書桌上的歷屆試卷堆積如山,昨夜通宵達旦精心整理的筆記散落在地上,鉛筆筆芯斷了、塗改帶也用盡了。

我搓了搓惺忪睡眼,按停了擾人的鬧鐘。

這已經是第二十三天如此般的日子...每晚挑燈夜讀,翻閱着老師所派發的精讀冊子,細看着不同出版社各色各樣的奪星攻略,蓋上書本和筆記那刻仰望夜空想着將來的生活。

被鬧鐘吵醒的清晨再繼續複習昨夜的筆記,當操練歷年十屆的試卷感到不耐煩的時候還是會擔心付出了的努力和精神會否付諸東流、前功盡廢。

自修室內的學習氣氛是極致的可怕,無時無刻都能聽見書寫的聲音,彷彿有那麼一秒停下來就會落後對手一條鴻溝。



紅霞高掛時拖着疲憊的身軀回家,大考的死期逼在眉睫,腦海裏盡是範文內容和不等式什麼的。

香港的教育制度是一道枷鎖,把數之不盡的學生緊緊的捆綁着。

有人會中途退學、有人會選擇留學外地......

留下來的,都無法避免文憑試的考驗,報考人數無論多少卻只有二萬餘人能成爲倖存者擠進大學,同時間在大學又會面臨更激烈的競爭,社會汰弱留強,在一個又一個無止境的漆黑夜晚中我們都爲自己的將來奮鬥着。

背包內滿載着筆記和試卷,從自修室返家的路上我不時問蒼天這樣的日子何時才會結束,但這段日子我終究有了新的體會......



「求學只是求分數」、「學校只是把學生訓練成考試機器。」這些話近年來總是周旋在學生的耳邊,讓我們反思現今的制度是否真的如大家所說的千瘡百孔。

分數的確是大學的要求標準,但我們卻在追夢的路上更多的求知識,真正的「考試機器」也不是會爲文憑試成績日憂夜愁的我們,而是那些每次考試全科都能百分百奪高分的才有那個資格稱得上「機器」。

或許教育制度並不完善,但試問世上又有何人何事何物是完美...

只要我們在這路上找到一生的良伴、有一段不枉此行的回憶,努力的追尋自己的夢想那麼久已經是教育制度下成功的倖存者了。

以往的我對將來毫無頭緒,不像小欣般有明確的目標;今天的我終於找尋到自己的夢想,這兩年間一直在網上連載小說的我希望能持續創作,所以希望能一路往編劇的路衝去。



我會變得更強大,希望在終點線的小欣也會綻放欣慰的笑容。

時間的齒輪加速推進,今天已成昨天期盼的未來,要來的日子終究會來。

四月一日,我的文憑試筆試首日。

我提早大半個小時來到了試場,雨天操場的長椅早已坐滿了人,我到了較清靜的籃球場,倚在籃球架下的軟墊複習著精讀筆記。

應考的鐘聲響起,再一次抬起頭環視周圍已是一群手執筆記作最後衝刺的考生。

我取出准考證,隨著人群的流動往禮堂的入口走去。

禮堂的一列由一列的木桌形成了現代人文鬥的戰場,我根據號碼來到了相應的位置坐下,周圍瀰漫著的是一股殺氣騰騰的氣氛,周圍考生的眼神中彷彿透露著要把身旁的人打敗才可繼續往上爬。

我伏在桌上靜靜養神,回想過去三個月的寒窗苦讀,轉眼間已來到了考驗的日子。



原子筆和塗改帶成為了我的武器,全場肅靜的情況下考官開始派發一疊又一疊的試卷,試卷的背面隱隱約約的透了點字跡,我趁檢查試卷的瞬間偷瞄了範文問答的題目,嘴角微微上揚,皆因問題幾乎都甚有把握。

時鐘的秒針滑了一圈又一圈,屏息以待的我閉上眼在漆黑的腦海中拼砌題目的答案。

終於,監考員調整好麥克風的位置,考試進入最終倒數階段。

手放筆旁,眼盯時鐘。

「依家嘅時間係八點三十分,考生可以開始作答。」

監考員喊出這句話後,全場考生同一時間翻開試卷,揮動筆桿。

範文的問題出自《廉頗藺相如列傳》、《逍遙遊》和《山居秋瞑》,因為我早已把範文抄寫數遍加上倒背如流的關係,所以字詞解釋和句譯於我而言都是易如反掌的。



同時大部分長答題目只是換湯不換藥,只要稍微改動一下文字就能完整作答。

我不時抬頭一瞥時鐘來確保自己的時間分配得宜,在文言文和白話文的題目上仔細的理解故事的架構和大意,沉著應戰。

對答案不太肯定的留至最後甚至棄題,策略是把有把握的快速詳細的寫好,把有機會答對的高分題作「大包圍」。

筆桿在強光下搖晃不斷,直到監考員喊下一句「時間夠,請停筆。」。

腎上腺素漸漸減退,手腕終覺疲累。

步出禮堂後到了這所陌生學校的花圃稍作休息後再次回到戰場迎戰作文考試。

寫作是我中文科上胸有成竹的一部分,我選了最能發揮的記抒文後便儘量放鬆心情創作一篇九十分鐘的故事。

首日的文憑試到此為止,我昂首闊步地離開這所陌生的學校,沿路上查閱手機的訊息,發現班上的同學都在 WhatsApp 群組內討論今天的題目和所謂的「伏」,我留下一句「加油」後便歸家繼續為明天的綜合考核作準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