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篇奇幻] The one lost in sight: The strike
「蕾蒂雅！」
「少主……？！先別待在空曠處，快進來！」
蕾蒂雅身上血跡斑斑，眼裡血絲處處，似乎沒有休息打了整整一個日夜。
她說，她在巡邏時遇上了黑衣人，出手襲擊但陷入重圍，對面幾個都是高手。
尤其是領頭那個，似乎是當天帶隊劫走公主的人。
她奮力周旋，刀劍並舉，終於使詐在教堂殺了一人，但也被他重傷右臂。
她指出，按理是逃不出去的，但似乎敵人也遇上了麻煩，她才能順利周旋至今。
剛剛經過教堂時察覺到裡面有人，使計誘出，不料毫無還手之力，原來是撞上了我。
我給她指了指被她殺死的屍體，問胸前的洞是不是她弄的，而她否認。
「……也就是說，有個人一直在你們交戰時潛伏在側，而你們這樣的高手都沒有發現？」
艾薇亞向她問道。
「抱歉，少主。但事實如此。
不論那是誰，估計是想要在我們精疲力盡時伺機而動。
我一定會找他出來……」
蕾蒂雅似乎居然仍想追擊。
「妳還想戰鬥？」
「不行，太危險了。我們帶妳回去情報組那兒。」
我跟艾薇亞同時開口。
蕾蒂雅咬著牙搖了搖頭。
「少主，請妳理解……不在這兒解決敵人，對以後的行動……」
「所以妳打算明知道以寡敵眾，還有未知敵人潛伏時繼續行動？
行動取消。撤出危險地帶。大家跟緊囉。」
艾薇亞接管了指揮權，蕾蒂雅雖心有不甘，但也只好隨行。
「……小絮哥，她一直是這樣的人嗎？」
維蒂琳忽地拉住我小聲問道。
走在前面的蕾蒂雅肩頭微微動了一下。她肯定聽到了。
「啊，平時她雖然不近人情，但是個優秀的刺客。
大概是不太冷靜吧，居然看不出妳都能看出的危險。」
我乾脆以正常音量回答，特地讓蕾蒂雅聽得清楚。
「這樣啊……總覺得，在哪兒見過這位蕾蒂雅姊呢……」
維蒂琳喃喃自語。
「伏擊妳叔叔那晚上，我在樹上當偵察兵兼狙擊手。」
蕾蒂雅突然搭話，語氣裡帶著滿腔怒火。
「好了，現在她是我們的同伴。別再提了。」
「……是。」
「好像……脾氣很不好的樣子……」
「習慣就好。」
我向維蒂琳說道。
我們沿著事先計劃好的路線前進。
搜索路線是為了能在最短時間搜索盡可能多的地點而設，而脫出路線則是一直線朝情報部行進。
而這「直線」的程度是，破壞或跨越一切障礙物和建築。
因此，離開舊城區並未遇到埋伏，因為連通道都是現地開闢的。
「這是……？」
在艾薇亞揮劍擊穿牆壁後，伊琳諾發現了一具黑衣屍體。
這具屍體死去已有至少半天，胸口同樣穿了個洞。
「難怪我能中途甩掉他們……原來出了狀況。」
蕾蒂雅看著屍體自語。
「啊，我說，妳沒有殺人後偷吃臟器的習慣吧？」
我指了指屍體的胸口。
「……你再問無聊問題我就吃了你的腦袋。」
平安脫出舊城區，大家都鬆了口氣。
尤其是蕾蒂雅，柔弱得像要虛脫。
「妳這次殺紅眼了嗎？為什麼連判斷時機都忘了？」
我向蕾蒂雅問道。
「……你還敢說。你被下的咒是不是會傳染啊？」
我吃了一驚，摸了摸袖裡的短刀。
「這……難道妳被傳染了，出現跟我同樣的徵狀？」
「……廢話，當然沒有。我檢查過了。
是我的問題。可我也說不清自己為什麼會那麼執著。
以前我明明知道保住性命才能報仇，但這次……」
我拍了拍蕾蒂雅的肩，她沒有抗拒。
「……謝謝。讓我一個人想想發生了什麼事。」
「嗯。傷勢好轉前可別隨便冒險囉。」
回到情報部據點，才剛推門，後勤小姐就嚇得把手上的東西掉到地上。
「蕾蒂雅小姐！妳……」
「……別那麼大聲，間諜不能引人注目。要給妳重新上課嗎？」
蕾蒂雅雖然虛弱，卻一眼就把她瞪得不敢說話。
艾薇亞協助其他人把蕾蒂雅抱進房間，我們則在屋內各自休息。
不久，艾薇亞跟後勤小姐從房間出來，跟我們坐到一起。
「安置好她了吧？」
「嗯。她受過改造，自癒能力很高。這兒有精通白魔法的護士，這點傷休養兩天就好了。」
艾薇亞放回了藥箱。
「真的很謝謝幾位！我沒受過戰鬥訓練，要不是你們出手相助的話……」
後勤小姐突然向我們行禮。
我們連忙阻止她，接著她向我們每人都遞上了茶水。
「蕾蒂雅小姐以前從來不會逾期不歸。就算偶爾遇上惡戰，她也會從容應對。
可是這次，我真的好害怕她回不來……」
「妳跟蕾蒂雅關係很好？」
我向她問道。蕾蒂雅可不像會跟屬下拉關係的人。
「啊，不，蕾蒂雅小姐對我就跟其他人一樣……」
這女生說話就像個女高中生。她真的是間諜嗎？
「雖然我可能是這兒最弱的，可是我也會努力完成自己的任務！
忘了自我介紹，我叫拉爾妮，負責諜報組的日常起居。」
難怪，原來不是正式諜報員。
「妳是怎麼跟蕾蒂雅認識的？」
艾薇亞向她問道。
「啊，當年卡蘿琳閣下把蕾蒂雅小姐調過來時我就在了。
雖然她是我們的直屬上司，可她比我們每個人都年輕呢。
說來失禮，我一直把她當妹妹看。
她第一次前往聖羅瑞斯執行任務時……」
第一次來？應該就是毒殺前代國王的任務吧。
「……因為我曾經在聖羅瑞斯定居，懂得當地口音，所以由我來教授蕾蒂雅小姐。啊，因為她偽裝身份是王宮女僕，所以家事也多少傳授了一點。」
……想到她被設定成冒冒失失的皇家女僕我就一臉茫然。
拉爾妮小姐接下來滔滔不絕的說她們的事，旁邊的情報員各自偷笑，似已習以為常。
在其他人口中得知，城中各處發生了騷亂，當中包括了我們的舊居。
在她盛情邀請下，我們在此處過了一晚上。
不用諜報員煽動，城中早已謠言四起。
什麼首相早已叛國私逃，王室成員勾結外國復辟──說實話這個其實不是謠言──還有千年惡魔復活吸食人血等等。
拉爾妮小姐說，首都因為接收了各地難民和敗軍，人口密度超出了其承載量，加上難民營人多口雜，自然成了傳染病和謠言的溫床。
「……吸食人血？」
伊琳諾臉色微變，向拉爾妮小姐問道。
「是啊。查核之後，發現是中央遺跡的警衛間傳播的流言。
說是有什麼飛進了中央遺跡外露在地表的塔尖，之後就發生了各種事故。
最誇張的是說，遺跡裡的怨靈獲得人身，擄走了一個美貌少女逃了出來，吸乾了她的血。」
…………這不就是不久前我抱著伊琳諾逃出來的事嗎？
我向伊琳諾看了一眼，正好四目相投，她害羞地別過了臉。
「關於吸血鬼，妳所說的那個例子確實是謠言沒錯。
可是，就像艾薇亞姊早前匯報的一樣，中央遺跡潛伏著危險的惡魔，而他們跟未知的鋼鐵兵器有著不明聯繫。
希望……你們不要當是謠言看待。」
維蒂琳低著頭說道。
「惡魔，嗎……說實話，剛接到報告的時候，要不是艾薇亞小姐親口說出來，大家都會當成笑話看待吧……
惡魔畢竟是千年之前的傳說了嘛。除了教庭不時宣稱其確實存在之外，大概就只有劇作家和演員會相信吧？」
拉爾妮小姐隨口說道。
「對啊，我也不太相信。教庭想要處決誰，就給他們安上惡魔或者魔女的名號，那他們的一切辯護都會變成聽都不能聽的異端邪說。
這種強扣的帽子，沒必要認真看待。」
被刺到的伊琳諾臉帶慍色，但除了我好像沒人注意到。
「嗯。據說有一次縛到一個真正的女魔法師，結果刑場被燒掉，多人傷亡，還被女巫逃掉了呢。」
「………畢竟那些傢伙沒想過死囚會反抗嘛。他們又沒見識過真正的魔女。」
如果沒記錯，伊琳諾的媽媽似乎在就是這樣抓到機會逃生的。
「說到教庭……有件事有點讓人在意。
之前毫無動作的駐外聖殿騎士團有動作了。他們多次向卡蘿琳閣下申請調解停戰。如果不作回應，不知道會不會釀成新的戰爭呢……」
「背後是那個叫莎薇恩的侍從吧。
原以為只是個小白臉，想不到靠一張嘴拉出了那麼多人。
掌握到他的位置了嗎？」
艾薇亞問拉爾妮問道。
「這……慚愧之至！他的確切下落並沒有找到。
可是，內線情報指，皇家騎士團的指揮權已暗中交給了他，而且在他的指示下，遠征軍本隊的糧食和火器運輸多次受阻。」
「嘿，堂堂騎士團只能幹偷雞摸狗的事情嗎？
既然知道了他的行動，那麼有對策了吧？」
「嗯，已經通知卡蘿琳閣下注意敵襲……」
我跟艾薇亞對望了一眼，相互似已知道彼此的意圖。
「也太溫柔了吧。我有個提案，叫上其他人過來，我們商量一下。」
深夜，我們一行伏在北側城牆附近的哨塔中。
「啊，能看到那隊小偷騎士團了喔。」
艾薇亞笑著向我招呼。
「沒看到莎薇恩。」
我細心注視每個軍官，但一無所獲。
「那種靠嘴吃飯的傢伙哪會隨便出現在前線？」
「……誰不是靠嘴吃飯啊。」
我遠遠的向伏在別處的伊琳諾打手勢。
因為事先掌握了敵情，我方聯絡了城外的騎士團分出部分軍力協助堵截。
而我們的工作，就是負責關好城門，不讓敵軍回城。
伊琳諾跟維蒂琳對於要靠這兒的十幾人擋住二千餘人不太樂觀，但艾薇亞卻很輕鬆。
「只要緊緊關上城門，然後破壞掉拉開城門的鋼索不就好了。那樣，就算我們回家睡覺去，他們短時間也打不開城門。
再說，敵軍既然回城，也就是被擊敗奔逃的時候。逃兵有什麼可怕的？」
為了防止城內派出大部隊奪回城門，城中潛伏的諸位會不斷散佈流言，阻止軍隊調動。
之前最需要小心提防的黑衣人也遇上了麻煩，大概是沒空干擾我們了。
說起來，早前計劃有變，不知道小柳有沒有找到她的隊長銀弦？
「吶，我說，騎士團領隊的軍官是不是太年輕了點啊？
雖然沒特地調查……可我聽說聖羅瑞斯皇家騎士團團長是個中年大叔耶。」
艾薇亞戳了戳我的肩膀。
「他又不一定是團長。再說，革命後這國家有什麼沒改變的？」
「也是……」
門衛打開了城門，把騎士團送出城去。
北門除了正門外，還有不少軍隊運輸用的大門。
他們並沒有從正門出去，而是從某個暗門緩緩出發。
暗門大多以鐵鎖絞起，只要摧毀機關，就只能用物理方式打開。
敵軍中只怕沒有多少艾薇亞這樣能徒手打開的人吧？
雖然他們要保密行動，但軍隊潰散時，也只能向友軍要求打開正門逃生。
不過等他們回來的時候，城內城外都應該不會有他們期盼的友軍了。
城外郊區佈滿了三重埋伏。
他們順序由最外圍的火槍手，長槍兵到內側的工作員組成。
在他們前進到射程內時，先發動一輪齊射，然後長槍兵封住後路。
工作員則在敵軍經過後佈下絆索跟鐵釘，殺傷以騎兵為主的敵軍，工作完成後視情況協助作戰。
本來如果時間充裕，還會佈下以火藥跟陶罐製成的簡易地雷，不過這次就算了。
不論作戰成否，謠言都沒法擋住敵方大部隊太久，必需在陷入重圍前撤離。
萬一撤離時遇上意外，艾薇亞肯定會留下殿後，讓諜報隊先撤退的。我可得小心留神保護她。
由於聯絡不便，城內的指揮由艾薇亞擔任，城外則交由遠征軍隊長判斷。
聽說，指揮官正是艾薇亞的兄長塔維斯。
「吶，你說要不要申請把伊琳諾也列為我的侍從？」
艾薇亞忽然用手肘碰了碰我。
「啊？這個……她還沒完成學業呢。」
「嘖嘖，我還以為你會吃醋。
我以為小絮的性格是那種，會馬上抱住我的腿說，妳不是已經有我了嗎？那種人耶。」
……我又不是小婊子。
「如果我真的這樣說呢？」
「啊……這個嘛……」
艾薇亞開始有點驚慌失措。
「嗯……我可不能拋下伊琳諾，不過……我也會好好補償小絮啦？
滿意嗎？」
艾薇亞臉色羞紅，貼近我的耳朵說道。
我有點好奇她會怎麼補償。
不等我妄想完，敵軍騎士已一個個下馬，與軍馬分批出城。
現在還不是時機。
我們一聲不響的等待，直到敵騎蹄聲遠去。
「動手囉，小絮。
等戰鬥結束後，再談補償的事吧。」
艾薇亞揚起手，向四周潛伏的部隊下達行動指示。
我們一個個分別朝目標地點躍下。
看門的士兵一個個不及反應就被擊倒。
我跑向側門，拔出魔劍一揮劈下，卻震了回來，沒有劈斷鋼索。
艾薇亞隨後奔到，左手抽住鋼索一端，隨即揮出佩劍，鋼索當即斷為兩截。
她朝還未被擊倒的士兵瞪視，劍尖朝他們晃了幾下，還沒投降的也投降了。
接下來，大家分成兩隊前往壓制要道以便扼守。
作為指揮官的艾薇亞則登上城樓，雙手交叉，看著已經開始交戰的戰場。
從遠處眺望，只看到黑壓壓的一片人在廝殺。
敵軍大概也想不到居然會在己方城門口遭遇伏擊吧，場面一度混亂。
火器的巨響此起彼落，城裡驚起一片燈火，打擾了不少人的清夢。
「準備下去囉。
軍隊肯定會過來查探發生了什麼事。這兒是北門樞紐，可不能讓敵人通過了。」
艾薇亞執劍回身，慢慢走下城樓。
「這個……有多少人負責防守？」
「我們四個。伊琳諾跟維蒂琳負責用遠程武器支援，所以下地的只有我們。」
「只，只靠我們兩個？！妳認真的嗎？」
「事實上，只靠我一個就足夠了。
不過我面對危險時，你一定會待在我身旁。
走吧。這位置特地留給你的。」
艾薇亞回頭嫣然一笑。
我張開嘴巴，卻什麼都說不出。只好跟著一躍而下。
第一批趕到的是民間警備隊。
他們質問我們是誰，並要求趕緊讓道。
艾薇亞沒有費心回答，她只把劍連著劍鞘抬起，單手一揮。
無形的衝擊波把三四人震飛，好一會兒才爬得起來。
「叫些能打的來。要是這兒沒人能打的，就別浪費大家時間。」
衛兵們商議了一下之後就撤退了。不過，接下來必定會面對更大的考驗。
我持槍戒備，四處查看情勢。
「好了啦，那麼緊張幹嘛？
怕的話，站在我後面就好了喔？」
艾薇亞悠然垂下了劍，伸手摸了摸我的頭。
「這是應當的戒備好嗎！」
我試圖反駁，卻被她的手摸得沒了脾氣。
「是嗎？那你說說看，我們能碰上什麼危險？」
艾薇亞笑著問道。
我剛準備回答，就看見了四面合圍的敵人。
他們每人都拿著一把附刺刀的火繩槍。
「……啊，有點不妙。
小絮，你擅長應付這個嗎？」
「當然不擅長啊！」
我沒好氣地回道。
在這種空曠地帶，估計會被交叉火力打成蜂窩。
我朝伊琳諾她們招了招手，吩咐她們預備射擊。
幸好現在是黑夜。這種舊式火器的命中率有限得很。
我按照慣例，快步衝前殺進人群，使敵人顧忌誤傷友軍而不敢亂射。
雖然之前說過要減少殺戮，但現在手下留情的話，大家都可能受傷。
我執短刀一刀刺進一名敵兵的喉嚨，奪過他的刺槍，右手扣住槍管往後一刺，插進另一敵兵的胸口。
伊琳諾射擊準確，每聲槍響之後都有一人倒下，縱不當場斃命，也已奄奄一息。
維蒂琳雖也頗有準頭，但弩箭往往朝手腳發射，便射中了人體，多半未能阻止其行動。
幸好弓弩無聲，魔女的步槍也是挑準了四下亂槍齊發時伺機射擊，一時間也未被發現。
艾薇亞卻仍不拔劍，單手維持魔盾，另一隻手連著劍鞘揮舞。
雖然跟維蒂琳一樣不求致命，但每一下不是打得敵人武器斷折，就是爬不起來。
我則沒那麼幸運了，雖已盡力躲閃，手背和腰側卻均被流彈擦過，受了輕傷。
只剩最後一個持槍敵兵了。
他朝艾薇亞舉槍待射，但她卻反而衝前躍起，雙手持劍重重劈下。
硬木槍管被這一擊打得從中崩裂，木屑紛飛，扳機卻已扣下。
只剩半截的槍管炸膛，火藥自行引爆，把槍機剩下的部分也炸成一片爛木。
敵兵瞠目結舌，呆得一陣，尖叫著跑掉了。也沒人想去追趕。
過了不久，拉爾妮前來報告，情報擾亂成功，城裡已亂作一團，六處主城門都傳出了受襲的消息。
加上先前內戰的影響，已成功煽動數地暴民響應。
「真可惜，想不到效果那麼好！
要是遠征軍本隊在此，說不定能一舉拿下城市呢！」
拉爾妮興奮地說道。
「冷靜一點。即使能攻城，現在也不是攻城的時機。
城裡還有數量巨大的軍民呢，這些人作亂起來，以遠征軍的立場可不便鎮壓。
畢竟……」
艾薇亞說到一半停了下來，好像想到了什麼不對的事。
「啊，果然是卡蘿琳閣下的高徒！
的確，我們是正義之師嘛！武力鎮壓之類的事，還是交給他們本國人做比較好！」
拉爾妮卻以為艾薇亞在考較她，順著她的話接了下去。
艾薇亞支吾以對，把她打發走了。
我跟伊琳諾都弄不清楚她在思考什麼，直到維蒂琳走過來問了一句問題。
「艾薇亞姊……
難道把不對的事推給別人去做，我們就沒有責任了嗎？」
「問得好。我也在想這個問題。
……鎮壓亂民本來不是錯事。可是，為什麼我們要避免親手去做？
而且，如果沒有我方煽動，他們是不是就不會作亂？」
「別想太多了啦。那些傢伙如果本來不是惡人，哪會隨便殺人放火？」
我向她倆勸慰了一下。
艾薇亞跟維蒂琳兩人站在高台上，看著四處起火的城市，說不出話來。
「等等。那東西難道是……」
伊琳諾忽然臉色一變，指向城下某處。
十數名士兵正在逼近。他們每四人一組，搬運著某件機械。
「是鐵騎兵。
不知道是親王還是莎薇恩派來的。他們見機倒很快啊，完全沒受情報混淆。」
我吹了口哨。
「艾薇亞。雖然他們未必敢在人口密集的封閉城市直接散佈病毒，但還是小心為上。請吩咐部下不要任意近身作戰。
交給我來應付。我會在不傷燃料罐的情況下癱瘓它們。維蒂琳小姐，勞煩妳為我射退人類敵人。」
伊琳諾向我們說道。
「敵人可不只這些呢。」
在城外，潰退的敵騎兵勉強衝開了一條血路，正試圖殺回城裡。
順利殺出的敵騎腳下多半裝備了馬蹄鐵，未被鐵釘刺傷。
那些輕裝出行的馬則受創甚深，騎手大多下馬步行。
「哥哥怎麼搞的？明明已佈下了天羅地網……」
艾薇亞狠狠拍了一下城壁泄憤。
「畢竟人數相等，別說二千騎士團精銳，就算是二千隻羊一起衝，也沒那麼容易擋住吧。」
「這可不妙……都是因為我糟糕的計劃。
我得負起責任。小絮，能隨我來嗎？」
「早就有心理準備為妳擦屁股了。」
艾薇亞也不生氣，只是臉紅了紅，側頭斜眼看了看自己軟熟的臀部。
不，我不是那個意思。
「總，總之，伊琳諾跟維蒂琳協助情報員們以遠程攻擊擊退敵人，我跟小絮兩個下去阻止騎兵攻勢。
大家，千萬注意安全喔？」
我隨著艾薇亞飛步躍下城樓。
我忽然想到，我們該怎樣回去？
我掏出大口徑手槍，接連射擊逼近的騎士。
不愧是使用步槍彈的火器，我雙手持槍，後座力還是震得手腕微微酸軟。
我把魔劍逐把召出，隨召隨射，反正騎士目標很大，射中人還是射中馬都沒關係。
艾薇亞仍是雙手執劍橫掃，不過這次她把劍拔出來了。
大概是感到再堅持不殺敵，己方就會有傷亡；她每咬牙揮出一劍，往往連人帶馬斬成重傷。
連續遭到多次伏擊，騎兵們大概已經落膽。
雖然眼前只有兩人，但辛苦衝到城壁的敵人看見我倆阻攔，竟大為提防，更有的偷偷往東西兩門方向繞道。
正在殿後的敵指揮官眼見形勢不妙，聚攏了一隊親信，騎馬並排朝我倆衝來。
艾薇亞雙手執劍，蓄勢待發。
她該不會想一劍把他們都劈下馬吧？那可是十數名帶甲騎士耶。
「艾薇亞，妳該不會想……」
「沒錯。幫我清理幾個！」
我不及勸阻，只好把召喚序列中的八把魔劍齊射出去，同時打空手槍的六發子彈。
這真的可行嗎？萬一不成，只好撲在艾薇亞身上替她被踩，不過只怕會兩人一起踏扁。
不料艾薇亞竟主動迎了上去。不過，是以我沒想到的方式。
她朝著地面使出了聖劍技，在劍尖將要插進地面前，把劍朝並排的馬腳推了過去。
半數騎兵前蹄被斬斷，乘者紛紛落馬。
劍刃堪堪拖到一半，艾薇亞雙手全力把長劍一挑，凌厲的衝擊波撞飛了三四個騎手。
三個剩下來的人繼續前衝，我不及換彈，把新召的魔劍全力射出，射中了一匹馬的眼睛。
接著我使勁一躍，跳到一匹馬上，使短刀當胸一刀刺殺了一名騎士。
隨後我跳下馬，在空中抓住馬尾巴，借力一撲，把最後一名騎士推到了護城河裡。
失了主人的戰馬一頭撞在城壁上，大聲嘶鳴。
「嚇死我了，還以為妳真的打算擋在馬匹前一刀賭命……」
「啥？我以為你早知道我想幹嘛了。
也不是我不想試啦，但萬一失敗了，你不就被踩扁了嗎？」
落馬的騎士大多未受傷，但馬匹連著馬鎧倒地，一時難以抽身。
我跟艾薇亞相視點頭，各執武器踏前，擺明要乘人之危。
「休想！」
敵指揮官從倒地的馬匹中脫身衝出，手執巨劍向我們兩人橫掃。
「身手很好嘛。你這種軍官衝鋒在前，撤退在後，還肯為部下捨身。
投降的話，可以保全你的家族和地位哦，皇家騎士團團長。」
艾薇亞輕描淡寫的架開巨劍，並朝敵人勸降。
「很不巧，我沒有親人了，家族全在這兒。這團長地位也是代理的。」
敵指揮官居然在我們夾攻之下接得兩三劍，還有空回嘴。
這傢伙相貌聲線都很年輕，應該只比我們大幾歲吧。
「那部下也不要了嗎？敗局已定囉。馬上帶隊投降，就不會再有傷亡。」
艾薇亞劍上加勁，敵指揮官漸漸招架無力。
「我也是奉命帶兵，他們的命不屬於我，無權投降。
如今拼命奮戰，責任已經盡到了。只好怪我們運氣不好囉。」
「那恐怕我要讓你冷靜下來，你才能好好考慮。」
艾薇亞雙手握劍，滿凝一劍挑飛他的武器再將其捕縛。
但這時墮馬的騎手逐一站起，朝我們衝殺過來。
「嘖！小絮，我先對付他們！」
艾薇亞轉向攻擊迫近的敵兵。
敵指揮官乘機後退，但我早已站在他面前。
「我可沒有她那麼好說話喔。」
我接連三劍朝敵人頭臉進攻。
「我沒打算聽你們的說話。」
他堪堪躲過，一劍朝我橫掃過來。
這柄大劍雖然威猛，但明顯是用於騎馬作戰，居高臨下砍殺敵兵。
我不跟他正面招架，一直閃避，他一揮空便即乘機追擊，累也累死了他。
眼見他揮劍已顯乏力，我執魔劍朝劍背一挑，大劍脫手，在護城河中濺出大量水花。
但他只一慌亂，便又拔出了一柄細劍。
這劍像是西洋劍，尖利而細長，但長度是一般西洋劍的兩倍有餘，遠遠看去就像是一根幼旗桿。
「這劍能用嗎？一碰就斷了吧？」
「不妨來試試看。」
我一躍向前，躲開細劍突刺，反手一劍朝他胸口刺去。
不料他拖回細劍朝我橫掃，我急忙縮頭，還是被削掉了帽子。
糟糕，這是伊琳諾買給我的。
這劍看起來像西洋劍只能突刺，但劍緣竟有開鋒，不知如何打造而成。
「你知道你剛毀掉了女生送給我的帽子嗎？」
帽子上半邊已經被風吹走，下半邊卻仍緊緊扣在我的頭上，只好一把扯下。
「喔？你旁邊的女生送的？」
他似乎對此頗感興趣。
「不是。不過你有苦頭吃了。」
我朝他疾攻數劍，橫斬直劈，都被細劍擋回。
這劍幼細而不易折，又輕又硬，實在是一把利器。
在他的揮舞下，劍光織成了一張劍網，難以攻入。
那看來我也得靠武器取勝了。
「來試試你擋不擋得住這個！」
我魔劍交在左手，右手抬槍待射。
「你們國家的火器真多啊……」
他見我拔了槍，但把劍交到了非慣用手，認為有機可乘，持劍朝我突刺。
「你上當了！」
我把槍朝地上一拋，把劍重新交到右手，一劍斬向他的頸部。
「還是那招而已？」
他再次拖回長劍格開魔劍。
但這時，我左手召出魔劍，朝他無防備的腰間猛攻。
他出乎意料，收劍想到防禦，卻不慎被我刺中手腕，細劍掉落。
我雙手各執魔劍，左右同時挾殺──
「你現在真的該投降了。」
我左右手魔劍輕輕停在了他的脖子上。
「……真是，一敗塗地呢。」
敵指揮官斜眼一看，跟他衝鋒的親信都倒在艾薇亞面前，生死未卜。
遠征軍騎士已全殲敵人，勒馬待在城門不遠處虎視眈眈。
失去馬匹的騎士不是戰死便已投降，留著馬匹的已跑得一乾二淨。
「沒錯，但你敗得不冤枉了。
事先掌握了你們的情報，加上賽林家兄妹合力，仍被你逃到這兒。
我覺得算是可以交代了哦。」
艾薇亞收劍朝他說道。
「賽林家……兄妹？你們難道是……」
他睜大雙眼打量著我們。他不會認為我是艾薇亞哥哥吧？
「啊啊誤會了，這是我的男友。」
「對，這是…………什麼？！」
我不禁大吃一驚，耳根通紅。
「喔。那你聽得見妳男友剛才因為我削掉了其他女人送的帽子而生氣嗎？」
「聽得見。不過送他帽子的是我的女人，所以沒所謂。」
「…………賽林家的女人都那麼開放嗎？」
他喃喃自語。
「啥？你從哪聽說的？」
「沒什麼。當我沒說吧。」
艾薇亞以懷疑的眼神盯了盯他，伸手招呼一個士兵過來，把他捆住。
「回城去吧。既然城上沒有呼救聲，伊琳諾她們應該都收拾掉了吧。」
她以暗號呼喚情報員。
兩名情報員隨即在城上出現，垂下繩索讓我們攀回城內。
回城樓一看，城內守軍已經集結，並分批前往各門守備以及鎮壓暴動。
艾薇亞把全員集合，點了點人數，見大家安然無恙，便下令各自退回據點。
臨走前，我看了看地下燃燒中的鐵騎兵，燃料罐均被拆下。
「伊琳諾，那東西丟在這可以嗎？」
「沒問題的。用的是普通燃料。雖然有施加魔法的痕跡，但不是吸血鬼病……」
魔女說到一半，忽然雙膝一軟，幾乎摔倒。
我連忙扶住了她。
「伊琳諾，妳怎麼了？」
「對不起，我太沒用了……似乎是，感染了熱病？」
我急伸手摸摸她的額頭，果然有點發燙。
這可不妙，我們急忙奔回據點，幸而路上無人阻攔。
「交給我吧！我會照料好伊琳諾小姐的！」
回到情報部據點，拉爾妮充滿朝氣地說道。
「不……不好意思，可是……
我患的可能是傳染病。妳要照顧蕾蒂雅小姐，傳染到妳們就不好了……」
「那我來照顧妳。」
「對呀，笨蛋不怕感冒……」
我話未說完，就被艾薇亞打了一拳。
「這個……我有個請求……
能不能，請小絮來照顧我？」
伊琳諾紅著臉說道。
「喔？很受歡迎嘛。」
艾薇亞調侃了我一下，不置可否。
「那個！要是不行的話，我一個人待著就好了……」
「好啦好啦。小絮，她掉根頭髮我都唯你是問喔。」
艾薇亞說罷，就帶著維蒂琳出了房間，餘人隨後退出。
病房中，就只剩我跟伊琳諾兩個。
她臉色紅得出奇，像枚含苞待放的花蕾。
「那個，伊琳諾姊姊？有件事想要道歉……」
我掏出了被砍破的帽子。
「哎呀……我，我回國再給你買一頂！不要擔心！」
伊琳諾想要起床抱我，我連忙把她按回床上。
奇怪，她情緒怎麼那麼激動？
「姊姊……我弄丟了帽子讓妳很緊張嗎？」
「啊？沒，沒有啦。
小絮弟弟的話……犯什麼錯我都會原諒的……」
這個不太妙。
魔女吐氣如蘭，臉上嬌艷欲滴，一張嘴甜膩膩的像塗了蜜糖。
得說些什麼分散注意。
「啊……啊，那個，今天有遇上危險嗎？」
「說什麼呢？我只擔心那個燃料罐裝的是病毒，怕傳染到你跟艾薇亞。
可是沒事了喔，姊姊都解決了。」
伊琳諾笑著向我張開雙臂。
「啊……今天，也要一起睡嗎……？」
「嗯……難道小絮弟弟怕被傳染？」
「不，不是。那就……不客氣囉……」
躺到床上，伊琳諾馬上把我抱得緊緊的。
上一次她還保持了點距離，這一次胸口都貼上來了，豐滿的觸感搔得我滿身發癢。
她難道乘我們不為意時偷偷喝醉了嗎？
督眼一看，伊琳諾抱上來之後似已睡著，夢中掛著一絲微笑。
很想偷偷摸摸她的胸部和屁股。但想想艾薇亞今天剛說完我是她男友，再想想伊琳諾還是病人，便強自克制住了。
伊琳諾比我矮一點，她的臉貼在了我脖子上，呼吸的氣息像是羽毛般搔著我敏感的地方。
雖然這樣不好睡，但不捨得推開她。
畢竟今天四處奔波，也已很累了，就這樣幸福地睡一晚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