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妳……怎麼會是森林的一員?!」
我忍不住叱問。
蕾蒂雅轉瞬睜開了眼睛。
 
「你發現了?
你的魔眼似乎比較特殊。我的魔眼可沒有鑑別同族的功效。」
「所以妳承認了?」
我退後一步,手裡握緊武器。
 
「你的反應就像是當初我發現你是同族時一模一樣。




放鬆點。你不也是他們的一員嗎?還不是對他們充滿仇恨?」
蕾蒂雅淡然說著。
她說得不錯。不過,她瞞我那麼久不能就這樣算了。
 
「妳最好交代一下妳的事。妳瞞騙過我,如果不解釋清楚,我們無法合作。」
「我也有問題想問你。」
「妳先答。時間還很充足。」
 
蕾蒂雅嘆了一口氣,大概是認為自己理虧了吧。
 




「多少就透露下吧。看在剛才給我看哨的份上。
我確實也出身森林。我的父母為了自由逃了出去,在數年內先後生下了哥哥和我。
本以為就這樣結束了,可是追殺者終究還是找上門來。
爸爸跟追殺者苦戰落敗,然後除了我,一家都被殺了。
不知道那女的出於什麼原因,沒殺我也沒帶走我。」
 
她以平靜的語氣描述,但背後的鋼翼在隱隱顫動。
說實話,這樣的話我一分鐘就能編出來,不能輕易取信。
 
「接著呢?」




「我一個人開始流浪,可是不知道那女人當年幹了什麼,體內的魔劍肆意暴走,刺得我遍體鱗傷。直到卡蘿琳閣下把我撿走,解決了魔力暴走的問題。」
她轉身把鋼翼展露在我面前。
這跟我在克洛兒小姐那邊聽到的一樣。
 
「所以這雙翅膀在不用的時候只是支架,戰鬥時妳才召出魔劍作為鋼翼?」
「我本不該把自己的機密透露出來的,但你猜得對。
此後的事就是邊為卡蘿琳閣下服役,邊調查森林的事了。直到你出現為止。
還有什麼需要知道的嗎?這可能是我們最後一次和氣對話了。」
 
「就一個問題。
我能相信妳?」
「在對付黑衣人的問題上可以,其他不保證。」
 
我鬆開了在衣袖下握緊小刀的手。
以實力推論,她要殺掉我,多的是機會下手。




就怕是,她有什麼理由想要利用我。以後必需多加小心。
 
「那到我發問了。你呢?」
「啊?」
「你的經歷。要知道,我也一直懷疑你是森林派出的臥底。
只是作為臥底,你的警覺性和行動力實在太低。我也一直找不出你的行動之間有連貫性。
要是你回答得好,我說不定會考慮暫停調查你。」
 
「……好吧。這次我說詳細點。」
過往的經歷已經沒關係了。反正關係人就只有姊姊。
「我在森林裡是家族之恥。幹什麼弄砸什麼,一直不受人待見。
只有姊姊作為我的指導者。雖然性格很差,但她是森林裡唯一願意對我好的親人。
她跟妳的父母一樣,打算逃出森林,可是我卻被話術和咒術套出情報,害姊姊和我被包圍。
最後,姊姊為了掩護我而死去。我一個人逃了出來。流亡多年,最近認識了艾薇亞她們。」
這是我第一次向旁人提起這事,但居然是跟一個時刻提防我的女孩透露。




 
「………你也是自行修習魔劍的嗎。那也能解釋為何我倆跟其他黑衣人有那麼大的個體差異。
我再問一個問題。森林在哪兒?」
蕾蒂雅的雙眼藏不住期盼。
她在出生前就離開了森林,自然不知道森林的位置。
 
「當年我大約六歲左右,天色黑暗加上慌不擇路,不能說出準確位置。
可是方位在王都的東南方。距離不遠。」
「………東南方?」
「怎麼了?」
「東南方是海岸。王都到海岸的陸路三十年來從來沒有森林。」
 
這下尷尬了。
 
「可是我從森林裡跑出來之後,第一個看到的城市就是以前的王都。會是什麼障眼法把住處藏起來了嗎?」




「就當是吧,但你知道我的父母逃出來之後跑了多遠才認為自己安全?他們幾乎橫渡了整個大陸,才在王都附近定居的。
不過我倒不認為你有意說謊。要是你想騙我,至少會找個合理一點的地點,而不是信口瞎吹。再說,我們的家族素有使用咒術巫術的傳統,你被混淆了也無可厚非。
可惜,我還想調動部下一把火將整片森林燒了。」
 
她又嘆了口氣。
 
「所以我們出身同族,卻都因為親人的仇而決定向家族復仇?」
蕾蒂雅噗地笑了一聲。
「對。很荒謬吧?」
「那片森林裡本來就只有荒謬的事。
妳也很想念家人吧?」
提起姊姊的事,我不禁有些感觸。
 
「……當然了。
爸爸說,離開森林後的每一天都像重獲新生。




媽媽的菜雖然鹽老是放多了,可是最好吃了。
哥哥一直是很溫和的人。雖然只有六歲,不過很可靠。爸媽在外面忙碌的時候,都是哥哥在照顧我。
小時候我常常作一個惡夢,爸媽提到的惡人會在森林裡面出來,把我們都抓走。
每次作惡夢的時候,哥哥都會陪伴在我身邊叫我別哭。
現在我才知道,失去他們才是我一生的惡夢。」
 
蕾蒂雅也少有地表露感情。
只有在這時候,她才像個與年齡相符的怯弱少女。
我只希望復仇結束的時候,我倆都能活著看見這一切。
 
「……那個,妳有想過復仇結束後想幹什麼嗎?」
「這……等真的活下來再說吧。
不過我想,應該還是跟現在一樣為卡蘿琳閣下服役吧。」
蕾蒂雅臉上有點迷惘。
 
「如果到了退役年齡之後呢?會重新開始生活嗎?」
「說實話,我一點概念都沒有。
嗯……如果卡蘿琳閣下或者艾薇亞少主需要,就為她們當侍女吧。
如果活下來的是兄長的話,恐怕他會比我更清楚自己要幹什麼。他啊,無時無刻都在想著未來。即使他還是個小孩子。
可是活下來的,卻不是他。」
 
「我想,一直被已故的人束縛著也不是好事吧。
恕我冒昧,我也是失去過至親的人。
我也想過要是姊姊還活著,生活也許會變得更好。
可是既然活下來的是我們,就不應該為過去的傷疤泄氣。」
 
遇到艾薇亞算是一切的轉折點吧。
雖然意外頻生,可是目前還算不錯。
我不禁想到,要是蕾蒂雅遇上的不是卡蘿琳小姐,也許她會比現在更加快樂。
啊,前提是假如她體內的魔劍不暴走的話。
 
「我忽然想起一件事。
小絮,形容一下你的姊姊是怎樣的人?」
蕾蒂雅眼神一轉,又回到了平時不苟言笑的樣子。
 
「啊?呃,基本上就是個生活上依賴弟弟的廢人。」
姊姊晚上別回來找我,這是事實。
「還有呢?」
 
「這個……戰鬥力很強,卻連指點兩句都懶得做;有話不肯好好說,總是用諷刺形式說出來;很吊兒郎當,交給她的東西轉眼就丟了;有慣竊習慣,還有……」
「好好。她的髮色是?」
「就淡紫色的長髮。」
 
蕾蒂雅向我伸出了手。
 
「之前我看過你用的那把小刀。我能再看看嗎?」
「沒問題……不過要還我。」
 
我掏出了貼身收藏的靛藍短刀,黯藍的刀身在夜色下滲著靛光。
蕾蒂雅沒有接過,只是直直的盯著我手上的小刀。
 
「怎麼了嗎?妳認得這把刀?」
「你說過這是你姊姊給你的。請問她有順便提過,她殺害了某雙逃出森林的夫婦和他們的長子嗎?」
 
我背脊一涼。
難道姊姊就是派出去追殺蕾蒂雅一家的暗殺者?
想想也沒什麼好疑惑的,姊姊以前的職責就是追殺叛逃的同族。死在她手上的同族少說也有幾十個了。
要是蕾蒂雅的父母有本事能從森林裡逃出去,派出最優秀的姊姊追擊也合理。
 
蕾蒂雅手足顫動,不知是生氣還是恐懼。
「你說,你的姊姊已經為了救你出去而死?」
「我很想否認,但這是事實。」
直到剛才為止,一直忍著沒哭的少女終於流下淚水。
 
「居然……沒法親手復仇……」
「抱歉。不過,我想姊姊當年也是奉命行事……」
「是啊,奉命行事就能殺人放火,奉命行事就能無惡不作!」
蕾蒂雅滿臉慍怒,一把扯住我的衣領。
我也不為姊姊辯駁,畢竟眼前的少女才是受害者。
 
忽然雙足一痛,我已被蕾蒂雅踢倒在地。
她滿腔怒氣的再補上兩腳。
 
「你……就躺在這裡捱打嗎!」
「抱歉。我是姊姊的親人,既然她不在了,就有義務承擔她的罪責。」
「你難道就想這樣被我殺死嗎!」
「如果妳有意殺我,我就會拼命逃走。
可是妳留力了。」
 
蕾蒂雅無從發泄,一刀砍爛了旁邊的椅子。

「復仇的對象在那邊。
姊姊做了錯事,但她已經走了。再說,指使她這樣做的人才是首惡不是嗎?」
我站起來,輕輕按住蕾蒂雅執刀的手腕。
 
「她真的死了?你小刀上被下的咒又怎麼解釋?」
「姊姊最後一次碰那小刀的時候,就是我逃出森林那一天。
自此之後,我一直貼身收藏。
我想,姊姊是害怕我一個人會沒有勇氣復仇,才會想用咒語鼓勵我吧。」
蕾蒂雅輕輕掙開了我,似乎已回復冷靜。
 
「你把人想得太好了。總之,你沒親眼看見她斃命?」
「沒有。但如果她沒死,一定會設法找我的。」
「是啊。假如她沒死就會找你是吧?」
「……幹嘛重覆我的話?」
我不禁反問。
 
「那包圍你們的黑衣人如果沒死,是不是也會設法找你?」
「這……我跑得可不慢。他們也許追不上。」
「你現在的速度也只不過跟他們不相伯仲。那當年你應該也不比現在快吧?」
「……」
「我只有一個結論。首先,我知道那女人不是會犧牲自己的人。因此,我的推斷就是,她免得你礙手礙腳才把你拋走的。然後,她在森林裡製造了很大的混亂,你才平安脫身。」
「我的確是礙手礙腳,要拋掉我也沒意見。只是如果她沒死,為什麼又不來找我?」
「為什麼她要救你?為什麼她要對你下咒?為什麼你來問我而不是問她?」
 
……算了。
這女孩對姊姊有著嚴重的偏見。再討論也無濟於事。
 
「妳才是別繃得太緊了。」
「……為什麼她會有你這樣天真的弟弟?」
我拍著蕾蒂雅的肩膀,她也沒有反抗。
 
城門處傳來閉門的鐘聲。
糟糕,都忘了觀測了。
 
蕾蒂雅沒好氣地甩開了我的手,重新開始偵察。
「抱歉。我應該解決他們之後才問問題的。」
「哼。
……你這樣一味討好我,只會有兩種可能性。一種是臥底。」
「另一種呢?」
「就是那種愛跟在女生屁股後面的呆子。」
「這我倒是不否認。」
 
她好像想吐槽,卻說不出什麼。
 
「……悠閒的話題以後再說吧。看看那傢伙。」
我順著少女的手指望去,看見兩個鬼鬼祟祟的黑衣人。
遠遠的看不太清楚,但都是少年兵。
估計是在偵查先前死去的同伴。
 
「你看怎麼處理?先放過呢,還是宰掉算了?」
「殺掉吧。要是他們遲遲不返,估計會再派出一隊偵查隊。慢慢逐個幹掉,先減少他們的戰力,之後決戰也比較有利。
再說,我們也需要熱身。」
蕾蒂雅對我淡淡一笑。
「手癢了是嗎?正巧我也是。上吧。」
 
我倆迅速脫離哨塔。
愈接近敵人,體內的血液就愈加沸騰。
蕾蒂雅說得對。這異常出自某人的咒術。
即使如此,我還是很珍惜這姊姊與我唯一的連繫。
 
兩名敵人前後散開,在漆黑的菜市場中搜索。
他們倒真的找到了同伴遇害的場所。大概是跟店商路人打聽回來的情報吧。
蕾蒂雅拍了拍我的背,告訴我各自狩獵。
 
我藏身於一處木板牆後,暗暗握著小刀。
左手往木板一擠,發出吱呀作響的聲音。
 
臨近的那人走近了我隱身的木板牆。
黑影閃動,從薄薄的牆身後刺出魔劍。
無聲無息的一擊,刺中了黑衣人的胸口。
 
「第一次執行任務吧,少年兵?」
這人的動作不及先前遇到的黑衣人敏捷。
他試圖拔劍招架,我可沒打算跟他過招。
我收回魔劍,雙臂往木板牆使勁一推,護欄應聲而倒。
我把他壓在牆下,右手短刀揮動,隔牆刺進了他的心臟。
 
抬頭一看,另一個少年兵就在目睹同伴死亡的一刻,被從黑影中伸出的白銀鐮刀劃開了脖子。
「看來高估了他們。」
蕾蒂雅把屍體一腳踢開,右手抬起,打算用魔法把屍體燒成灰燼。
 
「不,等等,我有個主意。」
我拉了拉蕾蒂雅,把突然想到的計策說了出來。
「……好隨便的計策啊。死了不管你喔?」
「你及時現身我就死不了。」










我從正門毫不掩飾地走進了旅店,身上就穿著黑衣人身上繳獲的衣服。
正在散開休息的黑衣人們一眼都沒有望我,但他們肯定在暗中觀察。
我並沒有特別遮蓋臉部,估計一下子就被發現是冒充的吧。
 
可是他們不願立刻大動干戈。因為他們要「保持低調」。
所以我走到了二樓,仍然沒有人攔我。
 
我推開了房門。
在房裡休息的是資料裡看過的侍從。有兩名打扮成保鏢的黑衣人在旁看守。
 
「找到公主了。」
我模仿他們的語調,低聲報告。
 
「比起這個,我從沒看過你啊。
你是誰?穿上我們的衣服想幹什麼呢?」
侍從──莎薇恩完全不被假情報所動,笑著回道。
光空口白話沒法唬住他。
 
「公主被拘留了。先前派去的搜索人員被殺,政府的諜報員已找到了公主。
他們聲稱我們的搜索員是誘拐犯,並取得了公主的信任。」
莎薇恩聽見,臉上隱隱露出一絲不安。
 
「證明你不是說謊。」

「公主的特徵與情報吻合。黃橙色長髮,身高一米五左右,嬌小身材……」
「這種事每個聖羅瑞斯國民都知道。你有五秒時間給我決定性的證據。」
「"我的侍從為了我能逃命,一個人留在皇宮裡阻擋追兵。我要把她救出來。"
這是我偷聽到的。不知道夠不夠說服力?」
我模仿公主的語氣說著,連我自己都想笑。
 
「…………
雖然很生硬,但這確實是她的語氣。」
「能相信我了?」
「不行。」
 
莎薇恩拔出腰間的西洋長劍,劍尖指向我的喉頭。
 
「我從沒見過你。現在你得證明自己是我們的一員。」
我答也不答,右手召出魔劍,輕輕一挑就削斷了西洋劍的劍尖。
 
「這足以證明嗎?」
莎薇恩丟下斷劍,望向身旁的兩名護衛。
「這手魔劍確實是我們一族獨有的。不過,我們也沒見過他。」
一名少年回答道。
 
「我是族長追加派來的人員。當地政府的諜報機關證實了我們的存在,任務恐怕會有疏失。我是前來通知你們的。」
「…………這不到我們決定。再說,我們也不認識你。」
「哼。你認識族長身邊所有人?那些被狼咬死,以及評為廢品被煮來吃了的同伴,你們又認識多少?」
我冷冷的拋下一句嘲諷。
兩名少年兵臉色剎白,腰間微微發抖。
 
我知道他們最恐懼的是什麼。
因為我也曾經近距離體驗過。
 
「……在僱主面前不要多談家族的事。我們承認你作為族長使者的權利。」
很好,蒙混過關了。
接著就要瞞過莎薇恩。這傢伙應該不好糊弄。
 
「今天有機會營救公主嗎?你有被發現過?」
不過幸好他好像很著急公主的下落。
「沒有,而且我估計我的潛入路線尚未被封鎖。我建議在被發現潛入痕跡前先去察看。
可是要不動聲息地把公主救出來,恐怕不能做到。」
「要是動用武力呢?護衛有多少?」
「恐怕是出於政治考慮,公主的囚禁地點不在皇宮。這可能是為了避免別國女王留宿國王寢宮的疑慮。
也因此,守衛並沒有皇宮那樣森嚴,憑現有武力,能夠在增援抵達前劫走公主。」
 
莎薇恩盤算了一下。
「帶我去觀察一下再作決定。引起傷亡甚至政府關注都不要緊,最重要的是盡快奪回公主。
否則,要是她的流亡被公開利用,一切就難以補救。」
 
我跟隨莎薇恩和他的部下離開了客店。
接下來,得把他們指引到蕾蒂雅潛伏的下水道。
這是王國新近的公共建設,尚未啟用,預計會先行連接王都的高尚住宅區。
我騙他們公主就被囚禁在那兒。
 
 
跟他們同行時要一直壓制殺戮同族的衝動。
幸好蕾蒂雅提醒了我咒術的來源,只要忍住不碰小刀,就能自行克制。
 
「這兒就是水道的施工地。入口尚未封閉,我們可以從這兒進去。」
「下水道可不算什麼新鮮的潛入途徑。皇宮守衛們難道會沒留意嗎?」
「水道的出口只是相對防守較稀疏的地方。鑽出去之後還要從爬一段距離才能到達。」
莎薇恩半信半疑,看了一看入口,又看了一看水道。
 
「留六個人在這兒。伺機接應。」
他還是不放心,吩咐手下潛伏以免被一窩踹掉。
這在平時算是正確的應對手段,但他不會料到蕾蒂雅的戰鬥力的。
莎薇恩以眼角餘光盯了盯我,見我沒露什麼馬腳,也就隨我進了水道。
 
 
 
「到了。」
走到一處地方,我忽然停步。
「你先走。我可還沒完全信任你。」
莎薇恩估計也感覺到氣氛轉變,他稍一退後,讓手下們上前。
 
「對你而言呢,走到這兒就夠了。會有人來處理你。反正不關我事。
至於我,有一筆帳要跟同族們算算。」
我掏出了手槍,轉身瞄準著黑衣人們。
已經不需要克制自己了,我握緊小刀,感受著姊姊留下的力量。
 
「族長派我來不是為了協助你們。只不過,是要處理任務也無法達成的廢品而已。
我是追跡同族的殺手。」
 
這就是我的計劃。
利用僱傭者莎薇恩和受僱者缺乏互信的弱點,各自灌輸錯誤的情報,讓他們對我不加盤問。
再利用莎薇恩對我的不信任,讓他自行分散人手。
現在我得製造假象,讓莎薇恩認為他僱用的黑衣人出賣了他,方便日後從他身上套出黑衣人的情報。
 
但這一切計策能否成功的關鍵,還是在於我能否以一敵八,殺光眼前的黑衣人。
蕾蒂雅的對手只有先前留下的六人,只要我能撐住,她不久後就能來援。
 
「協助我清理廢品的人能夠得到族長的赦免和重新判定的機會!」
我緊緊抓住「族長」和「廢品」兩詞。
小時候沒有姊姊時,這兩個詞語總是把我嚇得尿褲子。
我的話術技巧恐怕不足以讓他們自相殘殺,但只要種下了不信任的種子,之後的戰鬥就方便得多。
 
一切在我握緊小刀之後就不要緊了。
什麼盤算,什麼話術,什麼計策,都不比眼前的血戰來得直接和重要。
蕾蒂雅來也罷,不來也罷,我該做的事,就只有一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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