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說在門檻戰區的最偏僻一角,那幾個最破爛冷清的演武場,都是分發給最弱勢的代表團的。基本上,被系統分配到這幾個演武場去做測試的,絕大多數都是些完全沒有希望通過門檻的墊底者,甚至連雜魚的算不上的。當然也會有像鐵民島般,因為得罪了人而被封殺的倒楣鬼吧。總而言之,在這個角落的幾個演武場,突破晉級的機率幾乎為零。
  
身為算不上雜魚的小魚蝦,其實也是抱著志在參與,長長眼界的心思。打沒認真打,測試官也就隨便把來者打下擂台就算了,也沒認真虐。
  
只是這些小魚蝦當中,也有不合時宜地太認真了的傻瓜。
  
一名個子矮小的年輕男子,甚至連鎧甲都沒有,只是穿著外校制服來參加測試。他似乎是剛剛被打下了擂台,正在苦苦撐起身來的樣子。
  
這人也不知道已被打敗了幾次,卻是不死心地一次一次的繼續挑戰⋯⋯他也不是被人針對甚麼的,就是實力弱,只要看過他比劍或投槍,大家都能理解⋯⋯有些事情是不能夠勉強的。
  




「這一次測試官已經故意打重了,還打不怕他麼?」
  
只見這矮個子身上的負傷還挺嚴重的。他從懷中取出一瓶藥水,喝了之後,傷勢迅即回復六、七成,便又有力氣再戰了。
  
「令人側目啊。這樣的弱者,竟然身懷這麼好的治傷藥物,還喝之不盡似的?這麼好的藥給這樣的人使用,太浪費了吧?」
  
若不是在演武場內嚴禁犯罪,不少人都打起了搶劫這移動藥水庫的主意了。
  
矮小男子再次踏上擂台。
  




測試官看到又是此人,大翻白眼,一副『你好煩啊』的表情。
  
「沒見過像你這樣沒事找虐的人。你這個皮癢的,要自殺,自己找條柱子去撞頭不就好了?用得著勞煩你老子出手?若不是系統有保護機制,輸了也不會被強返,你早已轉生到不知哪裏去了!」
  
由於身上仍然帶傷,那矮子面帶痛苦地道:「既、既然系統容許無限挑戰,那我不過是行使我應有的權利罷了。」
  
那測試官惡狠狠地道:「你到底想要怎麼樣?明知道打不過老子,輸了又不肯走,難道你不怕真正惹怒了我們,今天晚上趁你睡覺時割你脖子?」
  
「我知道自己沒有取勝的希望,可是我既然站在比武台上,便不能丟了身為煉能力者的尊嚴。」
  




「我管你是誰啊?你有沒有尊嚴,關我屁事?」
  
「聽我把話說完!這是我最後一次挑戰了!」矮子大喊道:「我出身自一家弱勢學院,學長們都是以渡假的心情來參加學園祭,我不甘心當閒人,所以瞞著他們偷偷進入逐鹿版圖。可是來到之後,才發現強者太多,競爭太激烈,遠遠超過了自己的水平!我連跟人家打架都不敢,每天就是躲在小鎮客棧混日子,連最低級的任務都沒有完成過一次!好不容易鼓起勇氣去做任務,卻是被人攔途截劫,還被抓了回去當成小丑般百般耍弄羞辱,說我這種弱到掉渣的煉能力者,世間罕見!這一次我被挾到凱旋城參加大演武,只是那班把我當成小丑的蛇巢城騎士們,故意把我當成笑柄帶來,看我被虐然後取樂的!」
  
「只是到了現在,我連被當作小丑的作用都沒了。那班在蛇巢城萬般欺凌我的人,都在專注於自己的比武了。我剛剛已經喝下了最後一瓶從那位帝京同學交易得來的補充劑,再被打敗的話,便真正無法再戰了。」
  
矮個子指著測試官,道:「這是我最後的尊嚴所在:我要憑這一戰,讓你好好記住我的名字:我是鄭榮之神學院的鍾永賢!雖然很弱,卻是個永不放棄,力戰到最後一刻的煉能力者!」
  
這鍾永賢,正是在逐鹿版圖的入口『酒肉小鎮』上,跟天佑以神格碎片交換低級補充劑的鄭榮之神學院同學。此人後來是求著天佑等人把他帶進逐鹿版圖的,失散了之後,竟然輾轉出現在凱旋大演武上。
  
那測試官呆了呆。
  
「我呸!老子最看不過眼的,就是像你這種中二病患者!就憑你這實力,也配得上尊嚴兩字?我這就揍到你尊嚴掃地!」
  
接下來,就是不堪入目的暴打場面了。雖然鍾永賢果真表現出永不放棄的精神,即使被揍成了血人,還是死死拉著對方衣衫,逼迫對方記住自己的名字和學校名稱。可越是這樣,就越是被測試官當成是中二病發,下手就更重了。




  
「記、記住我⋯⋯我是鄭榮之神學院的鍾永賢,是個永⋯⋯不放棄的煉能力者。」
  
「你這樣死纏爛打,就算是在守護尊嚴了?看我生生剝下你的尊嚴吧!」
  
那測試官撕破了鍾永賢的神學院制服,然後才把他一腳踢下擂台。
  
他再也爬不起來了。
  
即使爬得起來,他也已經喝光了補充劑,無法恢復傷勢,再不能再上擂台了。
  
他趴著地上,不甘的雙目,漸變死灰。
  
鍾永賢的目光,正好落在旁邊的演武場上。那個演武場的戰況他有稍加注意,因為上場比試的同學好像身上都是破破爛爛的,比他還要寒磣的樣子,在鍾永賢心裏生起了同病相憐的同情心來。
  




「我⋯⋯已經失敗了。穿得像乞丐的朋友們啊,你們⋯⋯又能堅持多久呢?」
  
咦?
  
在鍾永賢漸漸模糊的目光中,怎麼好像見到,那位穿著破爛鎧甲的朋友,似乎把倒地的測試官踩在腳下,正在囂張狂笑的樣子?
  
「哇哈哈哈⋯⋯凱林城的撚樣,舔老子的鞋底吧?想要對我們鐵民島使絆子?不讓我們當冊封騎士?你慳啲啦!記住老子的名字了!老子是鐵民島的文尼,現在一腳踩在你的臉上!甚麼無比矜貴的凱林騎士?食屎啦!」
  
「文尼好波!」
  
「又一個人通過門檻了!只要米奴列和費明奴都過了,鐵民島就是全員過關!」
  
「怎麼可能過不了?這些當測試官的凱林雜魚,實力太弱了!放在已經脫胎換骨的我們面前,根本不堪一擊!」
  
「島主大人真是神通廣大,只是隨便把我們收入一個法寶中,搖上一陣子,倒出來就變強者了!就連我自己都不曉得,原來自己擁有如此巨大的成長潛力啊!」




  
鍾永賢撐起半邊身子,看著這班自稱鐵民島的人。今天一整個早上,他們都是跟自己一樣,被測試官輕易打飛的啊?怎麼轉過頭來,變成了他們在狠虐測試官?在戰鬥中成長?要是他們的潛力有那麼高,不是應該早就強到了逆天,用得著在這個時候才突然變強?
  
「到底⋯⋯使用了甚麼方法,讓雜魚也變成冊封騎士?我⋯⋯好羨慕他們啊。要是我也能有這麼一次機會⋯⋯」
  
「請問你是鄭榮之神學院的鍾永賢同學嗎?」
  
一名穿著歌汀鎧甲,看起來很強大的騎士,彬彬有禮地低頭詢問道。
  
「你、你怎麼會知道我的名字?」
  
「呵,小的沒有這個榮幸,是我的主人認識你呢。」那騎士把鍾永賢扶起來,「我是歌汀騎士聰格,奉主人之命,請鍾永賢大人前往某處一聚。」
  
這是鍾永賢此生第一次被稱為『大人』啊!都爽得他忘了詢問聰格的主人是誰了。
  




聰格把鍾永賢帶到某處無人看到的圍牆後方⋯⋯
  
「咦?你不是帝京那位⋯⋯」
  
天佑手裏拿著一個巴掌大小的鈴鐺,在他面前搖了搖:「鍾永賢同學,你剛才在擂台上的表現,感動到我了。你要不要來一次脫胎換骨的機會?坦白說,你能變強多少,還是視乎你未被發挖的潛力而定,我不保證你出來之後,便一定能夠通過門檻了。」
  
「我、我想要變強!無論用甚麼方法也好!」
  
天佑點點頭。
  
「待會可能會有點暈,也可能會被摔倒或是砸到鼻青臉腫的,不過最終都可以恢復,不用擔心。」
  
說罷,天佑便把鍾永賢收入多啦一夢鈴中。
  
然後,便是把一滴超循環補充劑,滴落到鈴鐺表面,讓其滲透進去,再把鈴鐺搖啊搖的,讓補充劑的效果能夠快點生效,也讓鍾永賢要吐就快點全吐出來了。
  
多啦一夢鈴,有著這種促進修煉的威能。想當初就連身為凡夫的慕華,都可以搖身一變而突破成魔法師。
  
正是由於慕華有體驗過此鈴鐺的威能,她才向天佑提議道,可以向鐵民們照辦煮碗!鐵民們本身都是不錯的煉能力者,就是根基可能沒打得太好,經過天佑把他們收入鈴中,再灌補充劑,再把一絲鬥氣灌進去激發一下,一輪洗筋滌髓,隨即讓他們的筋骨和資質拔升了一個境界。這基礎打得好了,是直接影響到對學習功法技能的悟性,單是這樣,就令本來只能使出八連擊的,便暴增到了十二連擊。再加上天佑又把一絲他的騎士精神灌入鈴鐺,再加添一些他使用騎士劍訣的心得,像是做菜在下調味料似的,每樣加一點⋯⋯經受如此『灌頂洗禮』的騎士們,實力就頓時超過那些凱林測試官一頭了。
  
天佑對那鍾永賢,也是照辦煮碗弄一次!
  
「咦?看起來這位同學,潛質比想像中來得高,一滴超循環竟然沒甚麼活血洗髓的效果?」天佑這便又滴了幾滴,再滴幾滴,整瓶倒下去,再倒一瓶,結果是竟然連倒三瓶的超循環,鍾永賢才開始流出黑色汗水來⋯⋯
  
「這鍾永賢,根本就是一塊超強吸力的海綿啊!他這麼弱,不是因為資質太低,而是修煉的激烈程度不夠,激活不到他真正的潛能。」
  
天佑於是抓著多啦一夢鈴死命的搖,好像怕搖不死他似的。接著又邊灌超循環,又灌給他鬥氣和騎士精神,像是餵豬那般,塞好塞滿!
  
結果,把鍾永賢倒出來後⋯⋯
  
雖然他看起來仍是畏畏縮縮的樣子,可是其渾身散發的煉能力氣息,明顯改變。
  
「去吧!你現在只需要再次踏上擂台,重新建立自信心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