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正「堅持」的人不憤怒、不質問,而是默默承受一切,人亦因此能夠超越命運,顯出人高貴的地方。但是,面對人生的種種苦難,能堅持,具有尼采心中所想之真正的「權力意志」固然是「超人」,固然能抵抗虛無所帶來的沉重。但我們又可以轉念一想,難道我們就必定要把「人」立成這種超越的狀態嗎?難道做不成這樣的人就是次等的嗎?如此一來,可能世上沒有人能夠真的永遠堅持下去,那就更沒有人真正成為「超人」了。
 
對於莊子而言,他看待世界的方式就和尼采有所不同。他看到的是人生沉重的原因。人生的苦其實不是因為重覆,不是因為虛無,而是這些事物背後的人的價值取向。人將世界一切分成各種二元對立的狀態,有好壞,有美醜,有善惡,結果害到的就是人自身。人們於是追趕好的而討厭壞的,每時每刻都在思考如何抬高自己,貶低他人。在這種情形下,莊子其實想思考的是,人到底有否「放下」的可能?而「放下」世間事物的對比後又會呈現出一個怎麼樣的世界呢?
 
與「超人」不同,莊子認為人的目標是要放下一切世俗的價值對立,由此就能從人生的沉重與痛苦中解脫出來。莊子稱這種「得道之人」為「至人」、「真人」,或者「神人」。在莊子的《逍遙遊》中,他就提出了「至人無己,神人無功,聖人無名」的超越境界,為的就是提醒人們必須要放下「分別」的思維。
 
莊子在《大宗師》內就說「其好之也一,其弗好之也一。其一也一,其不一也一。其一與天為徒,其不一與人為徒,天與人不相勝也,是之謂真人。」真人不堅持任何事物,反而是讓身心任意地在四周遊走。真人的內心無所堅持,無所執取,故能真正與天地之道同行,超越人生,甚至超越生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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