煉界第一層,是一片廣袤大陸。雖說多年來經過無數冒險者不斷探索,已大致繪製出陸地全圖,然而當中還有相當奧秘,某些險要地域,仍是呈現一片迷霧,謎團尚未完全解開。
 
抬頭望天,更有日月星辰,深空宇宙。
 
跟現實世界的大宇宙不同,煉界的宇宙,有長闊高,像水晶肴肉上層的那塊水晶。水平面積跟陸地一樣,而往上一直飛,會撞頭。透過蟲洞,可以進入第二層的宇宙空間。
 
若說到宇宙空間,就連煉界第一層的霸主『帝京異能學園』,也不敢說已經達到完全探索的地步。而由於第一層相對安全的環境,不少強者都選擇了在這一層的星空深處,開闢一些小型惑星,作為山頭所在。
 
宇宙空間本就易守難攻,要是再施加一些障眼或隱藏的結界法術,則整個星球便尤如在煉界之中消失無形,外人難以覺察,進可攻退可守。
 




星空一角。
 
一個黑霧彌漫的小形惑星。
 
說這是一個星球,其實不甚正確。
 
看外型,這比較像是一個漂浮於宇宙空間的大平台。佔據大平台絕大部份面積的,是一座高聳的大山。山上有稀稀落落的各種仿東方古式建築,亭臺樓閣之類。
 
鬼厲門。
 




這就是老牌重煉強者,鬼厲道人的山門所在。
 
按他在赤城魔化劍藏中現出真身時,其親口所說:他最終的目標,便是要拆下帝京的招牌,換上「鬼厲門」的名字。
 
那就是說,他想要當煉界第一層的霸主。
 
鬼厲門經營多年,培育門人無數,不少都是擁有碩士甚至博士頭銜的強者。其中一些弟子曾代表門派行走於煉界,所到之處,都是血流成河,風聲鶴唳,其殘酷和破壞的程度,甚得師尊鬼厲道人的真傳⋯⋯
 
試想想,在鬼厲門的山頭中,有多達數千名這樣的滅世魔性級強者聚集,這是一股多麼可怕而又集中的力量啊!
 




以強者的數量來說,鬼厲門或許遠及不上大陸上的一些巨型規模校園,更不用說是霸者的帝京。可是煉界中的頂尖強者們,都有著不受控制,來去自如的「個性特點」,反不如鬼厲門的門人般,手下強者均是絕對聽從鬼厲道人的命令⋯⋯
 
因此,在帝京中有一派危機感比較重的高層,常常提醒校方定要小心提防鬼厲門此等「滅世派」的隱藏勢力。
 
要是鬼厲道人一聲令下,讓手下門人來個全體集結總攻擊,帝京還不知道能不能守得住,這要視乎當時校內有多少重煉強者坐鎮,又有多少強者願意或有空返回帝京支援,等等的不確定因素。
 
也因此,特朗普和花旗分校提出「煉能力者補完計劃」,想要人工製造出一批絕對受控的強者以守護帝京,也不是沒有客觀上的逼切性。
 
山門之內。
 
「你說師尊⋯⋯殞落在赤城劍藏之中了?」
 
「噓!大師兄,你別說出去!不然的話,山門就要大亂了!」
 
「可是,那甚麼赤城劍藏,不是由三師弟李小減等人,帶著那個甚麼垃圾凡過去收取的嗎?不是說志在必得,沒有甚麼人會跟我們搶?」




 
「事實好像不是這麼回事,這是我從服侍老執事的僕役口中偷聽回來的⋯⋯師尊的「命燈」熄滅了!」
 
「甚麼?」
 
在鬼厲門的祠堂內,安放著代表每一位門人的命燈:命燈忽隱忽現,代表那人遇險或者重傷;命燈熄滅,就是該人已經殞落。在煉界,各個勢力組織等等,都用類似的方法,去保障成員們的安危。例如說,要是發現誰遇險了,組織便可斟酌派人去救,又或者警告附近的自己人撤退之類。
 
「我要親自確認。走!我們進祠堂去!」
 
鬼厲門大師兄張振英手上,有一副鬼厲道人親授的臨時掌門令牌,可以在危急時進入山門中的一些禁地。
 
鬼厲門的祠堂,一般弟子不得擅進。
 
守著祠堂的,只有兩名老年執事,看來快要油盡燈枯的樣子。從外表看來,他們都要比掌門鬼厲道人要老得多了。
 




「執事老人,告訴我發生了何事?」大師兄張振英焦急地問道。
 
兩名老執事都沒有開口說話,只是順序把祠堂中熄滅了的幾盞命燈,逐一指了一遍。
 
最初被派去奪取劍藏傳承的幾人,包括三弟子李小減,經他手下使喚的一些精英門人,以及那個作為容器的蔣小凡,其命燈都全部熄滅了。
 
張振英震驚不了。
 
「全滅?李小減可是一爵博士,除了重煉強者,誰有能力殺他?難道他們在劍藏中,真的遇上了重煉強者?可是,師尊不是親自降臨內圈會議,把叛蝶等幾名重煉都禁錮了嗎?」
 
最可怕的是,就連祠堂中最大的那盞命燈,代表縱橫煉界上萬年的老牌重煉強者鬼厲道人⋯⋯竟然真的熄滅了。
 
「到底是誰下的殺手?叛蝶?卡卡?還是那個恐怖的小凌?可是即使是四名重煉聯手圍攻,以師尊的保命手段,要全身而退,應該絕對不是難事啊!」
 
要是重煉強者如此容易殞落,那仇家多如海中細沙的鬼厲道人,就不會如此長命了。




 
兩名老執事都不說話。
 
他們各自提起顫抖不已的手指,在空中各自比劃著一個字。
 
『新』『生』
 
「新生?你們是說,李小減他們⋯⋯不,就連師尊,也是被一個帝京的新生殺的?」
 
大師兄張振英簡直不敢置信。
 
兩名老執事在慢慢搖頭。
 
兩人顫抖的手指,又在一人比劃著一個字。
 




「滅門?」
 
張振英手中變出一把長劍來,劍鋒架住了其中一名執事老人的脖子。
 
「你們到底在搞甚麼鬼?說!讓你們守護祠堂,就是為了監察著門人是否有甚麼危險,以讓門派作出支援!為何從李小減遇險開始,你們便一直噤若寒蟬,一聲不響?甚至連師尊出事,你們都不聞不問?你們到底在隱藏著甚麼秘密?」
 
兩名老執事又在搖頭。
 
張振英心頭火氣,長劍一抹,就把一名執事老人抹了脖子!
 
「哈哈⋯⋯」那執事老人死前,竟然還笑得出聲來。
 
太詭異了。
 
張振英把長劍架在剩下那個執事老人的脖子上。
 
「不要忘想可以速死!在你斷氣之前,我將使出師尊教我的最殘酷手段,誓要把事實真相從你嘴巴裏逼出來!」
 
那剩下的老執事,深深嘆了口氣。
 
「我跟那老傢伙打賭,我和他之間,只有一個可以痛快死去;而剩下的那一個,只能認命。張振英,你想知道真相嘛?我就告訴你,你先把劍放下來。」
 
張振英半信半疑地放下長劍。
 
老執事佝僂著身子,伸出了枯乾的雙手,罩住了鬼厲道人的命燈。
 
只見那盞好像已經熄滅的命燈,原來還有半點火星,隱藏在燈芯之內,悄悄燃燒著。
 
「師尊並未殞落!」
 
張振英驟然放下心頭大石。
 
他念頭一轉,盯著老執事,殺意又生。
 
「師尊命危,說不定就是被某位強者以大能拘禁著,此時我等身為門人,正是要報效當年師尊再造,不惜捨命冒死前往相救之時!你把此事隱而不說,若是耽擱到了拯救師尊的時機,該當何罪?」
 
老執事哈哈大笑。
 
「鬼厲掌門大能滔天,他若遇險,自有自救手段,你們這些修為未到家的小娃娃,自把自為又有何用?我把掌門命燈之事,隱而不說,當然是有深意。主要的目的,不就是要為拯救掌門脫險,付出一分力量麼?」
 
「此話何解?你給我好好解釋清楚!要是我聽著不滿意,你就是跟你的老伴,同樣下場!」
 
「嘿嘿嘿⋯⋯此事兒的真相,要是揭露,恐怕這整個山頭的弟子,都是走的走逃的逃,甚至自殺的還有不少⋯⋯要知道你們的血肉寶貴,真的是個個都是肉,少一個都是對掌門的莫大損失啊⋯⋯」
 
張振英聽得大撓其頭。
 
「你到底想說甚麼?」
 
老執事笑到彎下了腰,進入癲狂狀態。
 
當他再次抬起頭來之時,只見他的前額,正在流出一行鮮血。
 
啪。
 
老執事的前額,像是熟透的果實般爆開,並慢慢張開到三指左右的寬度。
 
從裂口當中,露出了一枚神色邪異的眼球。
 
「⋯⋯師尊?」
 
身為門下大弟子,張振英看一眼,就知道這眼神,肯定是鬼厲道人所獨有的!
 
張振英渾身傳來一陣又一陣的寒意。
 
「以鬼厲道的滅門,換回鬼厲掌門的六、七成修為,這一手厲鬼化生訣,絕對值得啊!哈哈哈哈⋯⋯」
 
老執事雙眼一翻,肉身就成了一副枯乾褪皮,脫落地上。只剩下那仍在貪婪地吸食血肉的眼球,在滋長成一團畸形的怪肉。
 
怪肉的頭顱,已現鬼厲道人的形神。
 
「甚、甚麼是厲鬼化生訣?我跟著師尊那麼多年,師尊對我幾乎傾囊相授,可是我從未聽說過有這門功法啊?」
 
張振英出了一身冷汗。
 
他身後傳來一聲慘叫!張振英連忙扭過頭來,發現剛才跟他一道進祠堂的那位執事,前額爆開,露出鬼眼,死狀跟那老執事一模一樣。
 
他隱約聽到祠堂之外,整個鬼厲門的山門,數千門人,都在淒厲慘叫!
 
「哎!」
 
接著,就連他自己,也感到了前額一陣撕裂痛楚。
 
張振英終於明白了。
 
「原來⋯⋯師尊加持在我們的前額上,那名叫「天靈鬼庇」之法,美其名是給我們的護身符,實際上⋯⋯是師尊用來保自己命的底牌!」
 
啪的一聲。
 
張振英的前額裂開,露出鬼厲眼球的同時,他就變成枯乾人皮了。
 
整個山門,數千強者,全部均是前額爆出,血肉骨髓被吸乾慘而成人皮的下場⋯⋯
 
數千枚長滿肉瘤和畸形肢體的眼球怪胎,在山門的峰頂處,併合凝聚在一起⋯⋯
 
漸漸地,一名滿頭亂髮,身材壯碩的中年男子,重新成形。
 
鬼厲道人復活。
 
「哇哈哈哈⋯⋯不枉本道人多年來均為自己留了一手,在每一個弟子的身上,都打入了少部份自己的本命紫氣,當成是保險用的分身。只是本道人真的想不到,真有要用到這招的一天⋯⋯」
 
鬼厲道人放眼看著自己經積攢多年的鬼厲門,如今屍橫遍野⋯⋯
 
他下意識地摸了摸背後,只覺空空如也。
 
「可惡啊!」
 
鬼厲道人震天狂吼!
 
他在赤城魔藏劍藏中的一場豪賭,最終竟然以大敗告終,甚至幾乎連本尊都要殞落在那個骨沙血海的精神空間裏。
 
即使他能夠借著門人的血肉復活,可是作為本命法寶的四把飛劍,卻是被那個叫天佑的新生,一劍盡斷⋯⋯
 
「這隻叫天佑的小雜種,最後的那三劍,到底是借了誰的煉能力?只憑他本人,絕對不可能破掉本道人的斬仙四劍和十二道鬼面巨盾,甚至還毀掉我的本尊肉身?這小雜種的真正後台到底是誰?難道是隱伏在煉界第三層,不,甚至是第四層的超遠古強者?」
 
鬼厲道人出道之久,結仇之多,要一時間找出這是誰的手筆,還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幾萬年了,我鬼厲道人還沒有怕過誰!我不管這小雜種背後有甚麼人在撐腰,總之這三劍之仇,本道人一定要報!本道人不惜連大弟子也犧牲,總算一口氣恢復到七、八成的修為,這一次,本道人定要佈下殺陣,讓這小雜種連出劍的機會都沒有,就要被本道人活捉!到時候,本道人非得要折磨這小雜種一百幾十年,不能洩我心頭之恨!」
 
鬼厲道人瘋狂咆哮,宣洩著他心頭的誨氣!
 
不久之後,他就會發現到一些不尋常之處了。
 
他聽到了自己咆哮的回聲。
 
照道理說,他向著宇宙空間咆哮,是不會有回聲反彈才對。
 
在某個小小顯示屏幕之上,可以看到鬼厲道人正在咆哮的畫面。
 
這個顯示屏幕,是呈平滑的曲面。
 
這屏幕嘛,其實就是一枚蛋的外殻。
 
金拿著這枚蛋。
 
他惡作劇地笑了笑,然後晃了晃手中之蛋。
 
在屏幕當中,鬼厲門頓時發生了強烈地震,就連鬼厲道人都幾乎仆街了。
 
金向卡卡點了點頭,道:
 
「小丑,借你一張撲克牌。」
 
卡卡嘴裏在碎碎念,卻是很爽快地,把一枚撲克牌甩了出來。
 
金將蛋隨手拋出。
 
囚禁著鬼厲道人的那枚蛋,直直挺立在浮空的撲克牌上。
 
立蛋術。
 
金的手掌隔空輕輕一撥,把立蛋連同撲克牌,推到了帝京「技術副校長」兼生化部長亞里士多德的面前。
 
「亞里士多德大人,這蛋就請帝京官方代為保管了。只要蛋仍然立著,就大概不會出甚麼意外。」
 
亞里士多德道:「放心交給我吧,金。舉帝京之力,要留住一個被困蛋中的鬼厲道人,還是有方法的。」
 
金道:「也不用照料多久,直至那孩子成長到足以保命,到時候就可以把蛋推倒了。」
 
「這太可惜了吧?被囚禁在蛋裏的重煉強者,這是多珍貴的研究素材啊!」不只是亞里士多德,連居禮女士,艾爾拔等技術型的高層,盯著這顆蛋,口水都流滿一地了。
 
金聳了聳肩:「那隨便你。對了,好像把電殛貼在蛋殻上,就可以汲取蛋內之人的煉能力。該怎麼利用,你看著辦。」
 
眾人聽著,更是雙眼放光。
 
大局底定。
 
當鏡頭再轉過來時,「小丑」卡卡和「渣滓」蓋茲都已經走了。
 
小凌道:「叛蝶姐姐,難得一聚,我們組隊到第四層冒險去吧?」
 
叛蝶:「不急。今年的狀元王也快要揭曉了,我的第六弟子連志玲大概有機會登頂,我要觀戰到最後一刻。」
 
「哦?那個喜歡拿湯勺砸人的小女生麼?我喜歡她!老公,一起看完狀元王戰再走吧?」
 
小凌的指尖之上,有一個指甲大小的人間煉獄籠牢,在緩慢旋轉著。
 
「我沒所謂。」
 
金聳了聳肩,坐了下來,邊盯著屏幕上的狀元王激戰,兩手也沒有閒著,又拿出一枚蛋,在玩他的立蛋遊戲了。
 
鬼厲道人在魔化赤城劍藏中殞落的消息,漸漸傳遍煉界⋯⋯
 
至於前因後果嘛,就大眾所能知道的版本是:鬼厲道人為了獨佔劍藏,不惜跟帝京作對,甚至趁著帝京榮譽學季期間,綁架會議內圈眾多校內高層,以作要脅。
 
作出此種十惡不赦的大罪行,帝京方面自然要作出雷厲風行的打擊:結果就是鬼厲道人本尊,連同其山門以及數千門人,全部從煉界中突然消失。
 
至於是誰出的手,便是眾說紛紜了。
 
在那個骨沙血海的精神空間。
 
一名長髮披地,滿臉鬍子,一身樹皮衣服的年青男子,正在以手中的一塊骨片,在一面岩壁之上,刻上一道橫線。
 
又完成了一個「正」字。
 
放眼一看,幾乎半面岩壁,都刻滿了密密麻麻的「正」字。有密集恐懼症的朋友,可以不用想像這個畫面了。
 
年輕男子數算著岩壁上面,總共有幾個「正」字,然後他摸著下巴的鬍子,輕輕嘆了口氣。
 
「老公!」遠處一把女聲傳來。
 
「怎麼啦?老婆。」
 
「老公!快過來摸摸看!小沙沙有話要對爸爸說呢!」
 
「是麼?」
 
年輕男子帶點無奈地嘆了口氣,離開岩壁範圍,回到骨沙海灘上所搭起的一個樹皮帳篷裏。
 
帳篷裏面,坐著一名也是身穿樹皮的懷孕婦女。她見到了年青男子,露出了一臉幸福的笑容。孕婦是一名絕色女子,眼瞳鮮紅,帶著一股魔性的妖魅。
 
憑外貌判斷,孕婦年紀應該比年青男子稍長;她那一把長長卷髮,即使是一直身處荒島而處於長期無法保養的狀態,卻是依然柔順亮澤,自然飄香,任誰看了都會羨慕不已。
 
女子露出了那圓鼓鼓的肚子。
 
她的肚皮之上,有著一道可怕的白色傷疤。其實同樣的傷疤,她的背後也有一道,顯示她的小腹曾經受過了被前後貫穿的重創。
 
而在傷疤之上,則是繪上了一道複雜的血色符紋。
 
正是這道符紋,救回了本該要香消玉殞的女子⋯⋯這當然是要付出一點代價,要承受一些副作用的。
 
只見孕婦的圓鼓肚皮,正在蠕動。
 
應該這麼說,是肚皮裏面的那個嬰兒,正在動作才是。
 
「來,老公!把手掌輕輕放在肚子上。孩子急不及待有話要跟你說呢。」
 
年青長髮男子道:
 
「泰萊莎,你有聽我說的,在胎教時,不要只用遠古拉丁文去跟孩子溝通了吧?有讓孩子學會他爸爸的母語嗎?」
 
泰萊莎伸了伸舌頭。
 
「遠古拉丁語是煉界考古學最常用的語言嘛,我想要讓孩子越早熟習越好。老公你放心,我已經教會孩子使用不少的通用語單字了。對孩子來說,這也太簡單了。」
 
天佑同學把手掌輕輕覆在泰萊莎的肚子上。
 
「小沙沙,是爸爸啊。你在裏面還住得習慣嗎?你在想爸爸了吧?」
 
肚裏的孩子,大概可以聽到外界的聲音,不過似乎還未進化到可以從裏面說話。
 
孩子似乎有話要說。他(她?)大概用手指在媽媽的肚皮上寫字。天佑憑手心的觸感,去判斷孩子寫了甚麼字。
 
之前整整有三個月,天佑同學連一個字都辨別不了,一天隨意問起,才知道他老婆泰萊莎平日對孩子胎教時(透過把肚皮當成黑板教孩子識字),用的竟然是研究界最常用的遠古拉丁語⋯⋯
 
不過最值得驚訝的點,大概並不在於古拉丁語吧。
 
孩子在媽媽的肚皮上,寫了甚麼字呢?
 
「爸⋯⋯爸!孩子在喊爹呢!太高興了!謝謝你老婆!」
 
天佑同學摟住泰萊莎親了親嘴。
 
這是小沙沙第一次喊爸爸呢。
 
孩子繼續在寫第二個字。
 
『殺。』
 
天佑頭上滿是豎線。
 
「你沒事幹嘛教孩子寫「殺」字?」
 
泰萊莎帶著責備的語氣道:「小沙沙,不能殺爸爸喔!這樣不乖!」
 
小沙沙繼續寫字。
 
『滅』『世』。
 
泰萊莎滿有耐心的道:「小沙沙,也不能滅世啊!這樣的話,小沙沙不也就會死嗎?」
 
『爸』『笨』『累』『沙』『恨』⋯⋯
 
這話大概可以翻譯成:爸爸的血統,智力值太低了,連累小沙沙的天資也受到了負面影響。小沙沙恨爸爸。
 
大概透過肚皮寫字是很累的,小沙沙寫完這幾個字之後,就熟睡了。從肚子中傳來了均勻的鼻息⋯⋯
 
「⋯⋯爸爸對不起你!」天佑同學淚流滿面啊。
 
泰萊莎拍著天佑同學的肩膊,安慰道:
 
「在智力方面,孩子繼承了我一半的基因就足夠了。老公傳給小沙沙的,是絕對潛力者的血脈,小沙沙將來一定會感激你的。」
 
「希望孩子在想通這一點之前,我還能在她手中活下來吧。」
 
「老公,你剛才在嘆氣嗎?」
 
「泰萊莎,你在魔化後的聽覺,也太靈敏了吧?對,我剛才數了一下日子,你猜一猜,我們被困在這個魔化赤城留下的精神空間裏,已經過去多久了?」
 
「嗯⋯⋯大概有幾個月了吧?」
 
「已經三年了。」
 
泰萊莎稍稍一罡,便是露出了甜滋滋的笑容。
 
「這就是快活不知時日過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