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伍老施主,請。」


「神僧你離開吧,老頭兒不想殺你。」


「現在施主心結已解,念頭該也通達,施主可有輕鬆快活之感?」


伍老頭兒心中最快的壓抑就在手中劍揮出的那一刻消除掉了,而現在只有空虛與寂寞依舊纏繞在心頭間,身為宗師他身邊只有數十位出生入死的兄弟,而他們大多只是崇拜他,甚至是盲目的跟隨。






「放下心頭大石是自然,如今施主又該如何處置你身後的一眾兄弟?」


伍老頭兒回頭望去營地內的大小男兒,有些依舊吃喝胡天胡地,有些面容滄桑似又滿懷心事,有些雙目閉上早已休息,大家都只是為了跟隨自己而來,而目標達成以後又該何去何從,這事伍老頭兒或許是真的沒有想到過。


這‧‧‧ ‧‧‧。






伍老頭此時望向謝雪峰,看到這一位年輕的父母官,心中自有厭惡之色,然而謝雪峰仍沉醉在知府大人之死當中,未能抽離回到現實。


「臭小子!」


謝雪峰被這口真氣帶動的嗓音震醒,耳鳴不斷,痛苦的緊抱著頭墮馬,他回身起來就見到伍老頭站在自己身前不到十步,他抬頭望著也沒有什麼話要說。






伍老頭手中拿著鄭知府留下的宣紙,淨空將它交到伍老頭的手上,淨空沒有解說的意圖,那他只好找個識字的來說說。


紙中說著。


‧‧‧ ‧‧‧。


伍家當年之事鄭益仁查明人贓俱獲,伍家除了在外遊歷的旁枝伍老頭兒,一家十八口皆被斬首,原因無他,當時新帝大統初登,伍家站錯隊自然要受連累,想不到的事鄭益仁成為皇帝的刀手行了此事,而伍老頭根本不懂皇宮爭鬥,只管是誰下的手。


權力令世人皆著迷,帝皇一怒萬里伏屍,在鄭益仁眼中不值一提,他當年斬殺伍家的因由乃是伍家的腐敗不堪,他沒有後悔只是冷眼看著那些可恥的伍家長輩依舊在教育年輕的一代,為家族報仇,為伍家討回公道,這些話在他看內伍家的確死不足惜。






為家族殘殺他人以及欺壓百姓,報應來時卻又叫年輕的後輩為自己的家族報仇,哪裡被他們冤殺欺壓之人又有誰願意為他們出頭?


「老夫沒有後悔,但伍家未絕還望伍老先生代為照顧一二。」


伍家未絕!?


伍家仍有一人當時只是在襁褓之中,他是鄭益仁唯一放過之人並收為養子改姓鄭。


「淨空當年曾入京拜會過鄭家,想不到那位佛性極高的小施主‧‧‧ ‧‧‧。」






「鄭小施主年少聰慧,實乃可造之才。」


伍老頭兒此時才覺得命運真愛捉弄世人,伍家後人被仇人收養,而自己又偏偏殺了他後人的養父,此時此刻他的心情低落得恨不得一劍了斷,可惜他不能,伍家的事仍未結束。


「鄭家我自然會去謝罪,神僧此前的話還是收回成命吧。」


「不,施主必須為淨空揮下這一劍。」


「神僧不曾說殺人只會圖添煩惱?」






「淨空的命不值一提,弟子自會向寺內解釋,施主無須介意。」


「師父!」


此時吳姓俗家弟子可是按捺不住了,伍老頭兒殺了鄭益仁是報仇,但要殺自己師父他就不能不現身。


「徒兒,枯蘭修行艱苦,若你想還俗為師可以幫你。」


「弟子只想跟隨師父,師父你不準死!」






「癡兒,世間萬物總有枯榮,總有因果。」


「我不管!我就不想師父死!」


這位可憐的俗家弟子只能痛苦的抱緊眼前的中年僧人,僧人右手輕輕撫過少年的頭頂,形象如慈祥的長輩,淨空只有這一個弟子,如何不痛惜他。


「為師的屍首不需要送回寺裡,你把為師跟鄭施主好好安葬便可。」


「師父!」


「伍老施主,動手吧。」


伍老頭兒望向沾滿鮮血的劍鋒,這是染滿仇人鮮血的劍,劍鳴低沉似是想要反抗,劍能通靈,它此時也無能為主人報仇甚是可悲,而它亦可能再要添上一道亡魂。


「老頭兒安頓好鄭家自會往枯蘭一趟。」


「如此甚好。」


吳姓弟子死抱著淨空,淨空依舊能伸出無垢的頸項,只等劍下頭斷,他就可以陪同鄭益仁上路。


「神僧一路走好。」


「阿彌陀佛。」


劍下。


頭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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