌攻來,纏繞不斷。然而蔡斯知道此屬虛火,只要時候一長,許晉熙便會呼吸不順,腰間失血致死,因此穩著防勢,冷眼旁觀。許晉熙催動丹田真氣,務求盡快殺死蔡斯,卻是用力過度,腰間傷勢越來越重,出手也是越來越弱,心裡亦漸漸急燥起來。
 
  果然待得片刻,便聽得許晉熙咳嗽兩聲,蔡斯知道時機已到,屏息蓄力將矛柄挺前,再激起內勁以矛頭圓掃,猶如撲熄燭火,將許晉熙所到之處的幻影全數撲滅,卻聽得一把極是尖銳的嘯聲遠去,恐怕許晉熙又中一傷,不敵而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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