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就在這裏洗澡。」
 
何妙妍素手一揮,便是變出一個古色古香的木製大浴盤來。她又變出一個二指長寬的小瓶,扭開瓶蓋往下傾倒,便是無窮無盡的清澈熱水,像是水龍頭般嘩啦倒在大浴盤中。很快,浴盤便是滿滿的冒煙熱水了。
 
「水溫差不多了⋯⋯」
 
然後何妙妍便是繼續解開旗袍的扭扣,胸前的縷金刺繡肚兜,漸漸曝光在天佑同學的眼前。
 
「咳嗯,本客卿在帳篷外替你護法,你慢慢洗。」
 




天佑同學也不知道自己為何會如此客氣,大概是何妙妍實在是太傻太天真了,他實在不忍心欺負無知少女啊。
 
「天佑哥哥!」
 
就在天佑同學轉身就要離去時,何妙妍又是輕輕地拉著他的衣服。
 
「請你留下來,妙妍⋯⋯有點害怕。」
 
「你、你是說⋯⋯你害怕一個人洗澡?」天佑同學心想,這也太匪夷所思了吧?
 




「天佑哥哥你有所不知,我們一劍堂旗袍劍客,為了保持『不染俗塵,潔身自愛』的誓言,是必需要常常保持自己身心的完美純淨,否則的話,絕情劍訣就無法保持其鋒銳之意,修為大幅倒退,甚至可能會出現走火入魔的性命危險⋯⋯這木盆浸浴,並不是單純的洗澡,更是我們重新滌淨體內本命劍的重要儀式⋯⋯妙妍,也有一段時間沒有浸浴過了,剛才使出的『天地不仁』,已感到有氣機凝滯,出招不暢的情況,因此,在攻入騎虎傭兵團大本營之前,也是有必要作出休整啦。」
 
「可是⋯⋯這跟害怕一個人洗澡,又有何關係呢?」
 
「因為⋯⋯在滌淨本命劍的過程中,完全不能催動修為,正是處於最脆弱的時候,跟一般平民女子完全沒有分別⋯⋯因此,在妙妍這一次單獨行走前,就被前輩們告誡過很多遍,絕對不能單獨在外洗澡!因為煉界實在是太邪惡,只要稍一放鬆,人渣們就會成群結隊的飛撲過來,把我們吃得渣也不剩⋯⋯」
 
「煉界沒有這麼恐怖吧?再說,有小冥和我在外邊守著,這樣你也不放心?」
 
何妙妍猛地甩頭。
 




「天佑哥哥不親眼看著我洗澡,我就放不下心來。天佑哥哥,求求你讓妙妍任性一次,請耐著性子看著妙妍洗澡吧?」
 
何妙妍雙眼凝滿淚珠,都要向天佑同學跪下叩頭去了。
 
天佑同學馬上把何妙妍扶起來。「我明白了。哥哥就看你洗澡好了。」
 
這話說出口時,連天佑自己都感到無限的荒唐。
 
「謝謝你,天佑哥哥。妙妍這就要脫衣服了⋯⋯」
 
只見何妙妍就站在天佑身前解著鈕扣,還嘻嘻哈哈地說些「今天天氣好熱喔」這樣的家常閒話,好像自己就在女子更衣室,站在面前的是跟她一同更衣的閨蜜⋯⋯
 
嘩啦⋯⋯染滿血跡的綠色旗袍,滑落到地上。
 
「天佑哥哥⋯⋯」




 
「是。」
 
「天佑哥哥為甚麼都不看著妙妍?妙妍看著哥哥的眼前,不是看天就是望地⋯⋯是不是妙妍的身體太難看了,讓天佑哥哥根本看不下去?」
 
天佑同學心想:『你這是要逼死人麼?我就是要保護你,才不敢讓自己受到太大的刺激啊!』他把眼睛睜得老大,直直盯住何妙妍的身體,眼也不眨:「這樣你就滿意了吧?」
 
「嗯。」何妙妍笑著點頭,然後便伸手繞到後面,解開肚兜的背帶。
 
「咦?」就在肚兜就要落地之際,何妙妍雙手抱胸,俏皮通紅。
 
「怎麼了?」天佑同學問道。他其實心裏是在擔心,對方不知何時突然又把自己當男人,然後一劍取他頭顱啊。
 
「沒、沒事⋯⋯只是有點害羞。」何妙妍敲了敲自己的頭,「奇怪啊,都是自己人,有甚麼好害羞的?」
 




為了化解尷尬,天佑同學提議道:「妙妍妹妹,小心著涼,進到浴盆裏再脫下肚兜也不遲。」
 
「好的,那⋯⋯我要解開本命劍的禁制了。」
 
何妙妍透了口氣,把渾身全部的煉能力,都收歛了下來。然後,從她的胸前,透現出一把小劍的虛影。
 
這就是一劍堂獨有的『本命劍』,其重要性大概等於天草堂的天草神木。天佑同學就曾經見過藍雪琪的本命劍。
 
何妙妍收歛了修為,又讓本命劍曝光之後,整個人就像是毫無防備的脆弱小貓,別說故意傷害,似乎只要稍稍一碰,都要摔個粉碎似的⋯⋯
 
天佑同學終於明白,何妙妍對於『浸浴』,是必需要多麼謹慎的一回事。大概她在此行也根本沒有能讓她放心浸浴的機會,直至碰上了他這位『讓人安心的客卿』⋯⋯
 
世途險惡啊!妙妍!
 
何妙妍肚兜掩在胸前,轉個身來走向浴盤,全裸的後背驟然呈現,讓天佑同學幾乎要當場噴出鼻血來。他絕對不能表現出臭男人的樣子,否則的話,小命不保啊。




 
「咦?天佑哥哥。」
 
何妙妍又突然轉過身來。
 
「你⋯⋯體內也有本命劍?」
 
何妙妍胸前的本命劍虛影,正在似有若無地和諧共鳴著⋯⋯
 
「呃⋯⋯是的。」何妙妍不提起,他都不記得自己身上,確是有著一把由藍雪琪贈他保命的『劍命守護』。
 
「這⋯⋯應該不是天佑哥哥自己修煉回來的,而是別人贈予劍命守護?難道是哪一位一劍堂中的大前輩?還是哪位師叔師伯呢?不過不管是誰,贈劍之人,肯定把天佑哥哥視為世上最重要的人了⋯⋯」
 
何妙妍說著,表情都有點羨慕。
 




天佑聽著,心頭也是一暖,眼眶都有點濕潤⋯⋯對啊,藍雪琪同學把她最重要的本命劍,都交給我了⋯⋯這位冰山美人的心意,不是已很明顯了麼?
 
何妙妍道:「那⋯⋯既然天佑哥也要需要滌淨本命劍的話,不如就跟妙妍一起洗澡吧?」
 
天佑同學嚇到鼻涕都噴出來。
 
「不、不用了!我的本命劍都很少使用,應該沒有沾到甚麼不潔的東西啦。」
 
「那也是⋯⋯天佑哥哥的這把本命劍,無比剔透,完美無玷⋯⋯贈劍的那位,肯定是掌門大人級別的頂尖天驕存在,相較起來,妙妍就只是平庸的俗人罷了⋯⋯」
 
這話聽起來,好像還有點吃醋味道。
 
何妙妍似是帶著一絲慍意,跨入澡盆裏浸浴去了。由於這木盆夠深,何妙妍進去後,就只露出脖子以上,因此她把肚兜解下來丟到地上,天佑同學也是甚麼都看不到。小天佑總算也可以喘口氣了。
 
只見何妙妍把本命劍捧起來,唸唸有詞。
 
這本命劍的虛影,漸漸冒出了輕煙,似乎正在把本來已不太顯眼的一些小污垢,都清除乾淨⋯⋯一劍堂的潔癖,就是如此誇張,只要有一點點的沾塵,就會影響到絕情劍訣的發揮。
 
天佑同學確實也有印象,去年他用工蜂打揉捏奇蹟世代的浩克,覺醒對方的女性意識後,確實對方的劍訣威力,頓時大打折扣。
 
藍雪琪好像也差不多,她的絕情劍訣威力最強之時,正是她失去本來性格,徹底絕情的那個狀態。
 
在任由本命劍在頭上自行滌淨的同時,身體也是需要清潔的。
 
何妙妍背著天佑同學,在浴盤裏仔細擦洗著沾了不少鮮血的嬌軀。
 
為何要故意背著天佑同學呢?
 
『心⋯⋯跳得好快。為甚麼會這樣呢?天佑哥哥、不,天佑客卿,不是個縱橫煉界多年的老牌強者,而且受到本門前輩的認證,是心靈純淨,潔身自愛的好人?我⋯⋯對這樣的一位正氣浩然的大前輩,竟然動了這樣不純的心思⋯⋯真是罪過!』
 
何妙妍自敲頭顱十次,以示懲罰。
 
『不可以這樣!這是對天佑哥哥的不敬!妙妍啊妙妍,你要表現得自然些!你是一劍堂旗袍劍客,不能丟臉了!』
 
何妙妍自然地轉過身來,放開抱胸的雙臂,努力把天佑同學當成是普通的同門師姐妹。
 
只見天佑同學⋯⋯掛起了她脫下來的旗袍。
 
然後,他把手上一把蒸氣刀,當成是蒸氣燙斗,在為她燙衣服!只見蒸氣刀刃經過,沾在旗袍上的血跡就被洗脫而流落地上⋯⋯
 
天佑同學注意到何妙妍的目光,『啊』地一聲:「我在想,洗得乾乾淨淨之後,穿回這套髒衣服,不就又弄髒了麼?我看這不是一般的布料,就試著能不能用蒸汽燙洗法⋯⋯」
 
一劍堂生活刻苦,所有旗袍劍客都是自行料理生活,像何妙妍從小就進入一劍堂的,大概一生從未試過有人服侍她為她燙衣服的⋯⋯
 
「天佑哥哥⋯⋯對妙妍太好了。」何妙妍雙眼嘩啦滴下感動的淚珠來,芳心更是噗噗亂跳過不停,想要平復下來,大概不可能了⋯⋯
 
「沒甚麼,這當作是看洗澡的代價⋯⋯不,我是說我閒著無事,隨便做做啦。妙妍妹妹還有甚麼要哥哥代勞,隨便說吧。」
 
「還、還有肚兜,和內褲⋯⋯」何妙妍的俏臉紅得要滴出血來。可是這畢竟是客卿大人的命令,她不敢不從啊。
 
在帳篷外,仍不時傳來小冥咆吼,掃蕩企圖收復這大本營的騎虎傭兵們的雜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