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怎麼都想不到事情會變得如此糟糕,為什麼會演變成這個模樣?
 
  撞見Kelly是個意外,雖然早已不想理她,但我倆只是處於冷戰時期,尚未分手。於是,麻煩就來了。我跟歌莉不過剛剛開始見面,尚未交往,但明顯地她對我也有好感,而實際上她也是最好的女友人選……
 
  但現在恐怕要泡湯了!
 
  「喂?張文濤!」電話傳來的,是阿詩的聲音。
 
  「是,怎麼了?」要來的終究要來的,我大概也想到這是什麼一回事,要提分手了吧?
 




  「你怎麼不再找我了?」
 
  「你說什麼呢?你不是……」
 
  「我想我們應該要好好談一談。你不這樣覺得嗎?」
 
  「呃……」
 
  也是。不好好聊一聊不行。說什麼誤解也是一種解呢?是誤會的話就要澄清;不是誤會的話也應該好好聊一下。
 




  「對了,上次與你一起吃飯的那個女人,也叫她來吧。」
 
  叫她來?去哪裡?我心中疑惑問曰:「去哪?哪都不要去了吧?來我家?」
 
  「為什麼要去你家!去外面餐廳聊!」
 
  「那……那好吧……」我根本沒有討價還價的資格。
 
  「那麼到時見。」
 




  「好……」
 
  那麼,大概也要找上Kelly吧?
 
  「嘟……嘟……」
 
  心驚膽顫。
 
  「嘟……嘟……」
 
  接?
 
  不接?
 
  「喂!」




 
  嗚,她的聲音簡直震耳欲聾,用得著這麼大聲嗎?我耳膜要穿了!但這麼大聲就證明她十分生氣;不過其實生氣也沒有用啊,我的心早已不在她那裡了。
 
  「喂。」
 
  「終於肯找我了?你這個懦夫!」
 
  「要罵的等一下再罵好嗎?」
 
  「啊?你好大的膽啊?……」
 
  我打斷她的說話:「抱歉!」出奇的是,她肯靜下來聽我說話,我繼續說道:「是這樣的,Kelly,我相信我們必須好好談一談。就算這是誤會也好,不是誤會也好,都必須好好溝通,這是為了你好,也為了我好。」
 
  「難道……已經不再是『我們』了嗎?好殘忍……」
 




  對,好殘忍。
 
  但,不能不殘忍。不絕情,只會害了你,也害了我。想不到,她這麼快察覺我避開說「我們」。
 
  「對,已經不再是我們了……抱歉。」
 
  「……也好。恭喜你,變得文鄒鄒了。是那位文學少女的功勞吧?」
 
  「也許。呃,還有,對不起。」
 
  「不,不用對不起。我好大方的。祝你快樂!」
 
  「喂?喂?」怎麼掛線掛得這麼快?她沒事吧?
 
  唉。不管了,我想要說的已經跟Kelly講得很清楚,這次的約不用叫她去吧?但願她不會做傻事吧。




 
  那麼,接下來只要找歌莉就可以了。
 
  「喂?」
 
  「喂?我好忙。有什麼事?」
 
  「想約你去吃飯。」
 
  「都說我很忙。」
 
  「不,你一定要來,有些事要解決的。」
 
  「有什麼事要吃飯的解決的?肚餓嗎?」她開始顯得不耐煩,我還是以退為進好了。
 




  「那……你只要抽空來一來就可以了。我不阻你工作了,轉頭發訊息通知你時間地點吧。」
 
  「拜。」她掛線掛得真快,想來真的是很忙吧。這態度讓我想起幾分鐘前的Kelly,忽然有種不祥的預感,似乎有什麼巨變要發生一樣。
 
  但是這一刻,我卻好睏。不得不先去小睡一下,還是先發訊息給歌莉吧。
 
  唉,不行了……
 
  床。
 
  床呢?
 
  嗯……
 
  ……。
 
  身體好沉重,四肢無力。怎麼才剛剛睡醒,四周的東西都變得迷迷朦朦,電視機都變得奇奇怪怪像波浪型一樣,這是什麼一回事?
 
  嗚!好想嘔!
 
  我想我生平從來沒有跑過這麼快,莫說勝過保特,恐怕連小明都跟不上我的速度。嗚哇!好難受,嗚哇!嗚─哇!嗚哇─!
 
  我都數不清到底我嘔了多少次,一照鏡子,哇!天啊,怎麼了,我雙唇發紫,像極了那些日本紫蕃薯。我是中毒了嗎?
 
  休息過後想要查看電話,什麼?為什麼會沒有電?望望電子鐘,嗄?我睡了,不,是昏迷了!昏迷了整整三天!這是怎麼一回事?
 
  不,我要努力回想一下,到底怎麼了?不行,一片空白。到底為什麼會嘔?越想越頭痛,彷彿這身體不是我的一樣。
 
  好睏。
 
  再睡醒時查看電話,三天以來竟然沒有人找過我?忽然間電話就響起了,是Kelly的媽媽?
 
  「喂?」
 
  「你這個仆街!滾哪去了?Kelly自殺死了!這怎麼一回事!你告訴我!」
 
  嗄?Kelly自殺死了?為什麼?越來越搞不清楚了。
 
  「因為你這渾球,吞安眠藥死了!你將她賠回來啊!───」
 
  怎麼會這樣?天啊。為什麼不是我的想像的那樣!
 
  我放下電話,再也聽不到Kelly母親的話語,這時候腦裡一片空白,三魂不見七魄似的。就在此時,電話再次響起。
 
  是阿詩?對了,今天是……
 
  「喂?」
 
  「你沒忘記今晚的約定吧?」
 
  「沒有……到時候見。」
 
  「好。」
 
  才剛得知Kelly去世了,但接下來又要處理這些事……。唉,不知道歌莉忙完了沒有?還是發個訊息給她好了,別要妨礙她工作了。
 
  這次卻很快收到她的答覆:好。
 
  如此便應該將所有東西一併解決。洗了個臉,刮了鬚子,讓自己看起來精神一點便出門了。
 
  到了約定的餐廳,阿詩已經到了,歌莉亦都坐在她旁邊,真不知道她們怎麼相認的,難兗 是認識的嗎?我走過去坐下,才打了聲招呼,不合道為什麼整間餐廳的人都望住我們,有必要這麼驚訝嗎?
 
  「對了,怎麼歌莉你會懂得跟阿詩一起坐……」
 
  「在你不見了的這幾天,我們都見過面了。」
 
  「嗯?為什麼?」我實在驚訝不已,為什麼她們會相遇相識的?
 
  「不為什麼。」回答還是冷冰冰的,這個冰山美人。
 
  阿詩說:「所以也不用拜託你找那個女人了,恐怕你都忘記了吧?」
 
  哪個女人……?啊!是淑慧!說起來真的忘記了約她!
 
  這時卻坐下了兩個人,更令我吃驚,那是淑慧和盈盈。
 
  我想不通為什麼她們會認識對方,也不知道她們怎麼知道對方跟我有聯繫的,這到底怎麼一回事?
 
  「那麼人都到齊了,要開始聊吧?」
 
  「慢著!」我喊道:「你們不覺得很奇怪?從剛才開始,這裡的人便死盯著我們。」
 
  「那又如何?」歌莉還是一貫的冰冷風格。
 
  「在這裡的都是想做文濤女朋友的人吧?」淑慧問道。
 
  盈盈最先搶著回答:「才不是呢!我跟他不過是朋友關係。」
 
  嗯,我也是這樣想的。
 
  沒想到同一樣想法的竟然有三人,那是提問的淑慧:「我亦是同樣的想法,不過是各取所需的那一種朋友。」說罷,她故意挺一挺胸,展示那驕人的身材。
 
  「啊?各取所需。原來是這麼一回事。」阿詩的眼神變了,本來應該還對我抱一絲希望、愛慕之情,這時明顯地只剩下厭惡。
 
  事情朝向一個更糟糕的方向發展了,因為淑慧的胡言亂語。
 
  但是這時我卻不知哪來的膽子反駁阿詩:「你還不是背著我跟一個男生鬼混!」
 
  「那你呢,抱住這個女人!」
 
  我倆吵得面紅耳熱,縱使店內的人目光如何怪異,都不管了!
 
  在旁的盈盈打了個呵欠,說道:「這裡應該不關我的事吧?」接著便起身揚塵而去。
 
  」這裡其實是在爭寵爭愛吧?我倒有點興趣看接著的發展呢。」
 
  幹,這個淑慧,分明就在火上加油,煽風點火!要想令事情變得更糟吧?「好了,請你別再出聲了好嗎?」
 
  淑慧笑了幾聲,掩住自己的嘴巴。
 
  但由剛剛我跟阿詩爭拗開始,有一個人就很少出聲。
 
  歌莉。
 
  「你怎麼了?」
 
  「沒。」
 
  「但你好像很少說話……」
 
  「沉默是金。」
 
  她說話永遠不多花氣力,永遠都是那麼一針見血。
 
  「張、文、濤,我跟她,哪個才是你所愛?」之前一直溫柔的阿詩,這下子竟然近乎咆哮般叫出來。
 
  其實我心裡很痛,整個人也很疲勞。剛剛才得知Kelly的噩耗,現在又要死撐來這裡「討論」。
 
  我心中最愛是誰?為什麼第一個想到的是Kelly?難道我其實最愛她嗎?我不是喜歡歌莉嗎?這個問題好難答!
 
  誰知歌莉冷不防地搬出一句:「他最愛的是自己。」
 
  也許吧。不,應該是真的,我其實一直找尋的都是一個愛我的人。只要我感受到愛我的話,對象是誰都無所謂。但是,我愛的?我愛的?好像好虛無啊!到底是誰!
 
  「不。歌莉。我心中的是你。」
 
  她竟然不回答我,阿詩卻出聲:「只是這一剎嗎?」
 
  「不,是永恆。」
 
  糟,但,阿詩,我,呃……
 
  「談什麼永恆呢?永恆的只有寂寞。」歌莉又再文學大師上身了。
 
  「但……」
 
  「不用但是了,你不是有了她嗎?」歌莉指著阿詩。
 
  「恐怕除了我還有其他人呢。」
 
  「對啊對啊!」媽的,就叫你不要出聲,臭婆娘淑慧。
 
  不過,這一下連我都不信任自己了。
 
  阿詩十分厭惡:「看來你真的是花心至極呢。」
 
  「不……」
 
  我還沒說完,阿詩已經衝出店外。我正想追出去,歌莉卻捉住我的手。
 
  「別走,好嗎?」
 
  「但……」
 
  「好,我明白了……」語音落畢,她竟然執起一把刀,手起刀落的一下劃落手腕,立即湧血如流。
 
  餐廳裡的人無不「嘩」的一聲叫出來。好痛,手好熱。歌莉……難道所謂「詩人的抑鬱」,是你真的患有抑鬱症,真的有自殺傾向嗎?是我忽略了嗎?
 
  隨即有人報警,又有人嚷道:「誰知道他會不會傷害我們!」傷害你們?你們這班怪物!你們才會傷害我!這麼一個女孩滿手都是血,都沒有人理她!但是,阿詩!我該要去追哪個?淑慧呢?怎麼不見了!
 
  不,等下子警察來到我就無法走了,應該會有救護車來照顧歌莉的,我要先去找阿詩!
 
  我一個箭步邁出店外,可惡,為什麼歌莉受傷的位置跟我一模一樣,我也鮮血如流。難道我跟歌莉真是身心相連?她對我而言那麼重要嗎!但是,我也不想失去阿詩啊!
 
  我才追出去走過一條街,就發現阿詩坐在一幢唐樓的門口階梯啜泣。
 
  「阿詩!」
 
  可是她一聽到我喊她的名字,便拔足狂奔,直衝上唐樓。我的身體怎麼越來越越輕?越來越乏力?這到底怎麼一回事?
 
  好不容易,拖著疲憊不堪的身軀,終於追從阿詩的背景上到去正當風的天台。阿詩,她就坐在天台的邊邊那裡。
 
  好危險。
 
  不。
 
  「阿詩──!」
 
  她一蹬足就跳下去,我立即衝過去,想要捉住她,只是,手摸到的是空氣;腳,踏的也是空氣,我整個人懸空的從天台邊緣掉了落樓。
 
  也好。
 
  不能與歌莉共生死,也能與阿詩赴黃泉。
 
  共牡丹花死,做鬼最風流。
 
  翌日,一間餐廳裡的電視正在播放新聞報道:「新聞報道,昨晚一名男子懷疑三料自殺,包括割脈、跳樓。驗屍官稱在其體內發現未消化完全的安眠藥,而他的肝臟功能嚴重受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