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走入坑渠。這可是坑渠,地球上有幾多人曾經走進去?
對此我完全沒有概念,整個山頂的人也沒有,那只好運用我的身份去嘗試了解。
其實我懷疑,警局也沒有這種資料,誰會想走落去污穢的地方?特別是那班嘆慣世界的黑警,所以要犯事,例如殺完人,將屍體掉下去肯定沒事。這年代,人命不值錢,命案不值得警察去查。
 
我很久沒有回來了,這個既親切,卻陌生得很的地方。
 
大家對於我的回來不以為意,就像我每天也回來,可能他們也很久未上班吧。上班這概念,這年頭對警察來說太抽象了。我一直走到警局的資料庫,沒有警員駐守,本身應該有的,大概又去了偷懶。我直接走進去,停在地圖一欄,香港地圖、世界地圖、郊野公園地圖、十八區地圖、國際金融中心地圖等,就是沒有地下道地圖,
「勝天,你找甚麼?」本來看守的莊叔回來了。
「哦,是你,莊叔,我想找地圖。」我直接說就好,他才不會懷疑。
「傻仔,你不知道網上版最新嗎?」他以嘰笑的口吻說。




「沒有地下水渠地圖,你找給我看。」
「地下水渠?為甚麼想要?」他的眼瞇一瞇,配合其問題。
「聽說有叛亂者躲藏在內。」有時慌話要說到最嚴重,就最像真。
「真的嗎?需要我幫助即管出聲,我立即拔出老槍。」說到叛亂軍,老兵貪念也起了。
「沒問題,但不要跟其他同事說,這行動有點秘密,見你也挺可信才跟你說。」
他完全相信我的讚許,聽過後臉露自信的微笑,以為我真的會找他。我知道他一定不會跟其他警察說,他出名貪心又自私,捉拿叛亂軍以升職這檔事,他肯定覺得越少人知越有利可圖。
「我先看看下面的圖則,好好預備。」
「但這裡沒有。」
「甚麼?在哪?」他媽的,浪費我口水和時間。
「在那裡。」




「當然是渠務署。」
 
然後我到了渠務署,他們說根本沒有甚麼水渠地圖,所有地圖都可以在警署找到。
 
我又回到警局的資料庫找莊叔。
「莊叔,渠務署說所有地圖都在這裡。」
「是嗎?那我找找,你也來自己找找,我真的甚麼也不知道。」
「甚麼都不知道就耍走我?你當我是誰?外邊的普通市民嗎?」真想像不到我說得出這種話,多得我擁有當警察的記憶,但取回以前的記憶,說過後就很內疚,我遲早被這兩股記憶搞死。
莊叔沒有回答,只是走到地圖櫃,左翻右翻,認真的為我找地下水渠地圖,看來被我的話嚇到了。見他那麼努力找,我也不煩他了,以免打亂他的記憶和節奏。不到十分鐘,他果然找到了。
我心想,上次又他媽的肯定沒有這地圖,這次竟然用十分鐘就找到﹗哼﹗




他拿著地下水渠地圖跟我笑,隨即便道出開心的原因︰「叛亂者的事,你說認真嗎?」
其實叛亂者,是那條像蛇的不知名怪物,我真想跟他這樣說。但我當然沒有說,只是跟他點一個頭,似有還無般認同他。
他看過我的反應,便將地圖交給我。我先不看地圖,而是找繪畫日期,過期太久就不好用了,二零一四年三月十七日,是雨傘革命之前,太好了,有八成機會是真的。革命之後的出品大部分都不可信的,政府的思想管制,「和諧」的程度提高了很多,無論文章、地圖、電視、電影等,都管得很嚴,雖則未如鄰國,也不遠了。
可是,地圖較可信還可信,懂不懂看又是另一個問題。我怎看也不明白這個地下水渠地圖,實在有點復雜,水道左穿右插,又有數以百萬計的上蓋,完全幻想不到地面是怎樣。那我只好拿走地圖,讓熊泰他們看,那班古靈精怪的人隨時有地下世界的專家,懂得看地下水道圖並不出奇,還頗合理。
以前警察不能隔便拿走地圖的,要影印,但今時今日誰會用地圖?一部電話能知天下事,所以我來到資料庫,根本沒有人跟我爭睇地圖。我只要應承莊叔,說帶他去捉革命軍,莫講話地圖,警局的關公像都隨時可以給我借走。
根本沒有人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