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秋,一片落葉也把兩人,不,準確來說,是一人一鬼捎到風清揚與夏未央面前。
「小央央!」蕭子遙歡快地大喊著,毫不在意聽到的也就只有姬素月和夏未央兩人罷了。
正在和小白狐鬥氣的夏未央聞聲,不禁微微一顫,風清揚雖聽不見蕭子遙的聲音,卻也感覺到了一絲氣息,也敏銳地回過頭。
「呀!見鬼了,這傢伙是看到我了嗎?」蕭子遙看見風清揚準確無誤地把目光鎖定在自己身上,不禁頓住了腳步,回頭向跟在後頭的姬素月嚷道。
姬素月也不禁一愣,加快了腳步,直到看見風清揚凝視空氣某處,而蕭子遙正好便是站在那裏,也不禁開口問道:「風公子,你是看到蕭子遙了?」
風清揚聞聲,看向一身紅衣的姬素月,禮貌地頷首,「不,我沒有看到,只是感覺到這裏有一絲不尋常的氣息。」
「呀!真是見鬼了,見鬼了!」蕭子遙誇張地感歎道。
姬素月沒好氣地瞪了他一眼,「沒看見你。沒見鬼!」
說著,她又崇拜地看了風清揚一眼,「果真是修煉之人,實在是敏銳。」
風清揚皺了皺眉,回頭看了一眼,姬素月才發現輕顏也在,頓時有些尷尬。




輕顏看了夏未央一眼,見夏未央也抱著小白狐走上前去,她也跟在了身後。
「沒關係,不用顧忌我,我能看得出來兩位公子是修煉者,我不會說出去的!而且我也打算走到哪,就都跟著未央公子了。」說著,輕顏臉紅了紅,低下了頭。
「喲,小央央還不恢復女子身份,就是因為她嗎?哎呀!怎麽辦,小央央被女人喜歡了!」蕭子遙大笑著,讓姬素月的眉頭忍不住地挑了挑。
夏未央聞言,忍不住上前低聲問風清揚道:「風哥哥,什麽是喜歡?」
風清揚微怔,他不動聲色地扯了扯嘴角,「怎麽突然問這個問題?」
夏未央看了看某處,「蕭子遙剛剛說的。」
風清揚臉色沉了沉,「等會再說。」
他也看了一眼某處,某處的那人打了一個寒顫,苦著臉哀叫,「小月月,我怎麽感覺他想欺負我……」
「那也是你活該。」姬素月毫不留情地回道,隨即又看向了風清揚和夏未央,「風公子,今天來是有要事要說的。」
「千年妖物有消息了?」風清揚淡淡地問道。




「果然聰明!」姬素月讚歎了一句,轉而輕笑道:「風公子打算就這樣一直站著說話?」
風清揚看了某處一眼,「他在門口等著。」
蕭子遙聞言,忍不住大吼起來,「憑什麽啊?我怎麽得罪他了?小月月你幫我說兩句啊!」
姬素月彎起嘴角,跟在風清揚身後,徑直走進屋裏,沒有理會蕭子遙的哀嚎。
夏未央也捂起嘴偷笑起來,蕭子遙見狀,又大叫著:「喂,小央央,這些線索都是我找的,沒有我你們也不知道那千年妖物在哪啊!」
夏未央聞言,腳步頓了一頓,姬素月見狀,笑道:「不用理他,他知道的我都知道了。」
夏未央聽了,朝空氣吐了吐舌頭,頭也不回地走了。
輕顏愣愣地看著幾個人對空氣做的事說的話,好半天才反應過來,急忙跟上了夏未央,在進門後,又猛地關上了門。
蕭子遙頓時沉默了,他看著緊閉的大門,幽幽地坐在門口,「我討厭這個小姑娘……還有你們這些沒良心的……」
 




屋內。
風清揚看了一眼緊隨的輕顏,無奈地皺眉,也只能歎了一口氣,轉頭對姬素月道:「素月姑娘,請說。」
姬素月點點頭,「千年妖物其實離你們並不遠,就在山頂的山洞裏。山洞其實也不是山洞,其實是個陣法,便於他們隱藏自己。」姬素月找著忘川帶來的消息,一字不漏地告訴了風清揚與夏未央。
「那麽……那裏是一個空間?」風清揚極為聰明,一點就通。
「沒錯,所以若是進去了,就必須要讓妖物有所損傷,消耗維持陣法的能力,讓陣法有突破口,不然,你們只會是有進無出。」姬素月凝眉道。
「可知道這千年妖物的模樣?」夏未央問道。
「不知,這妖物太高強,蕭子遙能探測到的只是虛影罷了。」
一提到蕭子遙,風清揚眉頭挑了挑,「既然蕭公子能輕易探測到妖物存在,為何不能趁機消滅?」
「正如我之前所說,我與他能力皆不夠,況且,他的能力也只是感應一下妖物所在罷了,知道了所在地,卻不能把他們怎麽樣。」姬素月無奈地聳聳肩。
「為什麽覺得我們可以幫得上忙?」風清揚面無表情地問道,「我們只是剛從彼岸出來的修煉者,千年妖物於我們而言,也是一個強大的對手,甚至,我們不是對手。」
姬素月輕笑了一聲,「或許你不行,但未央一定可以。」
姬素月意味深長地看了夏未央一眼,但她也記得蕭子遙說的話,她沒有再多說什麼。
「我?」夏未央不可置信地指著自己,「風哥哥比我還厲害,怎麽可能他打不過,我卻打得過了?」
「這個你要問蕭子遙了。」姬素月輕描淡寫地把這個話題推到了蕭子遙身上。
「叫我嗎?」門外傳來一把興奮的聲音。




「……別人有狗鼻子,你這是有狗耳朵。」姬素月翻了個白眼,對著門口說道。
「爺不是屬狗的。」蕭子遙嘟囔著。
「好了。」風清揚雙眸漸漸變冷,「為何我該相信他的話?而讓未央去冒險?」
「除非你希望生靈塗炭,不然無論是不是冒險,只要有戰勝的機會,你們都應該去。」姬素月皺眉。
「說得好聽,你怎麽不去?」一旁的輕顏忍不住插嘴。
「因為我們連山腰的結界都過不去,可你們過去了。」姬素月深深地看了一眼風清揚和夏未央。
風清揚眸光一深,想起昨日上山打獵,他們正好就在山腰,而輕顏或許就正好站在了結界之外。
「你們跟蹤我們?」風清揚也看向姬素月。
「只是想看看,你們是不是真如蕭子遙所說,是有機會戰勝千年妖物的。」姬素月毫不膽怯地回望著風清揚。
「好,我們會去,不過,還請勞煩兩位照顧輕顏姑娘,帶她離開。」
輕顏聞言一怔,「為什麽?我不是說了,未央公子去哪,我就去哪嗎?」
「你什麽都不會,會有生命危險的。」風清揚淡淡回道。
「不可以!未央公子去了,我就要去!我早想說,公子救了我,可我無以為報,只希望可以以身相許,一輩子伴在公子身邊,替他排憂解難!」輕顏站了起來,聲音也提高了不少。
風清揚和姬素月聞言皆是一怔,只有夏未央,呆呆地抱著小白狐,半晌才開口問道:「風哥哥,什麽是以身相許?」
其餘三人又是一怔,輕顏率先掩嘴輕笑,「未央公子果真未曾涉世,單純得很呢……」說著她向夏未央投去了一個欣賞的眼光,又害羞地低下了頭。




風清揚終於忍不住擋在了夏未央前面,擋住了輕顏的視線,他輕咳一聲,正想開口,衣袖又被扯了扯。
「所以……到底什麽是以身相許啊?」夏未央眨了眨眼。
「就是……我歸了你,是你的人了,然後能做一些……夫妻行房之事……」輕顏越說越害羞,臉紅得都可以滴出血了。
姬素月也紅了紅臉,她起了身,「嗯……我似乎不太適合這個場合,我先出去,你們繼續。」
姬素月背過身,走到門口一旁,假裝什麼都沒聽到。的確,這些感情事,她不懂得該如何處置,連她爹爹在世時,也總歎她沒有半絲女兒家對情這一字的敏感。
想到爹爹,姬素月不免有些心塞,自她出世以來,就沒見過娘親一面,而爹爹也總是避而不談,到了後來她才知道自己有仙資這一回事,可又如何無緣無故多了仙資,姬素月也是想不透,爹爹也從不肯作過多解釋,只讓她權當是遺傳。
想著想著,風清揚幾人也似乎說得差不多了,姬素月見夏未央解下了髮髻,恢復了女子的姿態,也大致明白方才自己發呆之時發生什麼事了,她清了清嗓子,恢復了先前的姿態,走到輕顏身邊,輕聲道:「世間險惡,我還是先送你回你自己的家吧。」
輕顏搖搖頭,「我不走……女子又如何?未央……她對我有救命之恩,不以身相許,我也要護她周全。」
「輕顏姑娘,你沒有武功,不可能護她周全的。說實在的,你要是硬跟了去,或許會拖累他們的。」姬素月毫不委婉地說道。
「……好,我走,我會等你們平安歸來的。」輕顏低下頭,轉過身去,緩緩離開,已看不見她的表情。
「有勞你了素月姑娘。」風清揚只是淡淡點頭。
夏未央有些不解地看著風清揚,風清揚只是輕輕拍拍她的頭,「我們保護不了她,此行危險,不可以再帶著她了。」
夏未央若有所思地點點頭,沉默地目送輕顏離開。
「小月月,讓我現形好不好,我有話要對那冰塊說。」蕭子遙可憐的聲音又響起。
夏未央沒好氣地看了某處一眼,蕭子遙馬上說道:「小央央,你再可愛也不可以聽喲,我只和那冰塊說。」




「風哥哥不叫冰塊!」
「是蕭子遙在說話?」風清揚也看了某處一眼。
蕭子遙微微一顫,「真是見鬼了……」
「是啊!」夏未央瞪了某處一眼。
「素月姑娘,我正好想和他說幾句,能麻煩你嗎?」風清揚看向姬素月。
姬素月無奈地調動靈力,緩緩往某處輸去,吸收了靈力的蕭子遙慢慢化成人形。
剛成了形,蕭子遙就揉了揉夏未央的頭,「去,屋裏去,我和你風哥哥有話說。」
夏未央看了風清揚一眼,見風清揚點點頭,也只好抱著小白狐進屋了。
看著夏未央關上小屋的門,風清揚的眸色驟然變深,「蕭子遙,以後別隨便碰她。」
「你這是在吃醋了?」蕭子遙漫不經心地笑著。
風清揚一怔,立馬否認,「不,我與她只是師兄妹罷了,別胡說八道。」
「我只是在說你嫉妒人家姑娘看上小央央一個女子,也看不上你一個大男人罷了。」蕭子遙輕笑,「只是你如此急於辯解,看來你是心有所屬了?」
風清揚眸光一沉,「與你無關。你特意現形,就是為了說這些?」
「才不是,我只是在想,我哪里得罪你了,讓你看一團空氣的氣勢還那麽大?」蕭子遙笑道。
「我只是不信任你罷了。」風清揚冷聲道。




「哦?看來你就是想和我說這些話吧?隨便了。反正我奉勸你一句,對小央央好一點啊。」
「她與你更無關系,不必你掛心。」
「嘖嘖,可憐了小央央。」剛說完這一句,蕭子遙便突然消失了。
風清揚冷冷地看了空氣一眼,「先可憐你自己。」說完,便轉身回屋了。
「小月月!」蕭子遙又哀嚎起來,「小月月!你回來啊!我還沒說完呢!那冰塊又鄙視我了!小月月!」
姬素月帶著輕顏正在回去青樓的路上,她聽到了蕭子遙的呼喚,但也只是忍不住捂嘴笑著,並沒有回頭。
醉花樓這青樓所在的小鎮並不算遠,只是在河邊小鎮的隔壁,姬素月很快便把輕顏帶回了醉花樓,幸好天色已晚,醉花樓門外並無什麼人,姬素月身為女子,也不便與輕顏一同進去。姬素月看了看輕顏,見輕顏安安靜靜的,一句話也沒說,她也就放心了些,「輕顏姑娘,我就只能送你到這兒了,女兒家在這兒……請自己多加小心。」
輕顏聽著姬素月的話,輕輕點了點頭,轉身朝醉花樓的門口走去。
見輕顏乖巧地朝她該走的方向走了,姬素月也沒多作逗留,便往甘雨的舊屋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