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13 抽籤 

圖書室內一片肅寂,燈光通明,五十多個人的呼吸聲此起彼落,交奏著恐懼進行曲。

大家終於意識到地產公司不會輕易讓我們輕易渡過這場測試。難得放鬆的情緒再次繃緊起來。

這時,樂禮陶梳一下濃密的銀髮,像官員發表甚麼重要事項,凝重的表情使皺紋顯得深如刀削,紋理格外分明。

「各位,大家都收到地產公司嘅活動通知吧?雖然唔知道到底佢地嘅真正目的,但我地都要齊心面對。」



「又想玩邊科呀!」叫喊的是一個腔調惹笑的印度人。

「會唔會係惡作劇,想嚇鳩吓我地?」說話的是黑道男阿俊,纏滿蛇紋身的手不安份地探進邱小姐的上衣中搓揉。

阿俊,五呎七寸高,細眼塌鼻,除了一身鋼條身型比較可取。反觀跟他同住的邱小姐,雖然樣子不及單心柔和陸天音,但玲瓏浮凸的身材為她扳回一城,也算是性感尤物。

我不清楚阿俊究竟哪裡俊,哪一點讓邱小姐看得上眼。

我唯一知道的是阿俊腎虧。他經常讓邱小姐偷偷買牛鞭,羊鞭還有豬鞭。一個谷精上腦的混混,自然是我的懷疑對象。



「你覺得隨便將人斬首嘅組織會得閒同我地講笑?白癡。」單心柔不屑道。

「哎,你老母吖!你講多次?九龍灣阿俊呀,你未撚聽過?」

「未。」我和肥煦冷冷地應道。

我沒有興趣當護花使者,就是看不過眼他揉的這麼爽。

阿俊瞄了我和肥煦一眼(特別是肥煦一鼓一鼓的胸肌好了),悻悻然地哼了一聲,左手更使勁的搓揉。



樂禮陶擺一擺手,示意大家安靜下來。

「按照通知,我地十二點前要選出十四個人參加活動,否則大家嘅信用值會一齊扣減。有無人準業主自動請纓?雖說前面喺未知危險,但通過呢場活動可以賺到100,000*折算港幣.......」 

樂禮陶頓了一頓,利用他那把磁性的聲線,吐出三個使眾人失神的量詞。一百萬!

如果說,一百萬突然從天而降,你會做甚麼? 

去日本來一趟旅行,順道為自己拍齣一夫當關,萬女莫敵,命名為「床上機關鎗」的愛情動作片?

保險一點,找一隻穩當的股票投資? 

股票有升跌,還是買個長生位,就是放不出去,留來自用也是不錯。

又或者活在當下,用這一百萬作首期,在市區找一間比麻雀更小,五臟不全的小寓所?



不,我搖搖頭。

有一百萬,我絕對用來會懸賞那個變態犯,保證三兩天就能夠查過水落石出。

我環視四周,卻發現以上這些幻想全都寫在大家的臉上,閃爍不定的目光和猶豫不決的手是最好的證據。貪欲的惡魔扣動著大家的心弦。

「哼,帶得出去嘅錢,先係錢。」湯叔一盤冷水照頭淋下,把眾人心頭的火焰徹底澆熄,話語像一把神劍,把惡魔趕得落荒而逃。

媽的,這真是現實得讓人遍體生寒的話。

時間一分一秒流逝走.......

如是者,樂禮陶見過了一會仍然無人自薦成為勇士,為難地瞥了腕間的勞力士一眼,終於以主席的身份提出一個建議。



「如果無人願意,咁就唯有抽籤決定吧。司徒老師,鄭醫生,你地意下如何呢?」

「抽出十四個人參加活動,總比大家一齊扣信用值划算。而且,即使我地唔做決定,最後地產公司都照樣進行抽選。此舉將利益最大化,可以保障更多人。」

「抽籤好,夠公平。」

鄭醫生若有所思地打量樂禮陶,續問:「抽籤......我地二十幾個準業主抽?」

話音一落,眾人登時竊竊私語。喧鬧之間,大家漸漸由討論,演變成激烈的爭拗,一發不可收拾。

「要抽籤就一齊抽啊!」

「係呀,姨媽姑姐一齊抽囉!個撚個都要抽,咁先公道!」

「人人有份,永不落空。」



人人有份?

對了,為甚麼這場活動不是他媽的人人有份,而是要求我們選出十二個人?我和肥煦、陸天音、單心柔後來得出結論......

這是陷阱,刻意讓我們產生內閧的陷阱!
算上計劃逃走的善姐四人,準業主28人。 

28人抽出14人,不幸被選中的機會是一半。 

然而,如果五十八個人一起抽籤呢?這是小學生的數學題目,即使搞不清哪個是分子分母都能夠理解。

機會率,下降至接近四分之一!

在人人自危的情況下,單身準業主口徑一致,倒是像工程黃這種卻是焦急如焚,表現得極為不安。 



「阿玲得幾歲,邊有可能一齊抽?!」

「唯有怪佢唔好彩囉。」Ruby冷諷道。

這一次,沒有人敢幫口反駁Ruby,即使是道貌岸然的樂禮陶都不再多說甚麼。畢竟,大家已經嗅到明天這場問答活動的危險氣息,本著「別人死,總比自己死好」的心態,。壞心眼一點去想,一個小女孩是自己對手,自己的勝利機會添幾分了。

最後,在眾人的呼聲之下,樂禮陶都沒有例外,參與這場抽籤。

抽生死籤,超不吉利卻是絕對符合現況的,最糟糕的描述。

更不吉利的是,平日連六合彩安慰獎都未中過的我....竟然抽中了死籤。

十四個皺巴巴的紙團攤開。除了我以外,另外十三個倒楣鬼分別是......

黑道男阿俊。

奶子被揉的羅小姐。

流浪漢湯叔。

鄭醫生。

女同志Macy。

佛心善姐。

主席樂禮陶。

火星女單心柔。

工程黃的太太徐欣媚。 

嗯,另外的男路人甲乙和,一個是長一副大眾臉的男業主王先生;一個是帶兒子來的中年男;一個是二十出頭的女大學生,好像讀教育的,跟他們沒有多少交集。

最後的一人是帶著繼子阿賢來的少婦李美君。說起來,這對母子看上去怪親暱的。

這一夜的會議在怪異的氣氛下結束,人潮逐續散去,圖書室再次變得空蕩蕩的。這一切彷彿沒有變過。可是,大家已心知肚明,所謂的和諧生態已產生裂縫,漸漸步向摧毀之路。

抬首望月,彎刀勾月顯得格入白森森的,宛若魔鬼睥睨眾生,鬼臉泛起一抹「你們還不完蛋」的惡意詭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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