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入了夕顏夢境記憶中的青玄有些不知所措,他現在知道姬素月一定不是普通的人,更清楚地知道他現在並不是在方才的那個地方,雖然現在身處的環境並無差異,可就是莫名地多了一個人。
「你……」青玄看看突然出現在姬素月身旁的蕭子遙,又看看一臉淡然的姬素月,張了張嘴,卻也只能發出一個「你」字。
姬素月看了看四周,如今已經開始進入了黃昏,也就是說,夕顏記憶中的青玄也將要出現了。
「青玄藥師,我知道我說再多也不能讓你馬上相信或理解,再等一會兒,相信你就能明瞭了。」姬素月向青玄說道,話音剛落,這兩人一鬼就聽到了一聲慘叫。
青玄的臉白了白,「這聲音……」
「不用懷疑,就是你的聲音。」蕭子遙抱著臂,唇邊含著笑意。
青玄並不愚鈍,他立刻想到了些什麼,他走近了山崖邊,往下看去,果然,他看到了自己倒在了草叢之中一動也不動,可他在意的並不是這個,而是在下一刻,他的身旁突然發出了微微的光,還來不及細看,那光已經化成了人形,成了一曼妙女子。
青玄不禁張了張嘴,那女子的容顏他再熟悉不過,那如夕陽般美好的容顏,在他握著她的手時,化成了一個名字,與他的名字並排著,青玄,夕顏。
或許離得太遠,青玄沒能看到到底是什麼發出的微光,而化成了夕顏這女子,救了他一命,可是他如今也就相信了姬素月所說的修仙論、妖論。
「素月姑娘。」青玄微微向姬素月拱拱手,「方才你說,那夕照花有妖氣,請問……」




姬素月輕輕搖頭,「既然來了,就看下去吧,有些事還是要自己領悟才來得深刻。」
青玄點點頭,往小屋走去。而蕭子遙聞言,卻是側過了臉,深深地看著姬素月。
感覺到蕭子遙的視線,姬素月莫名地有些尷尬,她清了清嗓子,「幹嘛?」
蕭子遙回過神,伸手蹭了蹭鼻子,微微垂眸,「有時候覺得你說話很深沉,很……不像你。」
「那像誰?」
蕭子遙搖搖頭,「不,不像誰,你就是你。」
姬素月側著頭,抱臂盯著蕭子遙的臉看了好一會,最後才搖搖頭,「蕭子遙,你說我說話深沉,可是我反倒是覺得,是你說得深沉,有時候我根本聽不懂你到底藏了些什麼。」
蕭子遙輕聲一笑,「我沒藏些什麼,真的。」
姬素月搖搖頭,「罷了罷了,我們還是去看看夕顏,到底是不是那夕照花吧。」
「答案不是已經很明顯了嗎?」蕭子遙不解。




「有時候就算你知道答案,可是你還是拼命想要去找證據、找解釋,不是嗎?」姬素月聳聳肩,反問道。
蕭子遙想了想,勾唇一笑,可那抹笑卻有些讓人難受,「我不是。拼命去找證據、找解釋,是為了什麼?讓自己傷得更深好死心嗎?我啊,不是那麼輕易放棄的,答案是如何是別人的事,我的心死不死、還想不想做著我想做的,是我的事。」
姬素月眸光閃了閃,她看著蕭子遙,心裏莫名地難受,似是有什麼堵住了,讓她有些透不過氣。
屋內突然傳來一聲驚呼,打斷了屋外一人一鬼的思緒。姬素月快步走了進去,不用開口問,她便明白這驚呼為何而來。
床上無端地出現了昏迷不醒的青玄,而在姬素月與蕭子遙進屋之事,夕顏也突然出現在屋中。
青玄的臉色白了又白,可他依舊坐在那兒,看著夕顏照顧著那個昏迷不醒的自己。
姬素月見狀,她走了過去青玄身邊,輕聲問道:「你不怕嗎?」
青玄微微垂眸,點了點頭。
「那你為何還坐在這兒?」蕭子遙忍不住也開口問道。
青玄苦笑了一聲,「我也不知為何,就是想這樣看著,不想離開了。」




「你害怕妖,可是你更怕的是不能再見到她。」蕭子遙倚在牆邊,微微仰起頭,他沒有看著青玄,只是輕聲說著這句話,如同自言自語。
青玄沒有說話,算是默認了。
姬素月看了看四周,「畫面在轉換了,青玄藥師,接下來應該就是你醒後的事了。」
話音剛落,兩人一鬼就已經到了第二段記憶。正如姬素月所說,這就是青玄清醒後夕顏的記憶。
夕顏此時在屋外摘著草藥,她幾乎不用如其他藥師般觀察草藥形狀、聞聞草藥的味道,便直接挑選了一堆適合的草藥,然後放在掌中輕輕揉碎,又折返回小屋中。
夕顏熟練地替青玄上了藥,然後準備轉身出去,卻聽到了榻上的青玄悶哼了一聲,夕顏急忙又探身查看,而此時的青玄卻是開始轉醒,眼睛尚未睜開,便已經掙扎著想要起床。
待青玄醒後,第一眼便是看見夕顏湊近的臉,而就在這一刻,在夕顏的夢境記憶中的兩人一鬼,清晰地感受到了夕顏心跳的聲音,猶如小鹿亂撞,不受控制。
蕭子遙意味深長地看了一眼青玄,「難怪啊,本來妖化為人身救人不算犯規,說不定還算一大功,可是救了人還留著就是犯規了,而這夕顏還留著,就是因為你啊。」
青玄抿著唇,沒有說話,只是靜靜地看著夕顏的臉。夢境記憶中的青玄已經尷尬地別過了眼,而站在這兒的青玄卻是肆無忌憚地緊盯著,就像真的害怕少看了一眼就不能再見。
他看到自己如何教夕顏寫字,如何教夕顏認字,可他卻不知道,原來每天晚上,夕顏都會自己一個坐在屋外,用手指在地上一筆一劃地練習著,一開始歪歪斜斜的,青玄根本看不出她寫的是什麼字,可後來卻開始看懂了,也終於知道那多天後自己那一瞬的心動,是用她的多少心動才換來的。
夕顏一筆一劃地寫著兩個字,重複又重複,可寫的卻不是自己的名字,而是青玄的名字。
青玄,青玄,青玄。
青玄二字佈了滿地,風一吹,吹散了那些痕跡,夕顏竟顯得如此著急。
青玄閉了閉眼,他不敢再看下去,他清楚地知道,因為自己之後的一瞬心動、一時衝動,想著要找夕照花,讓夕顏能開口說話,卻因此而失去了夕顏。
姬素月卻是毫不留情地在一旁地道:「閉上眼不代表可以不面對的。」




青玄聞言,深吸了一口氣,再次睜開了眼,就正正看到了自己如何對夕顏說自己想找夕照花。
夢境記憶中的青玄眉飛色舞、興高采烈地說著,絲毫沒有留意到夕顏黯淡下去的雙眸。
告訴夕顏自己要做些什麼後,夢境記憶中的青玄就這樣走了。青玄看著自己的身影離去,他也不想再跟著走,因為他知道毫無意義。
夕顏也是這樣目送這他離開的,在他離開後,夕顏無力地坐在了椅子上,看著自己的手發呆。
然後她又突然地回過了神,她伸出食指,如同一開始青玄握著她的手那般,在自己的左手上寫了兩個字。
那道熟悉的微光從夕顏身上散發而出,直到微光散去,一朵夕照花落在桌上,青玄才無力地跌坐在地上。
「是我……都是我害死了她……」青玄低聲喃喃著,雙目失神,就如姬素月與蕭子遙一開始見到他那般。
「她還沒死。」蕭子遙歎了一口氣,「都說了她是妖,都說了夕照花上有妖氣,不過現在是沒什麼生氣,奄奄一息罷了,要救還是有得救的。」
「怎麼救?」青玄一聽,立馬站起了身,「告訴我,就算是一命換一命,我也願意!」
「倒也不用這麼嚴重。」蕭子遙無奈地看著青玄,「她如今是因為離開了生存根基,加上壞了妖道規則,才成了這個模樣,現在只要她肯乖乖回妖道重新修煉,撿回一條小命不是難事。」
姬素月在一旁聽著,也大概理解了蕭子遙想做些什麼,她轉眸看向蕭子遙,「你有辦法讓夕顏知道青玄的心意?」
「就來個夢境交匯吧。」蕭子遙微微勾唇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