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接受了任務,但現在該做什麼呢…。」
坐在王城運河港口上,把手上的石子,一顆顆拋進河裡。
雖然剛才十分自信地對老師說沒問題,但走出王宮不久,馬上就發現自己忽略了一件事。
今日入夜前需要趕到目的地。同時,要找到一個本地人引路,而且不能是知名人士。
而且,蕾蒂雅已經帶了一批人出發了。其他認識的人,基本都不符合條件。
 
現在是上午,距離預定出發時間還有數小時。
這數小時內要找出一個可以信任的人,實在有點難度。
雖然如此,心中還是有一個人選。
 




「……不行。伊琳諾不能去。太危險了。」
隨即否定了自己的選擇。
這可不是鬧著玩的,即使直到最後一刻也找不到人,也不可以帶她去。
雖然先前打賭輸了,但也只好食言了。
 
而且,蕾蒂雅已經提早出發,以她的經驗,應該也不會有什麼疏失。
就這樣決定吧。
 
正想站起來的時候,肩頭被拍了一下。
回過頭去,是個穿著黑色連帽披風的少年。




 
「你,不就是今早那位……」
「之前踢了我那麼多腳,現在我要報仇了。」
 
我臉色一變。
少年一臉微笑的把右腳伸到我臀下。
然後提起腳掌。
 
涮的一聲,繁忙的河道上多了一個滿身是水的少女。
 




*        *          *
 
回到今天清晨的時間。
在毫無預警的情況下,居然遇上了三年不見的那位女孩。
萬幸的是,她居然沒認出我。
 
可能是她實在太過呆笨,也可能是她根本沒放我在心上。
怎樣也好。反正我已經脫身了。
 
可是。
「……可惡。不是說好了,不再和她見面了嗎。」
即使與她的第一次見面以不幸收場,
與她談笑,玩鬧的愉快感覺,不是能夠輕易割捨的東西。
 
所以,在聽見那個荒廢的祭壇能夠實現願望的時候,我還是違背承諾許下了願。




「真沒想到那麼靈驗,一下子就成真了……」
我希望至少有時間做心理準備。
 
好了,面已經見過了,應該心滿意足了吧?
還是沒有。現在的我,偷偷跟在她的背後。
她與某個女生談話過後,一起前往王宮。
 
「我幹嘛要跟著她啊,像個變態一樣。」
低聲嘟嚷。
果然還是期待著再次交談吧。
 
前門有守衛,沒法簡單地溜進去。
在王宮外等了一會,終於等到昔日的少女走出來了。
看她魂不守舍的模樣,一定是又弄砸了什麼。
基於對少女的憧憬──不,對落泊無助少女的憐惜──我不禁一步步的,跟蹤起少女。




 
偶然的一次相遇,卻令我不自覺的回憶起當天她對我說的話。
像童話一樣,天真荒誕的夢想。只要用腦袋一想,都知道不可能成真。
她嘛,恐怕根本就沒腦袋。所以才會踏上一條那麼艱難的路。
 
但是我拒絕認真思考它的可能性。
像閱讀童話故事一樣,明知荒誕不經,仍然主觀地期待它是真實的故事。
如果不這樣相信,就會連希望也失去掉。
 
也許這是因為,
我,稍微的有點──渴望著能被誰拯救。
 
眼前的少女,和她的家族成員不一樣。
相比起來,她很笨,很隨性,很天真──簡直就是生來就不清楚欺騙和罪惡的天使。
 




我不想她這份夢想被誰所糟蹋。
可是當時最可能傷害到她的人,是我。
 
我要帶她一起走的話,勢必要告訴她真相。
 
這樣做,她小則迷失在夢想和現實之間,大則跟我一樣,一生都記住遭到背叛的感覺,帶著蒼涼的目光看任何人。
 
才不要這樣。不能因為我而使她失去夢想。
至於我的救贖,相比起來不太重要,就放棄掉吧。
 
可是,不是那麼簡單就能忘掉的。
 
被軟弱操控著,我沒辦法堅持著不去見她,不去破壞她的夢想。
 
再見一面就好。遠遠的看著就好。說一句話就好。交談一次就好──




 
這樣的念頭,在再次見面之後不斷湧現。
 
「……真的有點像個變態。不,是因為要防止給她這種變態跟蹤,我才反過來跟蹤她的,才不是因為什麼奇怪的理由。」
 
明明沒有聆聽者,我還是忍不住自我開脫。
她停在了某個碼頭的港口上發愁。
像是苦惱得很,少女拾起碎石,一顆顆的丟進河中。
 
我選擇採用一種最有效率的方法讓她提起精神。
我偷偷走到她背後,拍拍她的肩膀。
 
「你,不就是今早那位……」
她回過頭來,還沒意識到將會發生的事。
 
「之前踢了我那麼多腳,現在我要報仇了。」
少女臉色一黑。
我的右腳板已經在她屁股底下。
 
多年沒見,發育得真快啊。
幸好今天沒穿鞋子,能直接感受到那兒的彈性。
不對,不是感慨的時候。她快要站起來了。
腳尖一提,挺進兩片後臀的中心部,把她踢下水去。
 
河心濺起不能算小的水花。
我俯下身體,探頭一看。
不知道她會不會游泳。如果遇溺,還得把她救起來。
 
只是,出乎意料的,她的水性異常的好。
 
掉進水裡的少女只是順著水勢一翻身,就躍上港口了。
料不到她爬起來的速度那麼快。
我急忙起身,只是還是慢了一小步。
她的手,抓住我的脖子,提起了我的頭。
 
「你啊,還記得跟我說過什麼話嗎?」
她笑容滿臉地提問道。
「呃,是不是……“臉難看就算了,心胸還要那麼狹窄"?」
一時忍不住嘴。
視線下垂,看了一眼她濕透的上身。
 
「是“對敵人大意,多少條命都不夠賠。"」
啊對了,就是這句。
她溫柔的微笑表情上添了一絲青筋。
在我意識到我的回答讓她怒氣暴漲之前,
 
她按倒了我,翻轉我的身體,把我的頭重重的壓到水裡去。
說起來,清涼的河水比想像中的好喝呢。
 
我的腰部被扭得不成人型。
她固定住我的雙腳在地上,而把我的頭塞進水裡。
 
就在快要窒息的時候,少女忽然像是想起了什麼似的,一把扯著頭髮把我拉出來。
 
又痛又冷,濕透的臉上早已分不清是淚水還是河水。
然後少女還把我重重摔在地上,無力反抗的我只好奄奄一息的以臉部著地。
 
「…你打算再被按下水一次呢,還是想要一個將功贖罪的機會?」
我吃力地還原自己的腰部,沒法回答。
 
少女一聲嘆氣,抬起了我的腿,把我頭下腳上的,拖進了附近一所空屋子。
「磨磨你的厚臉皮,感謝本小姐吧。」
我的臉接連與頗為粗糙的港口木板親密接觸。
 
*        *          *
 
「休息完了吧?我問幾個問題。」
「不用問了。想我收妳當侍女吧?對主人那麼粗魯,我才……」
 
少女從腰間抽出長劍,重再入鞘。
我不禁打了個冷戰。
 
「……我才不介意呢,可以勉為其難接受。來,叫一聲主人……」
「才不是問這個啊啊啊啊!」
她用力一拍桌子。
 
「喔。那麼侍女妹妹想問什麼?」
「……我問你,你認識這個地方嗎?」
她拿出一張地圖。
似乎是受到魔法加護,它並沒隨少女摔到河裡而濕透。
 
她指住一處叢林。
「算是認識吧,曾經到過一兩次。」
「那麼,帶我去。如果有荒僻小路,替我指出來。」
我聳了聳肩。
 
「從來只有主人命令侍女,哪有侍女……」
「你要明白這是一個將功贖罪的機會。如果成功的話,你的罪行將不被追究。」
 
「……我到底何時變成罪人了?」
「你對你自己盜賊的身份沒有自覺嗎!」
「……我辨解過很多很多次了。妳一次都沒在聽?」
 
一長串的沉默。
咳哼,艾薇亞眨了眨眼。
 
「你要明白這是一個一展所長的機會……」
少女眼望別處,不自然地改口說道。
 
「嗚嗚,河水很冷,頭髮很痛呢…」
作狀的撫著快被扯斷的頭髮。
 
「誤認是盜賊就算了,你推我下水這點總不是誤會吧!」
「嗚嗚,之前被踩被踢的傷處……」
「不,不要用這眼神看我!」
 
艾薇亞遊移的眼光隨著慚愧的臉色垂下。
……從三年前起就很喜歡看這個表情了。
 
「……當是扯平好嗎?你也說了不少很傷女孩子自尊的話啊。」
「妳才是踢了不少很傷男孩子身體的腳吧。」
 
呼的一聲,艾薇亞深呼一口氣,然後擠出一個凌厲──這樣說好了,僵硬──的笑容。
 
「乖乖,不痛了喔?」
令人頭皮發麻的作狀笑容。
說真的很像不入流的小丑。
 
但正是因為她根本不習慣裝小丑的關係,反而格外有趣。
 
「……歉也道過了,可不可以不要笑啊!」
 
「誰第一次裝溫柔都會很別扭喔,別太介意。」
 
「……說回正題!身為這個國家的公民,你可得盡徵召役的責任!」
我究竟是何時成了註冊公民。
不過這句話還是別說的好,免得又被她當成非法入境者揪出去打。
 
「……眾所周知那兒只有森林和山峰啊。小路什麼的可能有,大概能勉強塞進一個人吧。」
我拉開話題。
 
「…肯定沒有能讓大隊人馬通過的道路?」
「就森林裡有一條路。拜此所致,那邊盜賊很猖狂呢。」
艾薇亞像是胸有成竹地點頭。
 
「那就沒問題了。來,帶我一起去。」
「喂喂,明明我都還沒答應。」
「那麼你是想再被按進水裡一次了?」
 
少女不懷好意地微笑著。
 
「……至少妳該跟我說明一下什麼回事。」
「呃呃……」
艾薇亞含糊不清地說道,像是在盤算著什麼。
 
「如果你幫上忙,會有報酬的喔?」
「妳以身相許嗎?本座可不要。」
「……我是說金錢上的報酬。」
「那東西,帶著也……」
我正想接著說「嫌重」兩個字的時候,忽然發現三年前我也說過差不多的話。
 
「……帶著也不嫌多。好吧,就幫妳一次。」
我急忙改口,不過也因此無法拒絕她的請求了。
 
她露出“有魚上釣了"的表情。
 
「那麼,我先解說一下要做的事。」
說罷,艾薇亞手指移向了森林一帶。
她不甚自然地左顧右盼。
 
「首,首先,最近來了一隊行縱隱蔽的商隊,專走荒僻小路前來。聽說是……別國的商人組識,向本國地下組織……輸送利益,這件事騎士團要處理。所以,我們打算在他們的必經之路攔截,想請一個本地人協助。」
她說話斷斷續續,像是不太有自信似的。
還是一樣不懂說謊啊。
她某幾句說得全無猶豫,某幾句卻考慮再三才說,任誰都知道有所隱瞞。
 
「就那麼簡單?那麼我的報酬由騎士團支付嗎?」
我不表示任何質疑的語氣,只是假意要求報酬。
 
「呃……呃……不是。」
大概她知道自己不能隨意代騎士團開支票,她連連搖頭,卻遲遲不說報酬。
 
「騎士團不肯付錢,那妳就真的要以身相許了。收妳當侍女已經是我大發慈悲,還想本座要了妳,是不是太過異想天開?」
心裡面卻在想,如果擁有了她,往後的日子會怎樣。
……我才真的異想天開吧。
 
「才不可能以身相許吧!」
「對啊,侍女本來就是主人的所有物,妳以身相許只不過是把本來是我的東西送給我,有什麼意義?」
 
艾薇亞氣得臉紅耳赤,說不出話。
「所以妳還是趕快說說報酬吧。」
眼見快要再被按進水裡,我停止調侃,回到正題。
 
「呃……呃,是了,反正這批商隊運送的都是不義之財,騎士團截下之後,當然可以收歸國有。如果成功,在裡面分一部分給你,不就可以了嗎?」
她得意地說著。
大概是好不容易終於吐出一段尚算合理的假話,她如釋重負。
 
「那麼你們打算分多少成給我?」
「唔……騎士團要八成,你要兩成夠嗎?」
她拋出魚餌。
這女孩真不知民間疾苦。
一個帶路者跟數百人的騎士團分帳,竟然能分得兩成獲利,實在太不合理。
只是少女似乎還沒發覺這點。
 
「兩成怎麼夠啊,要三成行嗎?」
「行。」
「四成?」
「也可以。」
「五成?」
「沒辦法呢。」
「六成?」
「有點過份呢。不過好吧。」
「七成?」
「底線了喔。」
 
……這個女生的底線真是低得離譜,我有點擔心她日後會不會被騙。
 
「談妥了吧?不能再多了喔。」
 
我鬆開手指,悠然的坐在椅上。
 
「談妥了。我不去。」
 
艾薇亞一整衣領,打開屋子的門。
「那麼快點出發…………等等!你你你說不去?!」
 
竊笑著看她慌張的樣子。
給獵物吃光魚餌再反咬一口的笨蛋漁民太有趣了。
 
「喂喂喂喂──!剛才都是在耍我嗎!算了算了,分你八成好了!」
「……我覺得即使我說要十成,妳也會隨口答應吧?根本就沒有什麼報酬。」
 
艾薇亞臉上又多了一層驚訝。
「你,你早知道了…?」
 
「如果要假裝就請堅持下去。一下子就默認了,都不好玩。」
獵人和獵物的身份轉換太快,已經超出艾薇亞的思考範圍了。
 
「本來我只有一個人,妳則是代表整個騎士團,老實說,分一成給我也太多了。我既然漫天開價,妳該著地還錢才對啊。那麼不在乎,商隊運來的一定不是什麼好東西吧。」
 
「嗚…的確是…」
 
「還有。那批商隊的人我雖然不太清楚,但總是國與國之間的往來吧?
即使騎士團再想清除地下組織,總得把國家整體的利益放第一位吧?
一個國家委派的商隊,在自己領土內被攔路截劫,似乎不是可以和平解決的問題。
然後,你們打算怎麼交代?騎士團如果沒有把一切知情人士滅口,只要有一兩個漏了聲息,授人而柄,結果就是宣戰。騎士團再自私也不至於此吧?」
 
「…我們才不自私呢。」
 
「不過如果商隊運的本來就不是什麼好東西,根本不是為了貿易而是為其他目的,那就有必要攔截了。
可是公開出動騎士團,大概也和宣戰無異。
所以才要裝成盜賊攔路截劫吧?」
 
「嗚…說得真直接…」
 
「最後。如果對方要求王國撤查事件的話,我這個局外人就能順勢推出來祭旗了。送上一條人命,換來暫時和平──嘿嘿,我是妳啊,我也會隨便拉人當箭靶呢。」
 
「不,不是的!……老師說……頂多是,假稱處決,把你監禁一兩年……」
 
「對對,好方法呢。在監獄裡面偶爾死掉一兩個囚犯,沒人會質疑的。」
 
艾薇亞一副快哭出來的樣子。
已經找不出什麼理由抗辯了吧。
 
「不過呢。如果萬事順利,就不會發生以上情況了吧。要是真的有報酬,說不定我也會跟妳去喔?」
呼呼,艾薇亞一聽見報酬就能解決,馬上就寬心了。
 
「嗯嗯~那就好了呢!那麼要什麼報酬啊?我找老師,她應該都會給我的。」
她口中的老師是誰,是她家族裡的人嗎?
我可不太想再跟她的家族扯上什麼關係。
 
「那麼,約會一次吧。」
側頭閃過直摑臉部的一耳光。
 
「原來還是在耍我!」
 
「耍妳便耍妳,主人耍侍女,天經地義……」
艾薇亞皺了皺眉。
 
「先說好喔。想要報酬,首先不准是叫我侍女。然後是不得對騎士團不利。再者是不能像剛才一樣開天價…………」
 
被一輪輪的條款淹沒。
 
*        *          *
 
不久,我倆都換了濕透的衣服,收拾行裝準備出發了。
 
「…對了一直忘了問,你叫什麼名字?」
艾薇亞冷不防的突然靠近。
伴隨著我一直憧憬著的,天使般的微笑。
 
「…為什麼要跟妳說?」
 
「說嘛~不然我就一直叫你混蛋算了,但是我又不太喜歡。」
…被觸到痛處了。
臉上少有的尷尬起來。
 
「…我沒有名字。」
 
家族裡的人從來就沒有名字,只有方便的代號。
姊姊叫什麼名字,族長叫什麼名字,我都不知道。
 
「說謊。」
艾薇亞向我的額頭輕敲一記。
她柔嫩的手,讓我想起三年前那讓人懷念的觸感。
 
「那別人怎麼稱呼你的?該不會都是全都叫混蛋吧…」
 
「叫……叫小絮。我真的沒有名字,這是以前一個待我很親切的大姊姊取的。」
其實我也不知道是誰取的,可能是姊姊,也可能是別人。
 
「小絮……很難讀呢。是遠東國家的姓名吧?」
 
…遠東?
對了,姊姊難道是東方人……不,我的家族,是東方傳來的嗎?
 
「這名字可不方便。我給你起個公開場合使用的名字好了?平時就叫小絮。」
「……難聽的我不要喔。」
 
「米利恩‧賽林(Miriam Zielin)怎麼樣?」
「…那不是妳的姓氏嗎?而且,好像女生名字……」
「一時間想不出嘛,將就一下吧。此外,本家收養的孩子也是冠以此姓的,只是姓與名中間會加上中姓代表身份……不過你也不打算分得那麼仔細吧。」
 
那當然。要是被妳的長兄發現了,說不定又要被刺一刀。
想到當年因為自己大意,導致與她分別三年,我微微低下了頭。
 
「嘿。小絮,你似乎是那種很怕寂寞的人?」
艾薇亞俯身看我。
她格格笑著,像是取笑,又像是好奇的笑容。
 
「才,才不是。我從小就習慣寂寞了。」
「嘿嘿。寂寞是可以習慣的東西嗎?」
 
…曾經是的,直到當天遇上妳之後。
「為什麼妳會這樣問?我們明明只是第二次見面……」
其實是第三次。
 
「今天是你主動來找我啊。就像是走失了的小動物回來找主人。」
「……我才是主人,妳這無禮侍女。」
…無法反駁她,原有的伶牙利齒消失無縱。
該不會,這就是真相吧。
 
「對了,我有個不情之請喔。」
「……既然知道是不情之請就別問了。」
 
艾薇亞又伸指戳向我的額頭。
「你捨得不聽嗎?」
「…說吧。」
被她掌控了主動權,現在的我對她完全沒軏。
 
「不知道為什麼,你那自大的口氣明明很討厭,但又挺可愛的。」
「……所以?」
「所以,叫兩聲本座來聽聽。我有點懷念那種語氣。」
 
錚的一聲,腦海一片空白。
在完全靜默的五秒鐘之後。
 
「啊哈哈哈──!怎麼可能嘛!要知道本座一向謙虛……」
 
以笑聲掩蓋慌張。
什麼叫做"懷念那種語氣"。
她難道對三年前,短暫干擾她的生活的少年,還留有印象嗎。
 
「…對呢。他的話,確實會這樣回答。」
少女輕嘆一口氣,以深邃的目光望向將要落下的夕陽。
 
「…想男朋友了?」
話說,我到底想她答是還是不是呢。
而很幸運地,她沒有回答。
 
「…那,是想女朋友?」
 
「──你這個變態!」
雖然口中斥罵,但她已經笑出來了。
 
「…嗯,也算是男朋友啦……怎麼了,嘻皮笑臉的。」
 
「男朋友而已嘛。盡快忘掉吧。過去了就別提了。」
不知道對這回答興奮還是失落,我隨口答道。
 
「…你平常聽到這樣的話會落井下石的。現在,奇奇怪怪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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