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記:
 
2016年11月9日 星期三
 
又有一段時間沒有打日記了,因為沒有什麼特別事情發生。
 
自從中大鬼王那件事之後,我跟貞子如常的過日子,只是我們的關系比之前親近,無論在什麼地方我都會牽著貞子的手,利用掌心來溫暖著她那柔軟而冰冷的手。
 
我陪伴著她,她也陪伴著我,我們再也不會覺得孤獨。
 




然而,因為貞子跟著我,我又跟治銘住在同一個房間裡面,即是代表我們三個人住在一起,因此,我認為有必要讓治銘知道她。
 
所以,現在治銘也知道貞子的存在了,他第一次看見貞子時,就連喜歡男人的他也被她的樣貌弄得目睜口呆。
 
「正式向你介紹,她是我的女朋友Sadako。」我牽著貞子的手跟治銘說,她臉頰發燙的低著頭,沒有說話。
 
治銘雙眼瞪住貞子同時後退了一步,結巴巴地說:
 
「她…她真漂亮……」
 




治銘說完句話之後,貞子似乎明白他在說什麼,更是感到不知所措。
 
我故意的用中文說:
 
「不用怕,他是GAY佬來的。」
 
治銘馬上又氣又羞的說:
 
「我不是GAY的!」
 




一開始我跟他說有關貞子的事情,他一臉不相信,然後我去了找萬劍法師傅,借了一瓶特殊的眼藥水,普通人滴完之後都能看見靈體,他親眼看見貞子後才相信我的說話。
 
我去找萬劍法師傅的時候也順道跟他說了中大鬼王的事情,我向他解釋貞子的怨念是針對傳媒,不是針對人。

我也不知道他信不信,他一直叫我們快點離開,拿杯子喝水的時候又再次把桌上的文件給濺濕了。
 
至於Christina?自從那件事之後她便沒有再來中大上課,連Whatsapp都一直沒有上線,徹徹底底的人間蒸發。
 
即使貞子多次跟我表示不要再追究,但我堅持要把Christina找出來,給她點教訓。

好了,後日談先在此結束,有機會以後再說。
 
今天寫日記的原因是因為今天發生了一件有趣的事情—我去了桌球室跟人「講數」。

【講數 = 古惑仔間的談判】




 
我在家寶哥的家過了一晚之後,隔了大概一個星期,他致電給我,很委屈的跟我說:
 
「研哥,你可以陪我去『講數』嗎?」
 
「哈?發生什麼事了?」我錯愣的問道。
 
「大砲昨晚去打桌球時女朋友被佔便宜,因為對方很多人,於是他找我幫忙。」
 
他頓了一頓,又說:
 
「我做老大當然要幫小弟出頭,我約了他們出來『講數』,但是我……」
 
我立即明白他是怕自己勢單力薄,到時候會被對方壓住。
 




「不用說了,約了什麼時候?」我果斷地說。
 
「下星期三。」
 
我想了一下,問道:
 
「九號嗎?」
 
「是…是啊。」
 
「沒問題,我會盡我能力幫你。」
 
「謝謝你啊研哥!」他感激不盡,然後我便掛斷了電話。
 
他之前對我有恩,而且這次道理在他們這邊,更是沒有理由不幫。




 
今天就是九號,他們約了下午五時到旺角的一個桌球室「講數」,這天我下午一時有課,下午四時下課之後便直接乘火車去旺角,時間剛剛好。
 
這天的是課是選修課,雖然應該以英文授課,但教授常常用中文講課,講題內容是科技與人類力量之間的懸殊差距,作為人類尊嚴的思考能力已經在各個方面被超越,如邏輯、記憶、圖像及聲音辨識能力,而人類的弱項—身體素質,亦一早被機器超越,結論是人類在科技的力量前就如螻蟻般脆弱,已經失去人類尊嚴。

這時候,有一個學生舉手發問,然後以質疑的態度說:
 
「我覺得人類和科技不是兩個互相競爭的敵人,就算科技怎麼發達,我們人類始終駕馭科技,不會失去人類尊嚴。」
 
「電腦神經網絡愈來愈成熟,科技自己駕馭自己只是時間問題。」教授回答。
 
「那只是教授你自己的猜測,人類未必控制不到人工智慧。」學生又說。
 
教授笑了一笑,從容地說:
 




「就算沒有人工智慧,人類始終控制著科技,但試想一想,如果有一個人拿鎗指住你,你的恐懼是源自那個人,還是那把鎗?如果答案是後者,代表你已經在科技面前失去尊嚴。」
 
學生無言以對,那時我不禁心想,人類的力量在科技面前的確不值一提,那靈體的力量呢?
 
我望了旁邊的貞子一眼,只見她沒有表情的看著前方,不知道在想什麼。
 
接著就到了下課時間,我沒有再想這個問題,收拾了個人物品就往火車站出發。
 
大概下午四時五十分,我便到了旺角那個桌球室。
 
「研哥!」
 
站在桌球室門口的家寶哥向我揮手,旁邊站著大砲和潛艇,還有一個外表十分純樸的女生,有著一頭黑髮,樣子頗清秀,完全想不出她為什麼會喜歡大砲。
 
「家寶哥!」我也跟他揮著手。
 
「研哥,謝謝你替我們出頭……」大砲眼有淚光的說。
 
「不要說這些,對方的人到了嗎?」我問道。
 
大砲用手揉了揉眼睛,說:
 
「到了,他們在盡頭的角落位置。」
 
我朝裡面看了一眼,發現桌球室後方角落處的一張球桌附近站了七、八個小混混,幾乎都有著紋身。

他們燕瘦環肥,每個人都穿上一樣的黑色T恤,正愜意的聊著天。
 
「最肥的那個老MK,就是非禮我女朋友的人。」大砲指著裡面說。
 
我們穿過了大門,緩步走到那堆小混混的位置,途中我望了貞子一眼,她微微的點頭表示明白,之後我便感覺到一股強大的力量在我全身的經脈上游走,我的感知能力變得極之敏銳,視野無比的清晰,耳朵竟然能夠聽見街道上的路人對話,這裡可是二十樓的高空!
 
在貞子的力量之下,我變得冷靜起來,一步步的走近那個「老MK」,他肚子不用鼓氣也像皮球般圓,脖子圍了一條很粗的金鏈,樣子竟然跟林雪十分相似,我不禁懷疑他就是林雪。
 
「到了?很準時嘛。」老MK對著我們說。
 
「我叫阿研,未請教?」我說。
 
「我就叫肥蟲。」
 
他頓了一頓,用戲謔的語氣對著我說:
 
「你替那個小子出頭?」
 
「對,他是我朋友。」
 
「還朋友哩,你哪裡混的?」

他說話語氣加重了幾分。
 
「中大。」
 
「你說什麼?林北聽不見。」
 
「香港中文大學。」
 
「臭機掰,你在戲弄我們嗎?」老MK後方的小混混怒道。
 
肥蟲用手攔住那個衝上前的小混混,平靜地問我:
 
「那你想怎樣?」

我望向大砲,只見大砲的女朋友緊緊環抱著他的手臂,臉上掛著緊張的表情。
 
大砲對著我點了點頭,然後用堅定的語氣跟肥蟲說:
 
「跟我女朋友道歉。」
 
肥蟲攤一攤手,笑著說:
 
「要我道歉,沒問題啊…」
 
「不過要讓我摸多一下。」
 
他說完之後,我身後的家寶哥飛身而出,先發制人一拳打在肥蟲的臉上,肥蟲立即捂住臉踉蹌的後退,更跌倒在地上,他身後的小混混傾巢而出,整個過程就在一瞬間發生,但是看在我的眼內他們的動作竟然很慢很慢,就像電影裡的慢動作鏡頭。
 
我吞了一口口水,心想還是要開打了,其中一個小混混撲了過來,想要將我推倒,我往旁一移輕鬆地避開了,然後左腳一個膝擊轟在他的肚子上,力度之大他立即倒地不起。
 
然後,一個小混混繞到我的身後搶到大砲和他的女朋友的面前,正準備朝他的女朋友踢出一腳。

大砲登時用自己的身體護住他的女朋友,我趕在大砲被踢中之前,一手捉住小混混的衣服將他拉住,然後旋身把他整個人當成標槍一樣往外擲,他飛撞在牆上之後便不醒人事的昏去。
 
接著兩個小混混舉著拳頭朝我衝去,我先俯身避過他們的攻勢,再在其中一個小混混的鼻梁處搗了一拳,小混混應聲倒地,另一個小混混則被我一記上勾拳打在小腹上,連哀號聲都發不出就跪了在地上。
 
這時家寶哥跟潛艇和三個小混混戰成一團,十分混亂,我走上前不消一會就把那三個小混混收拾掉。
 
戰鬥眨眼間結束,肥蟲捂住臉站了起身,看見自己的手下全被幹掉了,害怕得雙腳發起抖來。
 
「快跟大砲的女朋友道歉!」滿臉瘀青的家寶哥抓住了肥蟲的衣服,大聲道。
 
「對…對不起……」肥蟲牙關打震的說。
 
「說清楚點,對不起誰?!」潛艇按著自己的腰骨朝肥蟲怒吼,他自己明顯也受傷了。
 
「對不起阿嫂……」肥蟲不敢反抗,乖乖的回答。
 
「以後還敢不敢?」家寶哥問道。
 
「不敢了…不敢了…」
 
同一時間,一直站在旁邊的貞子顯得有點虛弱的晃了一下,嘴唇跟臉一樣的蒼白,我身上的力量也隨即消失,我驚慌的走上前扶住她,立即意識到我這一身力量消耗了她太多的能量。
 
「大丈夫ですか?」(你還好嗎?)
 
她只點了點頭,但卻四肢無力的癱軟在我的懷裡,我大腦一片空白,心如被刀割般劇痛,當下非常後悔。

明明之前下定決定不再讓她使用力量,轉過頭卻使用了她的力量,我恨自己不爭氣,恨自己沒用,恨自己不能像個男人般保護自己心愛的女子。
 
如果用了她太多力量,她會就此消失嗎?
 
一想到她會消失,我全身像被冷水淋了一樣渾身發抖,不敢再想下去。
 
我沒有心情再留在那裡,跟家寶哥他們說了一聲之後便馬上離去。
 
我扶著貞子步行往旺角火車站時,隱約感覺到有人正跟著我。
 
我幾次的不經意地轉身卻並沒有看見有人跟著我,但那種被跟蹤的感覺卻始終揮之不去。
 
難道是肥蟲和他的小弟?
 
但他們不在醫院躺個三五七天都不能走動啊,或許是我的錯覺?
 
我想著想著,就再也感覺不到有人跟蹤我。
 
我和貞子回到宿舍已經是晚上七時,治銘不在房間,而她的臉色已經恢復正常,但我還是心有餘悸。
 
我感到萬分的自責,我實在太自私、太愚蠢了,竟然利用了貞子的力量去為朋友出頭,完全沒有想到這會對她造成負擔。
 
她端坐在床邊,一頭黑色長髮自然垂到床上,沒有絲毫雜質的黑色雙眸流露出一絲憂愁。

我跪坐在床上,內疚的跟貞子道歉:
 
「ごめんなさい。」

(對不起。)

她連忙扶起了我,道:
 
「違う、謝るべきのはこっち…心配させてごめんね。」

(不,我才應該道歉…讓你擔心了。)
 
我還在內疚之際,收到來自可樂的一通電話,不是中大鬼王而是他的弟弟。
 
我慢慢整理心情,然後接了電話。
 
「喂?」
 
「喂,阿研?方便聊嗎?」
 
「什麼事?」
 
「我哥有事找你,約你明天中午在『珍Can』吃個飯。」
 
「可以是可以,但他找我幹嘛?」我充滿戒心的問道。
 
「不用擔心,要打架不會約你去飯堂啦。」他連忙說。
 
「那到底是什麼事?」
 
「你明天便會知道,就這樣吧。」
 
跟著他便掛斷了電話。
 
我沒有心思去猜測中大鬼王找我的原因,我一直坐在貞子的旁邊,手緊緊的握住她不放,生怕一放手她就會消失。
 
過了好久,她都還在我身邊,我這才鬆一口氣,用電腦把今天的事情紀錄低。
 
今天的日記就此結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