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5.06.27

那天我如常地回到公司,坐在工作崗位中為生活而奮鬥。

工作的同時,與同事們談天說地,消磨十年如一日的工作所帶來的沉悶。

但是眼淚卻在這個時刻莫名其妙的掉下來。

「滴答⋯滴答⋯」開始矇矓的眼睛看着淚水擊打在文件上,泛起了一朵朵的淚花,是多麼的刺眼。





我呆滯看着文件上的水跡,不禁自問「這是眼淚?我會哭?」

一直以來我都用堅強,男子漢等詞語來標榜自己。但是為什麼以「男兒流血不流淚」作為座右銘的我會流出代表軟弱的淚水?

我低着頭,避過了同事們的目光,一言不發的站起來,若無其事般走向樓梯。

當到達樓梯的轉角,即同事們的視線範圍之外。我瞬間發瘋似的往天台奔跑,因為我沒勇氣被同事知道我哭泣,甚至害怕看到同事臉上出現詫異的表情。

奔跑途中,腦海浮現了許多畫面,同時負面情緒開始慢慢侵蝕我腦海。





我不明就里,只感覺視野內的環境隨着負面情緒的湧現,開始變得昏暗。

這刻令我感受到一陣極致的悲傷,讓我開始徬徨,讓我感覺到無助,更讓我第一次見到絕望。

此時此刻,我努力忽略腦海中的畫面,企圖想方法幫助自己。

突然腦海中浮現父母的身影,讓我只想在父母身旁,像小時候般在他們的羽翼下被護蔭着。

我如同找到救命稻草般,急忙在褲袋內掏出電話,用抖顫的手按動號碼鍵,渴望可以聯絡到父母。





但是雙手不受控般一遍遍的輸入錯誤。不知輸入了多少遍後,我崩潰的把電話狠狠摔落地上,依靠着欄杆如同小孩般抱頭痛哭。

這刻時間就像停滯了,每分每秒的流逝十分緩慢,讓我感覺到無比的煎熬,讓我哭得更歇斯底里。

直到我把聲音哭至嘶啞,我才艱辛的站起來,我蹣跚而行前往撿電話,途中我每一個步伐都如同要花光全身力氣般。

拾起被我摔至螢幕破損的電話,我再次撥打電話給父親。

或許哭了、發洩了的原因,這次並沒有輸入錯誤。

「喂?」

「爸⋯」我帶着哭腔的聲線嘶啞地僅說出了一個字。

電話中馬上傳來父親緊張的聲音「甚麼事?你在那?是不是被人欺負?」





聽着父親因緊張而抖顫的聲音,我那開始枯竭的淚水不由自主地化作湧泉般,沒法制止。

點滴的淚珠,滑過我的臉龐,彷似想把內心所有的委屈難受哭出來,用眼淚向父親細訴一件件難以開口的傷心事。

面對父親的詢問,我心中縱然有千言萬語,但最終說出口的只有「爸,幫我⋯」

「你等着,我馬上就到。」聽着電話中父親那暗含擔憂的聲音,我不禁再度胡思亂想。

我呆呆的仰望着天空,希望看見那個帶來曙光的太陽。可是太陽卻躲在雲層的背後,留給我一個陰沉的天空。

絕望的感覺,讓淚水糢糊了我的眼睛。我低下頭顱,腦海中想起一句「不要低頭,皇冠會掉下來」。

是的,當我低下頭顱那刻,我已經掉失了尊嚴,已經屈服於負面情緒。





從天台俯視地上的如同螞蟻大小般的行人,人來人往的街道,讓我想到社會能取代我的人有千千萬萬個,或許我是個不重要,亦沒有存在價值的人。

這一個念頭操控了我的身體,驅使我一步一步走向天台的邊緣,跨過了欄杆。

我細聲地自言自語「或許一死了之會更好。」

當我踏空了一只腳,準備放鬆另一只腳的時候。電話的鈴聲響起,我當場醒過來。

發現自己準備墮樓的動作,把我嚇到額頭冒出冷汗,身體不禁向後跌坐地上。

腦袋空白一片,久良才自問一句「我究竟在做什麼?」

電話鈴聲再度響起,我的看到來電顯示着父親
兩字。





「仔,我到了你公司樓下了,你下來吧」

我掛了電話,才知道時間不知不覺中已過了大半小時,怪不得父親已經到達。

我離開天台,向上司申請了早退,回到自己座位,強顏歡笑的向同事們打了聲招呼,收拾了私人物品就離開了。

我乘搭升降機到達地下,當升降機門一開,我視線透過公司大門的玻璃,看到了父親的背影。

這時候就是我第一次發現父親已經蒼老,看着他佝僂的身軀,花白的頭髮,我的眼睛通紅。

注視着父親的背影,腦海不斷的自責,讓我放慢了腳步。

「為什麼!!為什麼我明明已經是成年人,還是要父母照顧?為什麼我會變得這般懦弱?為什麼我高不成低不就?為什麼我支撐不起我的家?」

走到父親身旁,輕聲「爸⋯」





父親轉身面對着我,我看到他眉頭深鎖,我感受到他那種對我的關愛與擔憂。

父親淡淡詢問「發生了什麼事?」

我不知道怎說,我只知道我心情沈重,很悲傷,很絕望。我只能簡單說了句「我控制不了情緒。」

父親拿出香菸點燃,深深的抽了一口,眉頭更加用力的緊皺着。我感受到父親很想幫助我,但他學識不多,想不到方法。

時間隨着父親點燃一支又一支香菸而過去。我看着滿地的煙頭,我深深感受到父親或許不善言辭表達自己,但父愛如山。

父親猛然掉下未燃盡的香菸。

「走!我們去看醫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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