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就係果位清道夫?」我腦海中只想到這一個可能性。
 
她笑了笑,沒有直接回答我的問題:「出面啲人只係叫我地做垃圾婆。」
 
清道夫之所以稱為「清道夫」,因為她們在現實中真的是清道夫。只是她們的月薪比普通清道夫高上十多倍。
 
俱樂部靠著某幾位政府高官的關係,安排了數以千計的人進行相關事務,幾乎全港所有屋苑都有她們的蹤跡。她們以清潔的前提進入任何屋苑,都不會惹來懷疑。有時候甚至可以作為目擊證人,製造不少「人證」出來。
 
在我離開之後,清道夫馬上專業地為我處理掉一切事宜。
 


只是她什麼時候待在門外呢,我完成不知道。
 
「聽講你係佢媽咪間公司到做。」這位清道夫知道的事情比我想像中更要多,我一時間有了危機感。
 
可是俱樂部的人就算知道彼此的事,也不會有什麼奇怪的行動,畢竟這毫無利益可言。我想,她只是想滿足自己的好奇心。
 
我也沒有必要說謊。
 
「一切都係緣份,如果唔係識,我都未必會接。」
 


她笑了笑,似乎對我的答案不太滿意。因為她全都知道了,只是希望親自確認一番。
 
從我的口中。
 
「佢個女係年半之前比老豆搞,咁岩你又係年半之前先入呢間公司,世事真係難以看透啊。」清道夫看著眼前的可樂,說:「緣份,真係奇妙。」
 
「你知唔知佢個女做緊咩職業?」
 
「職業?咪學生囉。」
 


她又再次笑了,我開始有點討厭這笑容:「佢係PTGF黎。」
 
然後她又突然轉了個話題,當然我知道這之間有一定的關係:「佢點解會搵到我地呢個俱樂部呢,一個咁既女仔。」
 
這俱樂部基本上就是為了一些上流社會人士服務的,以金錢換取方便,簡單的交易系統。所以一般女生是不會知道俱樂部的存在。
 
「都市傳說?」
 
「係佢一個客人話佢知既。」她長話短說,並不想跟我浪費時間:「果個男人同佢上完床之後,就將俱樂部既事講左比佢聽。」
 
我沒有開口,只是默默地把一切都聽完,希望她快點離開。
 
「你覺得會唔會係有人知道左呢件事,特登搵個女仔開工,又透露左俱樂部既事比佢聽,然後再自己利用俱樂部既資源,執行返個復仇計劃。」她一直很冷靜,說後後又笑了笑,說:「不過我都係估下。」
 
多麼敏銳的觸覺,這就是清道夫。


 
俱樂部對於清道夫的要求,遠遠比執行者更要高。清道夫幾乎是屬於俱樂部的「產物」,而對執行者而言,卻只是仲介的角色。
 
兩者的待遇與態度有極大的分別。
 
「啊,我一直好好奇點解個任務係$32,後來我終於知道喇。」她笑得很甜,像個年輕的少年般。
 
因為,那是她的自我價值。
 
在她生日的那一夜,她父親完事後,便和媽媽進房了,只丟下五十塊給她:「今日冇煮飯,你自己落街買啦。」
 
那一句話,深深切入了她的內心,她看自我價值。
 
她漫無目的地在樓下逛了一圈,進入譚仔,買了一碗米線。
 


價值$32。她將餘下的錢放在桌上,沒有再多踫一下。
 
這原來這就她的價值,她冷笑了一。甚至覺得,她生下來就是為了這樣?為了,給那個男人當作洩慾工具嗎?
 
她找不到關愛,找不到自我。不知怎麼的,她在PTGF中尋找自己的身影。
 
我不置可否,沒有回應她的話。她倒也沒有生氣,好像從我的表情中已經得到了她想要的答案,因而高興地離開了。
 
落下我一個人聽著背景音樂,這應該是首新歌吧。歌聲不難認出,是陳奕迅的聲線,第一次聽時覺得旋律一般,可是多聽幾遍後,又覺得這歌不錯。實際上什麼名字我不知道,也沒有打算問人。
 
當作一個邂逅,由它浪漫點,不需要知道名字。
 
我只認得一句很有意思的歌詞:
 
我最大的遺憾,是你的遺憾與我有關。


 
「喂,銀仔,咁岩既?」久違的聲音,這是我完全不想聽到的聲音。
 
奈何偏偏在今天遇上了。
 
「嗨,穎澄!」我咧起嘴跟她打招呼。每次遇上她,都絕不會有好事情發生。
 
穎澄今天打扮隆重,一襲黑色低V晚裝,化了個很濃的妝,看起上來很成熟。她的年紀是多少我也不知道,看上去比我還要年輕,可是處理手法比我更要老練﹑兇殘,要是她接到的案件,往往都會在「特別要求」之外,免費多送幾項服務。
 
只是這幾項,對受害者而言,卻不是件好事。
 
應該說,遇上穎澄,就注定要倒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