射鹿記 - 第六章節- 敦煌 (1)

遙遠沙洲西隔東。飛砂狂舞夏亦冬。焚風灼地掩雙瞳。蜃樓幻市覓正途。 

西北荒漠,流沙遍地。除了太陽能辨別方向外,只要風沙吹過,整個沙漠也起了移山換丘的變化。對於來往中原西域兩地的商旅人士,往往都會集結數十人,帶齊行裝,騎上駱駝一同越過。因為,對他們來說穿越沙漠就如渡過鬼門關一樣。然而,他們仍然不懼不怕地來往這地方,因為,越過這沙漠後就是他們的希望。貿易所帶來的金錢,珍寶,可能是他們在原住地一生也賺不到,花不完的。衣錦還鄉,錦衣玉食,是他們最嚮往的事。所以,縱然可能是不歸路,他們也會願意踏足。 

就在這浩瀚無際的沙漠上,有兩個人,他們騎住駱駝上路,為的並非財富,而是一個任務。他們就是陸靖和封常清。 

一年前,當陸靖與封常清接受潛龍委派的任務後,便離開京城。沿途上,他們一直沉默不語。因為陸靖認為對方過於愚忠,出手又過於狠辣,絕非善類。而封常清則認為對方是魯莽不守法,恃略懂武術便胡亂生事的叛逆份子。只奈何頓明大師安排,因此雙方都不能推卻。 





他們沿西北方而行,越涼州,過甘,肅兩州,越過高山,沙漠,飽受極地氣候的考驗。終於,經過一年的路途,他們到達沙州敦煌城。 

敦煌乃中西交匯輸紐,也是通往兩地最主要的地區。因此敦煌城的建築風格揉合了中西風格。該城外圍呈四方土城,每邊均有城門,四角建有角樓,而中央則是主樓。主樓為官員作行政及駐兵之用。 

敦煌城不大,居民與商販皆混居於此,有別於京城及沿途的城鎮有完善坊里劃分居民與商舖。而隨著天下昇平,中西交流繁榮,敦煌城的範圍也隨之而逐漸擴大,不少居民商販都聚集在城外,令到整個敦煌更加熱鬧。 

陸靖及封常清找了間客棧安頓後,便走到一個攤販內小休。那裡遊人如鯽,聚集了來自四方八面的商旅,使節,什至逃亡者。然而,每個人都是過客,來往東西皆為一件事,錢。因此一些人不怕遠離家鄉犯事,至少能衣綿還鄉。所以,沙州是既繁榮又龍蛇混雜的一個地方。在敦煌的半個月內,他們不停打探有關莫哥窟地窖的消息,雖然不得要領,反而遇見不少小偷,打架鬥毆及搶劫之事。有一些是他們路過遇見,但有些卻會牽拖其中,當然,以他們的武術絕不會有人傷他分毫。總括而言,他們也可算是適應了當地的生活文化。 

奇怪的事,他們發現每當遇有麻煩事發生時,解決者並非官府,反而是地方豪強的大族勢力。而官府的作用只是批閲來往的關文,其餘事務一於少理。





經打探後,這彈丸之地竟然被五大家族的勢力所劃分。當中最大的家族為劉氏,當家的叫劉承仙,劉氏一脈早在漢代定居於此,經歷多番變遷及動蕩仍然留守當地家業。而劉承仙為人低調,尤好佛道兩家,故深居簡出,日常事務多由其家族成員負責。劉氏一家致力維護各家族勢力及敦煌的太平,故此深得當地人民信任。 

另一較大勢力就是張氏一脈,其當家為張赫,是各族當家中學識最為淵博,飽讀詩書的人。而他為人豪邁疏爽,對文人雅仕尤為器重。他的族弟張謙逸亦於京城任工部尚書,因此深得來往此地的讀書人敬重。 

還有,曹氏一脈。當家為曹鋒,為人喜習武術,猶好弓騎箭術,而且樂善好施,當為當地民眾修輯興建房屋,大眾稱為「曹善長」。他與張赫為世交。 

另外,閻氏一家的閻朝,為人好勇鬥狠,善長拳法,喜以武會友。他創立天北派,收子弟多達百人,經常與弟子巡視在敦煌的事業,民眾稱他們為「閻家軍」。 

最後的是令狐一家,他們是各家族中年資最短的。他們興起於高宗時期,興盛起源於與吐番貿易。由於大唐與吐蕃關係時好時壞,時戰時和,所以兩地交流並不頻繁。而吐蕃赤都松贊有恩於令孤家先祖,所以下令對於令孤家一切與吐蕃的商業活動絕不阻撓。令孤家族頓時成為了吐蕃北方和大唐西北唯一中間人。時至今日,其當家令孤彰更積極與吐蕃交流。 





敦煌並非大城,但作為大唐與西域樞紐,當中的交流的財帛及物資等資源卻十分龐大,而且源源不絕,足以讓五大家族瓜分。幸而,五大家族中除令孤家外,他們均安於現狀,以維持各方勢力為主,縱然有爭執生事,最後都會息事寧人,不會影響各家族之間的關係。因此,敦煌能在這混亂環境下一直太平下去。同時,五大家族已植根敦煌多年,所以他們與敦煌的興衰亦有密切的關係。 

陸靖及封常清打探到敦煌五大家族的關係與背景,但對於莫哥窟地窖一事依舊苦尋無獲。縱然他們相處並不和諧,但同樣地認為先向其中一家族入手,而他們也認為可向喜以武會友的閻家入手。 

一天,陸靖與封常清到訪北天山莊,打算以武交友。然而卻遭兩名守門衛拒於門外。兩名守衛身形魁悟,兩臂粗壯,眼神及態度並不和善。其中一名守衛道:「天北派不接見外人。請回。」 

陸靖揖手道:「素聞閻朝掌門喜接見各地高手,我們千里迢迢由關中過來,望與掌門比劃指點。想不到竟然被拒於門外,未免好生失望。」 

另一守衛道:「請勿誤會,掌門外出,所以不便接見外賓。」 

陸靖道:「那我們便在門外等候。」說罷,他們各自找了樹蔭下小休。 

時值盛夏,敦煌地區炎熱乾燥,而且不時受陣陣從西方的風沙吹襲。幸而,這裡還算遍地綠草樹木。他們坐在樹下較陰涼的地方慢慢等候。 

無奈地,時至中午過後,閻朝還未回來。他們亦感到口乾肚餓,於是走到市集裹腹。市集內人煙稠密,食肆檔攤雜亂無章,馬車,駱駝與徒人混雜在狹窄的街道上,擠迫得水涉不通。他們好不容易才找到一所攤檔用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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