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西鐵醒返之後……: 11
大家愣望電視屏幕上嘅內容，好快就有人作出表態。
「我反對接受挑戰。」家明講。
「我都咁話！萬一失敗咗點算？我重唔想死住！」傑少即刻和應。
相信其他人嘅表態都係一樣，然而我對屏幕上某樣嘢感到疑惑——
準確啲講，係「專業藥物」呢四隻字……
裡面，會唔會有可以治療傷口感染嘅抗生素……？
家明講：「我諗大家都係反對㗎啦，所以我哋就放棄接受呢場挑戰——」
「等等，我贊成接受挑戰。」
「阿逸，你……？」家明愕然望向贊成挑戰嘅我。
我緩緩咁講：「夏舞佢而家發緊燒，可能係箭傷造成傷口感染，需要抗生素治療。獎勵其中一項係專業藥物，可能有抗生素，夏舞需要呢隻藥，所以我要接受挑戰。」
「你認真？你知唔知挑戰失敗嘅話會有咩後果？」家明唔敢相信咁望住我。
「我知道，但就算係咁我都要接受，只要挑戰成功就唔會有事。」
「你黐線㗎！嗰條女點樣關我哋咩事，你要我哋陪你一齊癲？」傑少不忿咁講。
「無錯，呢個係關乎到所有人性命，就算你想都唔代表其他人想。雖然我明白你救人心切，但有時犧牲係在所難免，無可能為咗一個人而要全體去搏。」
「我有信心我會做得到。」我堅定咁講。
「就算你覺得咁，都唔代表你真係會做到。」家明反駁，「上一場遊戲大家願意相信你係因為關乎性命安危，但今次無可能無緣無故畀條命你去冒險。即使失敗之後只有十分之一機會受懲罰，我都會盡力避免死亡風險。」
我同家明互相對視，之後家明嘆氣搖頭講咗句：「既然我哋之間有分歧，就由投票決定。」
「屌！直接過去搶啦，重投乜撚嘢票呀？」傑少發難大叫，打算去搶遙控。
「停手。」修洛文擋在傑少身前，阻止佢嘅行動。
「挑……！」傑少望見修洛文比佢高大，唔敢擅動，「成班都係黐線㗎！」
家明繼續講：「時間無多，我哋盡快表決，我係反對。」
傑少都一定係反對，目前未表態嘅得駱譯、莉莉同修洛文。
我諗，同樣望見夏舞情況嘅駱譯同莉莉應該明白我嘅諗法，明白我嘅決定！
換言之，關鍵一票喺修洛文身上，假如佢都贊成嘅話，就會陷入三對三嘅困局。
「對唔住，阿逸。」
呢個時侯，莉莉開口表態。
「雖然我想幫你，但一諗到死……對唔住⋯⋯」莉莉臉有難色望向我。
莉莉嘅決定令我愣了愣，但好快我明白……係我自己諗得太理想。
即使係彼此有羈絆嘅好友，亦未必願意為咗他人去冒風險，更何況只係識咗唔夠一日嘅人。
只要有一絲機會受到死亡嘅威脅，都會想盡力去避免——呢個先係正常人嘅諗法。
愚蠢嘅人，係我先啱。
「而家三比一，即使最盡嘅情況，都只會係陷入三比三嘅局面。如果係咁嘅話，或者我哋就要叫埋其他人投票先得到結果。但係，我諗你明㗎，阿逸——」
家明托一托眼鏡，然後繼繽講。
「唔計夏舞本人，其他人都唔係願意會為他人而接受死亡風險嘅人。特別係William，佢唔會俾自己細妹有事，一定會反對呢個決定，阿曉亦唔似係咁熱血嘅人……阿逸，接受現實，放棄呢次挑戰喇！」
或者……家明講得啱，我呢個決定只不過係一時衝昏頭腦嘅想法……
為大局著想，家明嘅決定先係正確。
「既然係咁……」我望向天花上嘅廣播裝置大叫，「挪亞，我知你聽到，我有嘢要問你！」
過咗一陣，廣播傳來回覆：『喔？佟先生，你有咩想問？』
「如果我願意受懲罰，你可唔可以將挑戰失敗條件嘅懲罰者指定係我？」
大家一臉驚愕望住我。
「逸、逸哥，你認真㗎？」駱譯驚訝咁望住我。
「阿逸，你知唔知自己做緊啲咩……？」家明亦露出詫異嘅表情，「竟然為咗個識咗無耐嘅女仔做到咁，佢對你嚟講有咩咁重要？」
「佢……」我諗咗諗，然後答：「佢其實對我嚟講無咩咁特別，只不過……眼前有人需要協助，我覺得自己可以幫到佢，同埋……我唔認為自己會就咁死。」
無論係第一場遊戲，定係啱啱嘅決定，我都有種直覺，認為自己係唔會就此終結。
我遵從呢種毫無根據嘅直覺去作出決定，或者……其實我自己真係黐線都唔定。
不過，挪亞嘅回覆將我呢個念頭都打消埋。
『梗係唔得喇，就係要隨機懲罰先好玩……我要睇嘅，係你哋願唔願意為咗一樣嘢而去冒險。順帶一提，已經有房間選擇咗接受挑戰，你哋都快啲作出選擇喇！嘻嘻嘻嘻嘻嘻嘻……』
結果已定，我哋係要放棄挑戰。
雖然挪亞最後講出有其他房間接受挑戰呢件事，但並唔會動搖到大家嘅決定。
倒數最後三十秒，我緩緩咁講：「我明白，放棄挑戰啦。」
家明拎起搖控器，然後選擇「NO」。
「哇啊啊！」莉莉忽然尖叫。
「做咩……」我望向電視屏幕，好快明白莉莉尖叫嘅原因——
屏幕上，顯示咗個小丑嘅畫面，而且重寫咗一行文字——
『You will regret』
過咗幾秒後，畫面就變回一片漆黑。
「咁、咁即係點樣……」駱譯不安咁講。
「咁樣……應該代表放棄咗呢個特別挑戰掛。」家明皺起眉頭。
我估應該係咁，小丑圖示多數係挪亞嘅惡作劇，不過嗰句英文句字的確令人在意——
——你會後悔。
「煙……」修洛文緩緩吐出一句。
「咩話？」我疑惑咁望向修洛文。
「無。」修洛文合上眼睛，微微搖頭，「包煙唔喺衫袋。」
修洛文始終帶有點生人勿近嘅感覺。雖然遊戲開始前佢主動介紹自己，但佢嘅想法卻無人知道係點……
駱譯無反對我嘅決定都唔算唔太合理，但修洛文啱啱都無表到態……
「已經十點喇。」家明望向我同駱譯，「阿逸、駱譯，你哋返房休息先，呢度有我哋就夠。」
雖然心裡依然有點忐忑，但既然約好係輪流當值，咁我哋就只好回房休息。
有家明喺度嘅話，相信佢哋會作出最合理，最保障大家風險嘅決定。
「好，呢度就交畀你哋，不過我想去睇一睇夏舞先。」我向駱譯講，「駱譯，你返房先。」
「喔、喔。」
我行去廚房，斟咗杯熱水，然後去搵夏舞。
進入夏舞嘅睡房前，莉莉行咗過嚟。
「阿逸，夏舞就交畀你照顧。同埋……」莉莉表情帶有點愧疚，「啱啱我無心——」
「我明喇，我唔會怪任何人。既然係大家嘅決定，結果係點我都接受。」我尷尬笑咗笑，「反而會受到死亡威脅底下，作出咁嘅決定嘅我，先係唔合常理！」
我輕輕推開房門，確認無嘈醒夏舞之後，先放輕腳步慢慢行入房間。
夏舞正在安然熟睡，我將杯水放咗喺佢床頭。我摸一摸佢嘅額頭，狀況比啱啱好些少，依然重有啲㷫，而額頭上嘅毛巾一早已經變暖。
「雖然等得佢醒，杯熱水都變唔熱……不過起碼都叫做起身就有水飲。」
我幫佢替換另一條毛巾，冚返好被之後，便坐喺床邊望住佢。
如果問我有無對佢特別感覺，我會答有……係源於第一次見面時似曾相識嘅感覺，誤認以為係曾經見面嘅既視感。
佢係一個天真而善良，而且膽大嘅女仔，的確係有啲與眾不同。
「唔好……爸爸……」
「……咩話？」
我望向夏舞，剛才嘅聲音的確係由佢傳出……
「爸爸……唔好……我好驚……唔好……」
夏舞嘅額頭冒出一滴滴汗珠，而且表情顯得十分辛苦！
發生咩事……！
「爸爸……唔好……」
聲音傳入耳中，同我記憶中某個片段重疊起來。
『爸爸……唔好……唔好走……』
我重好記得當日，無論我同媽媽點樣哀求，都挽留唔住爸爸。爸爸轉身離開，無再回頭望我哋一眼。
嗰一日，係我人生嘅噩夢。
夏舞呢刻露出同我一樣嘅表情，發出同我一樣嘅哀求聲。
雖然我唔知點解佢會咁，但多半佢係發噩夢，而且係回想起過去唔好嘅回憶。
我伸出我嘅手，放喺夏舞嘅手上。夏舞嘅手板好纖細，而且被手汗沾得十分濕漉。
「爸爸……」夏舞忽然用力，握緊我隻手。
「乖，無事㗎喇……無事㗎喇……」我輕聲安慰夏舞，「已經再唔會有任何事，你唔需要再驚㗎喇……」
唔知我嘅聲音有無傳到困於噩夢中嘅夏舞，但夏舞鎖緊嘅眉頭總算有放鬆嘅跡象。
而我一直伴於夏舞身旁，直到佢回復平靜為止。
＊
門外傳來一片吵鬧聲，我緩緩張開雙眼。
我……啱啱瞓著咗？
而且……我重係瞓咗喺夏舞隔籬……！
我即刻坐起返身，但夏舞依然握住我嘅手……
唔通……我啱啱就係咁樣同夏舞握住手，瞓埋咗一齊？
「喂喂，唔係嚟真啊嘛……屌你老母！好痛！」
門外又傳來一道叫聲。
點解……喺睡房入面都會聽到聲音，唔通我無閂實睡房房門？
「啊啊啊啊！」一道慘叫聲傳出。
究竟發生咩事……當我正打算睇下出面發生咩事時，房門就突然被推開。
「阿逸，大事不妙喇！」莉莉表情顯得相當焦急。
「發生咩事？」我立即問。
「快啲出去幫手……再唔快啲嘅話，我哋會受到懲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