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話
 

阿實曾看過一個故事,說是一個電話騙子撥到一個老年女性那裡,然後謊稱自己是她兒子,結果硬是被拖住聊了大半個小時。最後掛線時她向那騙子說了聲謝謝,說他的聲音跟自己死去的兒子幾乎一模一樣,這通電話就像時光倒流了一樣。
 
很感人的一個故事,但其實如果用電影的角度完全可以拍成一部喜劇,當然要帶點感人的元素。
 
所以如果是棟篤笑表演者的話,便應該有著能把所有情感的新聞都變成喜劇材料的能力。特別是香港這個政治新聞一籮筐、兩天三日就會蹦出幾則令人啼笑皆非的言論或是對答的地方,如果說有什麼特產的話恐怕就是「創作素材」了吧。
 
以這種做法創作和表演的阿實,在十二月尾的首場演出獲得了極高的評價,能容納三千多人的伊利沙伯體育館在第二三場時座無虛席,全場掌聲雷動,歡呼笑聲不絕於耳。Peter放下了手中的報紙,走到場館裡的走廊,看著在台上來回踱步表演的阿實,台下興高采烈的觀眾,心裡百味雜陳。




 
這天特首跟某些高官不知怎的也到了場,Peter有跟阿實說過這事,著他適當地改一下稿子,但很顯然阿實沒有這麼做。
 

「二戰嗰陣呢,希特拉嚴令全國禁煙,包括前線嘅所有軍事人員、士兵。原因係咩?因為影響個人健康。」阿實邊走邊說,然後頓了頓,觀眾席中開始傳來笑聲。「第二次世界大戰軸心國士兵嘅總死亡人數係超過八百萬人,即係你每日上戰場同人搏命,可能今日食幾支煙仔,然後聽日就無命架啦……你同我講要注意個人健康?呢啲咪黑色幽默囉各位。」
 
「我發現政府領袖通常都係精通黑色幽默嘅,例如我哋香港。我哋偉大嘅特首曾經喺一次訪問度暗示話『如果選舉只係一場數字嘅遊戲,咁你自然就會向香港嗰半數月入低於一千八美金、即係大概萬四蚊港紙嘅市民埋手』……我知就咁聽可能有啲難明,因為我哋嘅特首始終係高材生,我嘗試用一啲通俗少少嘅語言翻譯一下……」
 
「我覺得搵得少過萬四蚊嘅香港人仲想有平等選舉真係好可憐囉。」
 




與滿場笑聲全然不同的,是屏幕上一臉難堪的特首,可以看到他坐在觀眾席上臉色鐵青,強顏歡笑得像是隨時要爆發,他身邊還不時有些年輕人向其發出陣陣挑釁性的歡呼聲。
 
「講清楚先呢句嘢唔係我作嘅,係我喺一啲網媒度見到嘅,但亦正係因為咁我先知原來自己係一直都領會唔到特首呢種獨有嘅黑色幽默。」
 
「其實我幾時都覺得喺香港做高官係一種厭惡性行業嚟,你諗下,又要出嚟孭鑊,成日都要俾人問候全家,又要喺鏡頭面前做戲,要諗好多常人諗唔到嘅對白,真係講真你叫我上去做我係做唔到架。所以你哋成日話佢哋收十幾二十萬一個月好似咩都無做過咁好似好筍,但你諗下點解老人院看護,護士嗰啲咁高人工?因為除咗份糧之外仲要包埋『厭惡性津貼』啊嘛,X人你估唔駛付出代價啊?」
 
不出Peter所料,特首沒坐多久便離席而去,現場再一次發起震耳欲聾的歡呼聲與掌聲,光從背影就能看出他正強忍著暴跳如雷的情緒。Peter也有了心理準備般轉身走回後台,而那裡也早就佇立著一名穿著西裝的神秘人。
 
「搵我?」Peter插著袋,朝他笑道。
 




那神秘人沒有答話,只是露出微笑並伸出手,示意Peter隨他走一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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