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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LC。
Time Limited Couple。
 
一切的開始,來自於大學時期,一幢宿舍中的人要整理好他們之間混亂的關係,便提出了這種戀愛模式。
 
一男一女,會在雙方同意的情況下,制定一個限定的時間,並且兩人只會於那個時段內成為情侶。
然後,這件事情傳到其他宿舍中,學生們便紛紛開始仿效。
 


很快地,我在理工大學裡,常常都能看到同一個女生,在不同的課中靠著別的男生上課。
回到宿舍後,我卻又會看到其中一個在白天上課時被靠著的男生,牽著另一位新面孔進入琴房。
 
傳說中的一傳十,十傳百...
在那幾天內,我便完全感受到了。
 
『所以未話佢地痴哂線,本身hall入面既關係就要係冇關係,佢地而家夾硬整d關係落去,咁未冇左hall本來既文化囉。』
 
至少,我從劉婉情身上看到了這個傳說。
 


明明幾天前還是宿舍關係文化保育人員...
但幾天後,她就已經多出了兩名TLC。
 
『都幾好啊,上GE果時又唔洗咁悶,翻到hall又有人可以攬下。然後出左果個地方,過左果段時間,又係自由身。』
 
...其實說穿了,只是雙方都想獲得心靈與肉體上的慰藉,而又不想為這段關係負上責任而已吧?
只是因為,人類總是會在某個時候,突然變得寂寞起來。
 
想被疼愛...
想被照顧,想被重視。


 
時候一過,他們又能過回自己的生活。
正是因為有這種人,所以TLC才會在短期內流行起來,甚至傳到各大專院校內互相效尤。
 
反正也只是一段時間後又會被香港人拋棄的風氣罷了。
 
當時正這樣想著的我...
回過頭來,便已經成為了何俊朗的TLC。
 
或許可以說是『免費雞』。
雖然有時候也會這樣自嘲...
 
可是,卻還是一路來到了這裡。
 
畢竟這是我的選擇。


我也不應該表現得自己像個受害者一般。
 
他就這樣在我的心中種下了一個極度特別的位置。
有時候會因為他的一句甜言蜜語而感到快樂。
有時候會突然叫自己打起精神來,告訴自己已經是從他口中聽見這話的第n名女生。
 
即使身邊的人會覺得他在傷害我...
我卻竟然因為仍然能被他傷害而感到慶幸。
 
「今晚唔搞野,好唔好?」
 
我甚至竟然會因為這句話而覺得驚訝。
 
「好...」我還是有點恍神的望向牽著我的這個人,「咁......」
「我地買d野食翻上酒店食啦。」何俊朗把我拉進便利店。


「下,但唔係岩岩至食完野咋咩?」雖然因為想減肥,所以沒有吃很多。
「唔緊要,我驚陣間會肚餓。」何俊朗繼續掃視著便利店內的貨品,「酒?」
「都得。」我點了點頭,還沒能掌握情況。
 
酒...
沒關係,酒店房間裡總會有安全套的。
 
何俊朗把幾包零食遞給我,然後打開放酒類飲料的雪櫃,與我一同走到收銀處結帳。
 
「我比啦。」我拿出錢包來打算付款。
「唔洗。」何俊朗阻止著道,自己也拿出錢包,「係我想飲。」
 
...明明就說好了,既然何俊朗都已經付了船票與酒店的錢,那麼在澳門的花費都會由我付的。
 
他這陣子真的變得很奇怪。


突然說要請我來澳門...
 
突然要求說晚上時不做例行公事。
 
雖然其實我從來都沒有主動要求過要做什麼。
 
可是,我們的確已經有很長的一段時間沒有這樣子過。
兩個人的睡衣都穿得好好的...
坐在床上聊天。
 
「唔飲?」何俊朗把一罐已經開了的黑啤遞給我。
「唔啦。」我搖了搖頭,「我唔飲黑啤,太苦。」
「係咩?」何俊朗聽了這話,便收回了手,自己喝了一口黑啤,「冇聽你提過。」
「...我有講過。」我直直地回答道,「以前住hall既時候。」
「...係咩。」何俊朗的語氣更是尷尬了,「咁你中意飲咩酒?」


「cocktail。」我想了一下,「益力多或者Baileys溝出離既酒都好飲。」
「都幾識飲啊。」何俊朗說著聽上去完全不像是讚賞的句子,「同邊個飲?」
 
...趙燈路。
雖然我知道這個時候不應該出現這個名字。
 
「劉婉情。」的確有時會去喝。
「冇同男仔去飲咩?」何俊朗似乎並沒有滿足於我的答案。
 
...最近是怎麼了?
 
前陣子才因為嚴少諾而經歷了這個被試探的感覺。
還沒有解決好時...
 
何俊朗卻竟然又進入了這個狀態。
 
「你想聽咩答案?」把趙燈路的反問法搬出來用似乎也不錯。
「識玩喎。」何俊朗又來一句毫無感情的讚賞,「你以前唔係咁。」
 
...很累。
 
有什麼事情的話,不能直接說嗎?
 
「可能係你諗得我太單純姐。」我也開始想把話題帶走。
「其他人都會見到你呢一面?」何俊朗又問了一個動機不明的問題。
「邊個?」再次使用反問法。
「上次見到個男仔。」何俊朗一下子變得直接起來,「新仔?」
 
我要瘋了。
 
又增加了一名誤以為我與嚴少諾是情侶的人。
而這次這個誤會的人還要是我的男朋友。
 
抱歉,又口誤了。
是暫時的男朋友。
 
「點解咁好奇?」
 
還是疑問句。
 
畢竟現在使用任何一個答案也是死路一條。
還是先看一下對方的動靜吧。
 
「佢同你搞過野?」
 
...看來即使不做例牌節目,例牌節目也會找上我們之間的話題。
 
「...你知我同你係TLC?」沒完沒了的問題集。
 
我知道我不應該這樣說。
像是把人拒於千里之外的那樣。
 
可是,我們之間的關係,的確不是應該管到這樣深的關係。
 
「做咩野?」在何俊朗有進一步的反應之前,我選擇盡快尋找更根本性的問題,「最近係唔係唔開心?」
 
何俊朗聽了我這句話,表情像是被凍結住了的那樣。
 
Bingo。
 
「錢?女人?」看來還是需要一點引導。
「Both。」何俊朗的聲音變得更沉了,然後又喝了一口黑啤。
「嗯。」我拿了一罐麥啤,把它打開,喝上一口。
「我想辭工。」何俊朗把黑啤喝完,又開了另一罐黑啤,「想做生意。」
「咩生意?」我輕聲提問道。
「我想開間bar。」何俊朗猶豫了一下,還是說出了自己的想法。
「開啦。」又沒有什麼不行的。
「你真係覺得我可以做到?」何俊朗轉頭來看著我。
「從來最令自己做唔到既人都唔係其他人。」我靠在牆上,「如果你都覺得自己做到既話,你怕咩?」
「但我自己一個人,我唔覺得自己做到。」何俊朗又喝了一口手上的黑啤。
「轉行唔係一件容易既事。」我如實地說出自己的說法,「想賣咩酒,自己溝到咩酒出離,開起邊區,Target Audience,裝修,仲有一揪野。呢d全部都係你要諗既野。」
「...我有諗啊。」何俊朗嘆了口氣,「其實我球隊果邊有個friend話想一齊搞,但我唔知信唔信佢好。」
「唔熟?」我正提問著的時候,何俊朗便已經躺在了我的大腿上。
 
...又是一件已經N年沒有做過的事情。
 
「唔知呢。」何俊朗的語氣帶點消極,「所以,果個男仔係你邊個?TLC?」
「...朋友。」最後還是這樣回答了。
 
不知為何使人有點心虛的答案。
 
「我最近覺得有d奇怪。」何俊朗輕輕皺著眉道。
「咩奇怪?」雖然我也覺得你最近很奇怪。
「唔知呢。」又說出同一句台詞了,「唔知做咩好奇怪。」
「女人?」剛才說過的話題。
「可能係掛。」何俊朗的語氣這下子卻相當冷靜。
「邊位女人咁有幸受到何俊朗同學既寵幸?」我把何俊朗手上的黑啤拿走,放到床邊櫃上,以免等一下會倒在床上。
「...講到好似我真係後宮佳麗三千咁。」何俊朗輕聲投訴道。
 
...你是啊。
 
「願兒。」何俊朗又輕喚了我一聲。
「嗯?」我又回到本來的姿勢,讓他能躺得舒服一點。
「你仲中唔中意我?」
 
...是我聽錯了嗎?
 
「下?」我這下是真的懷疑自己聽錯了。
「你仲係唔係好似以前讀緊U果時咁中意我?」何俊朗的語調中卻沒有醉意。
 
以前大學時代的那樣。
 
這樣一被提起,卻真的被喚回了以前的記憶。
我為這個人而瘋狂。
 
他向著我的一個眼神。
他保護我的一個動作。
 
都能使我瘋掉。
 
他一次又一次地,使我在天堂與地獄徘徊。
看見他與其他的女生親密起來時,我會告訴自己,要好好把他放下。
 
眼淚還沒有為他而流乾時...
他又會來到我的身邊,使我再次擁有希望。
 
我因為這個人而崩壞...
卻又立刻被這個人所建立。
 
他就是我生命中的一切。
我的眼中像是再裝不下別人的那樣。
 
我願意把自己的一切都給他。
 
如此瘋狂的過去。
 
我還喜歡他嗎?
 
「做咩無啦啦咁問?」畢竟我也答不出這個問題的答案。
「如果你仲好似以前咁中意我既話。」何俊朗看來終於要開始進入問題動機。
 
如果我還像,以前那樣愛他的話...
 
「可唔可以留起我身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