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監察者』……係咩意思?」我從莉莉口中聽到一個意義不明,但似乎十分重要嘅字眼。

「係為咗監察遊戲進度,引導玩家進行遊戲,確保唔會有意外情況發生……例如全滅。」莉莉又咳出一口濃血,氣若如絲繼續講,「我同另一個人,從一開始就知道所有事……」

「係倪少賢?」我確認一下阿武講嘅嘢。

莉莉微微點頭,然後講:「『監察者』係唔容許爭取最後名額,到遊戲最後我哋會以懲罰嘅形式退場,但係……倪少賢想奪取最後名額。」

「最後名額?」唔通最後生存者只有一個,「你講清楚啲,倪少賢點解會係監察者,重有……挪亞究竟係咩人?」





「我時間無多,講唔到咁多嘢畀你知……」

莉莉纖細嘅手無力咁放落我手上。

「倪少賢就喺天台,夏舞都喺上面,你要將倪少賢殺死……」莉莉一邊嘔血一邊講,「之後出到去,記住搵佟堇新博士……」

佟堇新……!

「點解你會知道我爸爸嘅名?」我抱住莉莉膊頭焦急大叫,「佟堇新……同呢場篩選有咩關係!」





「你爸爸……?」莉莉以極微弱嘅聲線應道,「原來係咁……原來相同嘅姓唔係偶然。」

「咩意思?究竟係咩一回事?」

「佟堇新佢係……」

莉莉說話未完,放喺我手上嘅手緩緩跌下。

「莉莉!莉莉!」





任由我點樣大叫都好,莉莉已經再無任何回應。就嚟接觸到真相嗰一刻,莉莉卻先行斷咗氣。

而家回想返,莉莉之前嘅舉動如同一個正常人,只係性格比較暴躁,但佢從無露出過任何可疑嘅馬腳。

唯一突兀嘅地方就係我從未遇見過莉莉,但莉莉竟然一個人晉級到最終遊戲,不過呢點亦唔算十分可疑。

真相係點已無從得知,但線索重未中斷——

只要搵到倪少賢,一切嘅真相就會呼之欲出!

我將莉莉嘅身軀平放地上,然後行入紅組嘅單位。神父嘅屍體就喺門口旁邊,佢一臉驚愕,死不瞑目嘅樣,應該係遇上意料之外嘅事情。

如果無估錯,叫神父開門嘅人應該係莉莉,佢同倪少賢作為「監察者」進行著一啲無人知嘅任務。

殺死神父之後,倪少賢就突然背叛莉莉,將佢殺死。





咁嘅話一切都可以解釋到。

我要上去天台搵倪少賢,向佢問清楚事情嘅一切……同埋從倪少賢手上救走夏舞!

夏舞……等我!

我沿住後樓梯一直跑,跑到上去最頂嗰層。

只要將眼前呢道生鏽嘅鐵門打開,就可以見到倪少賢!

我將手放落鐵門上,但忽然腦海浮現一段片段……

呢段片段……





頭部忽然感到十分劇痛,就好似個頭就嚟裂開一般嘅劇痛,不過劇痛好快就停咗落嚟,但一般熟悉嘅感覺漸漸湧上。

並唔係對眼前呢道鐵門有熟悉感,而係曾經見過相似嘅事物,但無論如何都諗唔起係咩……

就如同我第一次見到夏舞一樣。

我將鐵門漸漸推開,映入眼前嘅係一片漆黑嘅天空,以及空曠嘅天台。

「佟逸霖,你終於都到啦。」一把熟悉嘅聲音傳來。

「倪少賢……」我望向天台邊緣嘅兩道身影,「夏舞!」

倪少賢同夏舞就企喺天台邊緣!

「阿逸!」夏舞向我大叫。





「唔好亂郁,如果唔係殺死你。」倪少賢拎出一條尖頭嘅樹枝,指住夏舞條頸。

「喂!你停手,唔好傷害夏舞!」我即刻大叫。

「我並無傷害佢嘅意思,佢既然同我一隊,佢生存落嚟並唔會對佢有影響……甚至,佢作為我嘅伴侶亦未嘗不可。」

「伴侶……又係呢個字,你究竟知道呢場篩選嘅事情有幾多?我爸爸同呢場篩選有咩關係?重有……」我握緊拳頭,咬牙切齒,「點解你會係『監察者』?」

「睇嚟白嘉莉副隊同你講咗好多嘢,但係……你真係一啲都唔記得?」倪少賢反而露出疑惑嘅表情。

「你鬼捉人完咗之後都問過同樣嘅嘢,究竟係咩意思?」

「話畀我知事情真相嘅人,係你。設計出呢場篩選嘅人,係你。」倪少賢講出驚人嘅真相,「原本作為『監察者』嘅人,都應該係你,但預定嗰一日你竟然無出現,所以我先代替你作為『監察者』去行動。」





「你話……咩話?」我驚訝得唔可以再驚訝。

「你……算啦,再同你講咁多亦無意思,反正你嘅敗北已經係板上釘釘。」倪少賢嘆一口氣,自信滿滿咁講。

無錯,而家嘅局勢係三比四,的確對我哋不利,而且時間剩返唔夠半個鐘……

唔係,等等先……

「你已經發現到啦掛,你哋已經輸咗。」

如果倪少賢嘅數字如詩詩所講係1號,咁我哋已經輸咗。

Reverse咗之後,1號會變為最大,但我哋嗰邊嘅1號——泰拳女已經死咗,而按照規則最小可以殺最大嘅話,本應9號係可以殺死1號,但作為9號嘅鬼仔已經與同樣係9號嘅傑少同歸於盡。

即係話,已經無人可以阻止1號嘅倪少賢……

「你點解會知道我哋嗰邊嘅9號死咗?」我問。

「係我其中一個隊友講,佢殺死咗你哋嘅1號,而金毛仔就同你哋嗰邊嘅9號同歸於盡。」倪少賢從容咁講,「成件事係我教金毛仔咁做,原本我諗住親自出手殺死你哋嘅9號,但係估唔到結果會係咁。不過都無所謂,就結果而言目的已經達成。」

遊戲開始之後發生嘅所有事情,都係由倪少賢一手引導而成!

包活倪少賢自稱「監察者」件事……

「你從一開始就唔係諗住贏咁簡單。」深明倪少賢性格嘅我質問佢,「你……係想兩邊嘅人互相殘殺,殺晒所有人,係咪?」

「嗯,果然係佟逸霖,只有你最熟悉我。」倪少賢微笑點頭。

「點解你要咁樣做……!」

「因為好玩。」

「……好玩?」

「如果就咁樣打和完咗,成件事就變得好無聊,所以我就為大家增添一啲刺激感,令大家更加投入去遵守規則。」

我一瞬間驚愕得講唔出任何嘢,之後呢股愕然逐漸化為怒火。

「你就係因為呢個原因,就犧牲咁多人嘅性命?」

「我唔否認。」

「你條仆街!」我握緊拳頭,差少少就衝過打鑊倪少賢。

但本能將我嘅腳步停咗落嚟,因為而家只要我一掂倪少賢就會死。

「雖然你好似唔記得⋯⋯但至少你心裡面清楚一件事——」

倪少賢忽然收起嘻皮笑臉嘅從容,認真咁望住我。

「根本無可能有俾所有人生存嘅方法。」

倪少賢將架喺夏舞頸上嘅樹枝放低,然後繼續講:

「我做嘅只不過係幫助佢哋解脫,而你一直給予他人無謂嘅希望,然後再引導佢哋於絕望。你先係真正害咗佢哋嘅人——」

倪少賢緩緩吐出六個字。

「虛,假,嘅,偽,善,者。」

我……

係虛假嘅偽善者?

唔通我一早就明白到無可能拯救所有人嘅道理,而我一直以嚟嘅行為,都只不過滿足自己嘅虛榮心而驅使?

「你終於明白呢個道理,其實我先係真正拯救佢哋嘅人。」倪少賢講,「不過,我而家可以——」

倪少賢未講完,一道廣播響起。

『玩家人數發生變動,紅方:1人,藍方:3人,請各位繼續努力。』

咩話……?

我以為自己聽錯咗,但倪少賢嘅表情確認咗事實。

「睇嚟終於到最後階段,你哋嗰邊剩返你最後一個人。」

「點解……點解會咁?」我呆滯咁問。

「你做出咁大嘅舉動,當然會有人過去十六樓」倪少賢似乎一早估到呢個結果,「不過估唔到你哋嗰邊都有人係2號,只可以講佢太唔好彩。」

Ellie同阿曉……佢哋都受到懲罰!

佢……係邊個?

啱啱藍組剩低嘅人得返倪少賢、夏舞、駱譯同雞冠男,倪少賢同夏舞就喺我眼前,至於駱譯……

佢一定,一定唔會做出咁嘅事!

換言之,殺死Ellie同阿曉嘅人就係雞冠男!

剛才俾廣播打斷對話嘅倪少賢繼續講:「而家剩返你一個,無論如何你都係輸,不過……我可以實現你嘅願望。」

「我……嘅願望?」我不解咁望住倪少賢。

「嗯,無錯。」

下一秒,倪少賢忽然捉住夏舞條頸,將佢舉高喺天台邊緣。

「啊啊啊……」夏舞發出痛苦嘅呻吟聲。

「我願意選擇同你打和,只要我將佢掟落去,然後你去殺死我嗰組最後嗰個人,局面就會變成一比一,你就可以唔使死。」

「倪少賢,你同我放手!」

「放手?你確定?」倪少賢疑惑咁望向我一眼,然後又望向天台邊緣嘅夏舞。

「我……你快啲將夏舞放落嚟!我唔需要咩打和,你想贏嘅話就俾你贏,你想殺我嘅話就隨便殺,你快啲將夏舞放落嚟!」

「原來係咁……你改變咗最初嘅主意。」

倪少賢好滿意點頭微笑,然後將夏舞慢慢放返落嚟。

「夏舞!」我大叫一聲,然後向夏舞跑過去。

「可惜……」倪少賢收起笑容,「你已經做出咗選擇。」

倪少賢再次捉起夏舞條頸,然後將夏舞推落樓!

夏舞臨跌落去一刻,露出驚愕嘅眼神,舉起纖柔嘅手,彷彿似向我求救一樣!

我重未反應得切跑過去,夏舞就已經跌咗落去。

「夏舞……」

一幕似曾相識嘅片段映入眼前。

「……啊啊啊!」

頭部再次感到痛不欲生嘅痛苦,痛到我雙腳發軟,只能抱頭跪落地上吼叫。

一段又一段零星嘅記憶浮現喺腦海之中。

呢場篩選,並唔係我第一次遇見夏舞。

記憶嘅片段開始變得完整,夏舞帶著絕望嘅表情,同埋再次懷抱希望嘅笑容,一一映入我腦海中。

我依然無法記起我係點樣認識夏舞,但係……



嗰一日,我因為夏舞,所以放棄咗再見媽媽嘅約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