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就是覺得價錢太高,你們看看這幾塊田地上年度的收成率,跟其他人的比起來差了太多。」鄧超用一枝紅色筆不斷在圖樣紙上圈著小剛的幾畝田地,坐在他旁邊的省城官員們紛紛點頭稱是,不敢逆著鄧超的意見。

小剛坐在他的對面默不出聲,面如死灰地望著飯桌上被他用紅筆畫圈畫到快要畫穿的圖樣紙。

話說在稍早時份,商討收地的協議已進入到最後的環節,省城官員們將農村的平面圖平放在飯桌上,這裡圈圈,那邊畫畫,然後取出合同書和田地被選中的農民簽訂合約。

輪到討論到小剛那七畝田地時,小剛興奮得手舞足蹈,不斷地吹棒著自己的田地有多麼的肥沃,多麼的適合稻穀生長。

而事實上,在小剛一年365天日以繼夜的辛勞耕耘裡,的確是日趨豐收,但相比起發生大旱災的兩年前還是差了一節。



其實兩年前所發生的那場大乾旱算是天災純屬意外,該年整條農村的收成直線下降,是以這一年才慢慢回復正常。

但是鄧超就偏偏針對著它這一點,再把不知從哪弄來的資料文件擺上桌上批評,將小剛的七畝土地評得一文不值。

明眼人都知道鄧超是故意找碴的,因為其他農民的田地收成也不如之前,但都不曾見他有發表意見。

唯獨是輪到小剛的田地時,卻不停地提出疑問,仿佛大旱災的成因是由他作成似的。

眾人默默點頭附和著鄧超,心想只能怪小剛不知在哪得罪了最不應該得罪的人。



整件事下來,最無辜的人就是小剛。

除了自己老婆被人狠狠幹了兩次之外,現在還要被鄧超將自己的田地踩得一文不值,不過最令小剛料想不到的是,他怎會猜到飯桌上那些對他不利的文件其實是由小紅親手交給鄧超的。

一個在枕邊陪伴自己度過六個春秋的人,竟在一夜之間背叛自己,這個事實我真希望小剛他永遠都不要發現。

「我最多只能夠出市價的五分之一收購。」鄧超狠狠地盯著小剛,總結出結論。

小剛單人難闖萬關,同桌上的眾人都是站在鄧超那邊,而唯一可能會支持自己的王村長居然在如此關頭瞇起眼睛裝睡,不管旁人怎搖他怎叫他,就是弄不醒。



小剛側頭望了一望小紅,此時她竟置身事外般玩弄著頭髮。

唉,眼前祖傳的田地就要敗在自己的手中,但如今無論他做什麼也都於事無補。

「我要先回去考慮清楚,明天再回復你。」小剛終於開腔辯護。

「過了這個村就沒這個店,我也不敢保證明天一定會收你的地。」鄧超咄咄逼人,分明要將小剛置諸死地。

小剛雙手握成拳狀,一團悶氣積在心頭怨怨不忿,咬緊牙齒卻苦口無言。

「都一個大男人了,連做個決定都婆婆媽媽,算什麼東西?」小紅叉著手,揚起頭,輕蔑一笑。

「你看一下嫂夫人多麼通情達理,賢良淑德,仿佛世事早已被她看透似的。」說話之際,鄧超與小紅頗有默契地情深對望一眼,下一秒鐘又旋即將焦點放回小剛身上說。

「真虧你還算是一家之主,連這麼小的選擇都拖拖拉拉,將來怎幹大事?」




同桌的省城官員們見勢,紛紛落井下石道。

「要賣就簽,不賣就滾,就這麼簡單,別浪費我們的時間。」

「安安份份簽個名不就行?非要裝酷裝憂愁?」

「現在是給你機會提早退休享福。」

「難得鄧太子看中你的破地是你的榮幸,你居然還食而不化地弄起小朋友脾氣?」

「爛地裝高尚,臭鹹魚扮沙西米。」

小剛氣得臉色一陣紅一陣綠,手指的關節都握得呱呱作響,但卻又百口莫辯,連平時最挺他的王村長此時也消失得無影無蹤。



「我不賣了!我們走!」小剛惱羞成怒,突然大力拍桌站起身,硬是要拉著小紅一起離開。

「你發什麼神經?放開我。」小紅奮力抵抗,胸前那兩顆柔嫩的乳房兀自抖動著,看得眾人心頭痕痕的,想伸手上前揉捏。

「你在幹嘛?快放手!」鄧超見狀果斷跑上前,大聲喝道。「你再不放手別怪我對你不客氣!」

「你能對我怎樣?」小剛的怒火此刻終於找到了發洩的渠道。「老婆是我的,土地也是我的,我全部統統都不賣!你還能對我怎樣,別以為你老爸是全國政協高官就了不起,還不是廢物一個,平時除了搜刮民脂民膏、打壓學生運動和隱瞞事情的真相之外,還會什麼?民主嗎?民你媽B!」

圍著飯桌旁的農民和一眾省城官員們,連同鄧超在內數十人當中無一不被嚇得目瞪口呆。

到底是要受到何等的精神壓迫力才會說出如此瘋癲的說話?

幸好現場沒有國家政協級的官員,不然,今晚的飯菜恐怕就是小剛最後的晚餐了。



剛才腦筋發熱,衝口而出講了大逆滔天的說話,現在小剛稍微冷靜後想想也不禁心有餘悸,但講出口的說話豈能說收便收,於是就急急步拉著小紅離開。

臨走前,小紅向鄧超投而無辜的眼神求助。

鄧超用著唇語回應說。「柴房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