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回 南洋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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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呼!!」我脫下眼罩,「玩咗咁耐要休息一陣先。」

  我走到廁所,扭開水龍頭,用冰冷的水拍打臉龐。「32 level,保持進度應該可以三個月內達成目標。」





  失序世界所帶來的真實感根本就跟現實世界完全沒有分別,看著鏡中的自己,我不禁懷疑到底現在是不是真的已經回到真實世界,或者我早就活在另一個實感遊戲?

  雖然透過「夢之橋」來玩失序世界不會對身體做成負擔,不過長時間處於保持警覺狀態,會令到心靈十分疲倦。身體上的疲倦還可以透過睡眠來修復,心靈上的疲倦累積下去,或許會變成不可逆轉的心病。

  適時中斷遊戲,是唯一的良藥。

  我回到大廳坐在梳化上,用智能手錶啟動電視,看看今天的新聞。

  「遠吉企業季度業績公布,其實體網絡遊戲失序世界繼續為公司帶來巨大盈利,佔據全球九成遊戲市場收益……」





  除了失序世界外,市面上還有各種各樣的實體遊戲,不過就只有失序世界如此成功,甚至成功得影響到現實世界的運作。遊戲內的真實體驗和與現實無異的地圖,使玩家更易於投入遊戲。而死亡刪除角色設定,令到不少玩家愛上殺戮,享受摧毀別人心血時帶來的快感。另外,在遊戲內可以盡情沈醉於色慾快意,跟其他玩家進行性行為而不用害怕染得性病,除此之外,還有不少癮君子在遊戲中「充電」,使遊戲內充斥著大量不良文化。

  上述的官能快感雖然不會影響玩家的肉體,但是會影響他們的心靈。

  自失序世界推出以來,各國的犯罪率都出現上升跡象,多國組織曾經聯名跟失序世界的營運商——遠吉企業打官司,最後皆失敗收場,最終失序世界能夠繼續營運,繼續影響這個世界的道德價值觀。

  失序世界內提供了完善的內部交易系統,所有玩家都可以用遊戲幣直接換成現實世界的貨幣,或反過來購買遊戲幣。此系統令到遊戲幣的價值變得穩固,更有人會在現實世界用遊戲幣來進行交易。某些政局動盪地區的居民或是不法分子,更喜愛使用遊戲幣來交易,免得被政府追查到他們的資產。

  失序世界已融入現實世界,更彷佛漸漸取代現實世界。





  翌日,我如常登入遊戲。

  雖然我還未達到目標50等,但是我已經為任務做了點事前功夫,記錄目標人物的作息習慣。

  「那人」的任務是要我獵殺稱為熊星的南洋幫話事人。

  他身高185,經常於深水埗地區出沒。南洋幫主要招收南亞裔人士,在他們的體能優勢下征服了大半個深水埗區,就連深水埗警區的警察玩家都避免跟他們發生衝突。

  熊星每次外出都會帶著最少有十人組成的守衛隊,他們都會穿著防彈裝備,單靠我現在的武器實在難以狙殺他。

  我伏在天台上,使用了光學迷彩披肩隱藏了身影。

  我用望遠鏡監視著熊星的一舉一動,他如常外出,守衛們依舊滴水不漏地守在他身旁。

  突然,其中一個最為靠近熊星的守衛朝我的方向望過來。





  不,他不可能見到我,我已經使用了光學迷彩,加上使用了不反光的望遠鏡,他是不可能知道我的存在!

  他看著我的方向一動不動,他的同伴察覺異樣,一起把熊星拉到一旁,再拿出武器戒備。

  我沒有動,我絕對不相信他看到我。

  他沒有拿出武器,就這樣看著這邊一動不動。我心如止水,就連心跳都沒有絲毫紊亂,這是成為殺手的最基本條件。

  良久,他舉起右手往前指去,然後繼續往前走。

  在那人的指示下,整隊人繼續往前走去。

  我鬆了一口氣,到底他剛才是知曉我的位置,或是單純看到甚麼東西?





  我不知道,唯一可以確定的是他絕不簡單。看來接往後的行動要更加謹慎,要提防熊星的親衛部隊。

  完成今天的偵察後,我就去到黃金電腦商場。

  黃金電腦商場跟現實世界的環境很相似,裡面有很多玩家擺檔,不論是警方還是黑社會玩家。

  商場裡頭龍蛇混雜,卻沒有發生任何打鬥。在普通情況下,城內區域是不會發生玩家打鬥事件,因為當打鬥發生時,很多人都會悄悄放冷箭,透過系統的「傷害平分收獲機制」獲得道具,最終只會落下兩敗俱傷的局面。而且遊戲內有很多組織,你永遠不知道眼前的那傢伙的後台到底有多猛,所以玩家們都很謹慎,不會隨意把自己的珍貴角色置於死亡危機之中。

  為了提升暗殺的成功率,我需要一些遊戲內獨有的高科技產品,而黃金商場就是最好的購物場所。據說遊戲內的道具,遠吉企業都有辦法在現實世界中製造,若然傳聞是真的話,那麼遠吉企業絕對是世界上最可怕的組織。

  在我聞逛途中,看見前方有幾名南亞玩家,一看他們的衣著就知道是南洋幫的人,真是冤家路窄。既然他們都未察覺到我的任務,自然不知道我的身分,我沒有太過在意他們,繼續搜羅我所需要的道具。

  「喂喂,你到底要幾時先整到俾我?」那邊有個少年帶點怒氣的說。

  「哎呀,我整完把槍俾你無耐你就同我整爛咗,都要俾啲時間我再整過先得㗎!」身穿實驗袍,滿頭頭皮的中年男人無奈道。





  我從少年的身上感覺到一陣殺氣,這份殺氣不是殺手的殺氣,而是軍人的殺氣。他一定飽經殺戮,否則不會染上如此凜冽的殺意。

  少年跟我對望,我沒有回避視線,見他跟我報以一個冷笑,就別過頭拉著那個大叔離去。怎料他們還未走遠,那幾個南亞玩家就走了過去,把他們都攔下來。

  我悄悄跟在後方觀察。

  「喂,你同我企喺度!」南亞玩家指喝著少年。

  雖然他們都不是香港人,但是都學會一口流利廣東話。

  「你啲蘇州屎自己攪掂,我走先。」說罷,中年男人就一溜煙逃去。

  其他玩家看見快將有事發生,都開始往這邊靠攏。失序世界一直都是弱肉強食的世界,至於實力不足的基層玩家都會想從敗者身上取點油水,是比起現實世界更加趨炎附勢、更加一沉百踩的文化。





  少年站著不動,木無表情地看著那三個南亞玩家。

  「就係你!琴日就係你殺咗我!」他氣得滿臉通紅。

  「吓?無印象喎。」少年擺手道。

  「仲扮嘢!?」

  三個南亞玩家包圍著少年;圍觀的人大都悄悄拿出武器,準備乘亂射幾槍、揮幾刀,藉由「傷害平分收獲機制」撈一點油水。

  少年嘆了口氣,右手虛抓,一把生果刀就出現在手上。

  此時,圍觀的人中傳出一聲驚呼。

  「係血修羅?」

  其他玩家聞言,一起往後退了幾步。

  南亞玩家瞪大眼睛,各自拿出手槍指著少年。

  南亞玩家看見少年的生果刀,額角滴汗地問:「你係血修羅?」

  少年報以和藹可親的微笑,道:「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