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的,有些人的確沒有能力﹑沒有資格去理解不屬於他的層次的知識,例如陳家偉。
 
他只要活在他能找到快樂的框架之中,就可以獲得幸福。
 
香港人的快樂指數不高,只是因為他們有野心突破那個框架,而不是他們生活於一個不開心的地方。
 
快不快樂,從來不需要一個指標。因為人活著,只有自己明白自己在追求什麼。
 
正如蕭遙,他便很清楚自己追求的東西。
 


然而當他往目標追尋時,又有否注意到面前的陷阱?
 
第一個注意到的是呀健──蕭遙專屬的執行者。
 
「你既目的地底係乜?」呀健親自上來我柴灣的住所,因為他感到我這一次的處理手法不太妥當。
 
這是他作為四星執行者的直覺,而直覺往往是十分準確的。
 
儘管他在來我家之前,已經致電蕭遙,蕭遙也向他解釋了這是我們的計劃。
 


於是我又不厭其煩地再次解釋:「最終結果,係邊個入獄?」
 
「我明白今次係入唔到蕭生既罪,但係呢件事一旦傳左出去,出面既人會點諗?」
 
「點解會傳出去?」
 
「保安。」他知道,保安喜歡是非當人情,這件事肯定保不了密。
 
呀健似乎質疑我的目的:「而且成個任務,根本就冇必要留低一粒鈕。」
 


我望著呀健幾秒。
 
他是個好的執行者,直覺敏銳,而且行動力很強,只可惜他選擇了跟我相反的方向。
 
「控制繼承權結果既人,係保安﹑普通職員定係蕭老先生?」
 
呀健默然,沒有回答。
 
「呢件事係一般人眼中,肯定覺得係蕭遙既指示。但係一黎蕭穎欣冇死到,二黎粒鈕係咁奇怪既地置留低,仲要咁容易就比人搵到證據,你覺得蕭老先生會點諗?」
 
呀健仍然沒有開口,於是我替他回答:「佢只會覺得呢一切,都係蕭穎欣自己安排出黎冤枉蕭遙。只要蕭老先生對蕭穎欣反感,又點會傳個位比佢?」
 
呀健點了點頭。他明白這個道理,但是心裡還是有一種不知名的感覺,告訴他這一切並沒有想像中那麼簡單。
 
眼前這個男人,到底在背後操控多少東西。不,更重要的是,他到底是否真心幫助蕭遙,這一點才是最重要的。


 
我拍了拍他的肩膀,說:「法律並唔可怕,可怕既係人與人之間冇左信任。」
 
可怕的是人與人之間失去信任,就如蕭老先生與蕭穎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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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人潮已散去,我找到了蕭穎欣。她在醫院觀察了一晚,第二天還要錄口供,因此晚上才回到家。
 
在執法者面前每個人都是平等的,只是對有錢人會更有禮貌。
 
「你冇事呀嘛?」蕭穎欣若無其事,但我從鏡頭中看到,那一刀幾乎是入木三分,出乎我意料之外。
 
沒想到陳家偉這個人瘋狂起來,居然有這麼大的無情力。
 


蕭穎欣反而沒有太大感覺,緩緩地說:「計劃如何?」
 
「嗯……進行得非常順利。你受傷既消息係琴日已經傳到澳門。而我根據你既要求,已經將蕭遙都請過去澳門喇,佢係果邊一定會有所行動。
 
要蕭遙到澳門,表面上是幫助他脫離嫌疑,實質上是使他跌入我們的圈套。
 
有些東西,存放於澳門。
 
有事些,也只能在澳門處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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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遙以為自為在澳門是「近月樓台先得月」。但他大概知道了薛正龍的背叛。蕭遙並不笨,雖然沒有證據,他也沒有明言不需要薛正龍的幫忙,但是一旦起了疑心,他再也不能相信這個人了。
 
疑人勿用。


 
這一次香港的消息來得太快太急,沒有經過任何關卡,就直接傳到蕭老先生的耳邊。
 
蕭遙也感到驚訝,但現在最重要的並不是擔心,而是補救。
 
薛正龍的計劃的關鍵,是消息必須傳到蕭老先生的耳中。
 
所以他成功了。
 
蕭老先生贊成良性競爭,所以他一直不管他們兄妹的鬥爭,反而認為這樣可以讓他們成長,面對將來充滿競爭的商業社會。
 
但是他沒想到,他們居然會互相傷害,「抵觸」對方的生命。
 
這是他最不能接受的事。
 


蕭老先生離開了充滿是非的家,來到醫院療傷,就是為了避開各種消息,影響他的病情。
 
然而他還是避不開。
 
一個人若是生存著,就不可能離開是非。
 
三位醫生同時趕到病房,這個病人的情況必須優先處理。
 
並不是因為他病得最嚴重,而是因為他最有錢。
 
蕭老先生這次暈倒,使得不樂觀的情況更不樂觀。他幾乎是失去了語言能力。
 
──中風。
 
他不能接受家人互相成脅對身的安危,這是他唯一的底線。
 
但他更不能接受的,是有人為了利益而傷害自己,嫁禍他人。
 
蕭老先生倒下的前一秒,正是因為他想到了這一點。
 
只是僅僅三秒,他已經洞識了整件事情的可怕之處。他一時間接受不了,可是這樣就會使接下來的情況變得更糟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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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有既事,必須要係三日之內解決。」呀健開始有些著急了,但這也是情況所逼。即使他不說,也許結果也會如此發展。
 
離任務的期限,只餘下三天。三天是很充足的時間,一般任務都需要在七天內完成,所以執行者早就克服了時間上的心理壓力。但是這一次不同:任務是執行者與普通人之間的決鬥。但這次是執行者與執行者之間的決鬥,無論是情報﹑支援﹑手段,四星執行者也絕對不差,因此鬥的就是謀略。
 
而謀略,正是薛正龍所擅長。
 
薛正龍跟自己是同一日接任務的,因此大家的時間限制也相同。呀健很相信這一點,因此他認為薛正龍也正在緊張,正在準備下一步。
 
自己,必須要更快。
 
「我已經知道律師樓既資料。」這是俱樂部價值三百萬的情報。
 
前天蕭遙從林俊傑口中得知了蕭老先生的遺囑存放的地方,因此告訴了呀健,請他盡快查出律師樓的資料。無論是平面圖﹑閉路電視位置還是夾萬的存放,都一清二楚。
 
蕭遙沒想到一切來得這麼快,所以他已沒有猶豫不決的空間了。他追加五千萬購買一個高級情報。到了這種情況,時間比金錢更為重要。
 
這是清道夫的特別任務,不是清除所有「存在」,而是透過清潔的便利,獲得想要的資訊,或是製造「存在」。
 
俱樂部的勢力只在香港,澳門幾乎是沒有的。但這一次行動極為迅速,很快便安排到清道夫到樓師律行動。
 
彷彿在一切還未開始之前,他們已經準備好了。
 
就像是,俱樂部才是幕後最終的操控者一樣。
 
清道夫看似平凡卑微,然而她們的行動更比什麼人都更要快捷,更要有效。
 
他們直入律師樓,在夾萬的對面安裝了最新型針孔攝錄機,同時掃視了夾萬的指紋,找出哪些數字使用率較高。
 
他們可以慢慢地﹑準確地行動,因為清潔工作是在眾人下班後,並沒有人知道他們的行動,包括那已被控制的閉路電視。
 
這就是她們的優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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