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冬思...何冬思!!」一把粗獷且憤怒的男聲鑽進我的雙耳,那震耳欲聾的怒吼聲使我不自然地皺了皺眉頭,徐徐睜開我的眼睛,依依不捨地離開夢鄉。

在我面前的是連續教了我三年的數學老師——人稱「戰神」的羅sir,這皆因他十分喜歡用蠻力來發洩——當然不是向我們發洩:拍爛桌子,踢歪椅子,這些我們都見怪不怪了。

只見他邊拿數學書狠狠地拍打我的額頭,邊展現出火冒三丈的扭曲面容。 


頓時間我的睡意全失,露出一副非常抱歉的表情,邊鞠躬邊道歉。「戰神」訓了我兩句後才肯罷休,走回黑板前繼續他的數學堂,而我則打了個哈欠,努力讓自己不再回到夢中。




我名叫何冬思,名字偏中性卻是實實在在的男兒身,是一個平平凡凡的中五學生。成績十分一般,精力卻總愛放在我的興趣上,滿腦子都是不切實際的夢想和一段段烏托邦式的愛情,要說成是大夢想家也不為過。


 「獅兄啊獅兄,你尋晚又熬完夜啊?」外號為蘑菇頭的毛孤峻邊竊笑邊問我。蘑菇頭是我們全級公認「韓仔男神」,長了一張有著完美的輪廓的瓜子臉,以及一雙能瞬間電暈女生的亮眼。

他還是我在班上的「死黨」兼「𥄫女專家」,說白了就是幫我在ig上看看有什麼漂亮的女生,然後一起先follow後欣賞的損友。

「OK啦...練琴練到有D夜...」我用微弱的聲線回應。

「咁就記得以後唔好太夜訓啦傻仔~」他露出微笑提議:「落小食部買野食啦~小獅獅~」



我無奈地點了點頭,面對蘑菇頭如此基情的說話亦只可接受。

 相比起陽光形象的毛孤峻,我的性格便遠遠不及他那樣討喜了。

我生性便比較內向,即使是面對相處了大半年的同學說起話來也相當見外,結結巴巴的。

不知道阿爸是否早已預料到我是一個如此怕生的人,才將我取名為「何冬思」這個似足了「河東獅吼」的可笑名字。也因為這樣總被同學叫做小獅子。 




「今早點啊~有冇成功交到張memo紙比佢啊?」蘑菇頭冷不防地問道。

「唉...」我頓時語塞,百感交集,整個頭也垂了下來...



一切都源於三個月前的那個清晨。


 烏雲佈滿整片天空,雨水淋濕了我的頭髮,我如常地坐巴士上學,卻在百里烏雲中找到了那一條彩虹。

我漫無目的地瞥了一眼,卻不知道這一眼為我帶來了那個「她」。

「她」坐在巴士上層最後面的右側,正閉著雙眼享受短暫的睡眠。



「她」穿著我不曉得的純白校服,面無表情地隨著巴士的剎車聲微微搖曳。


即使「她」閉著雙目,可在我看到「她」的那一刻,我的雙眼便不再屬於我了。

她有著一張幼嫩的臉蛋,雪白的肌膚,精緻的五官和櫻桃般的小嘴,即使面無表情卻仍然散發出我從來未曾遇過的氣質,也只能用目瞪口呆來形容我當時的心情了。 


「她」身邊的位置空無一人,那張軟椅正等待著它的新主人。

也不知我鼓起了什麼勇氣,竟然絲毫不猶豫地步向那個座位,那個屬於我和「她」專屬的位置。

 我坐近「她」身旁,仿佛能聽清楚「她」每一下微弱的呼吸聲。


 「說不上為什麼 我變得很主動 若愛上一個人 什麼都會值得去做」——周杰倫的簡單愛,歌詞忽然在我腦中盤旋。 


 




我距離「她」只有不到五釐米的距離,心裡卻相當明白——那絕對是世界上最遙遠的距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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