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熬島,天君園。

行走在雲霧彌散的園林中有一名男子視野無礙,他能無視層層佈置行走其中,他的身份正是天君之首,王天君。

他身上執有一道令符,符上寫有殺字,鮮血寫成的殺符威力巨大,而且是七殺符咒,一口氣寫成七個血淋淋的殺字,注入殺意之盛,只要被它貼上就等如接受了他的全部殺意,道心不穩者會直接嚇破膽,境界盡散,從此變成廢人。

「大師兄開始了!」

在雲霧外一道叫喊凌厲得很,王天君收起符咒回頭,一個瞬息間來到聲音主人跟前,他溫柔笑著向眼前人道。





「麻煩師弟了,走吧。」

輕輕一按,師弟的肩膀碎了,但他不敢叫喊,他知道只要敢叫一聲,他今天就不能活了。

大師兄是金熬島毫無疑問的年輕第一人,在師姊妹前他總是風度翩翩,最溫柔的美男子,但所有師弟都知道他是一個最容易發出殺意的人,一個不如意都可能惹他不快,但他的確有本錢。

他的陣法天賦舉世無雙,自號天君驕傲自大,金熬島島主公明之下就是他一人的天下,早早就定下他是下一任的島主。

而島上的所有陣法也皆有他的手筆。





一個陣法天才對於一個宗派的重要性遠超一個修行天才,金熬島在九派之中能佔較前的位置,陣法精通就是根本原因。

公明道人在主持大局,王天君上前請安後接道。

「師傅,雲霧大陣的加持總算是趕上了,但最後一道殺符弟子仍未有信心把握力度。」

「只要你真正踏過門檻就自然可以了,無為境界可遇而不可外求。」

王天君的實力在清靜巔峰境,無為境界不能靠修練而到達,他的心依舊有缺,無為的機緣故遲遲沒有來。





在他身後陸續來了六人,有男有女有老亦有少,五人明顯站在一起而有一人明顯疏遠,大師兄王天君回頭一看,所有人同時立正紛紛露出尊敬的表情。

「眾天君見過大師兄,向大師兄請安。」

在他們心目中大師兄的地位遠比師傅公明重要,多年來也是他代師授業解惑,故他們之間對大師兄的尊敬要比公明道人要來得多來得真。

當中最老的佝僂老翁上前躬身道:「大師兄,請主持開幕大典。」

這位最老的天君排行尾二,僅僅在小女孩天君之前,在他排名之前有三兄弟以及一位年輕的姑娘。

三兄弟的大哥排行第二,是大師兄之後實力最強的一位,掌金熬島三世三生三死大陣當中的陣樞《三世書》,境界在清靜中境。

三師姐是年輕姑娘,容貌普通平常,沒有任何特別,但她如此平凡才是不平凡,她身上藏有一道大符,大符涉及生死大道,就連王天君也不知道哪道本命符究竟威力有多大。

第四與第五與老二血脈相連,是真正的近親兄弟,分別掌三生與三死法器,三兄弟一起就是最強大的時候。





最後的小師妹是個童女,整日跟在公明身邊,沒有一人真正了解她,但她是公明的關門弟子,沒有一位天君敢小看她的潛力。

王天君主持典禮,公明道人退上雲間與其他門派的長輩一同觀禮。

淨蓮聖教的普賢仙子退位成了太上長老,她身旁還有一位老嫗,她是看著普賢長大的族人,如今聖教被外人把持,她心中只有厭煩,她在等待反撲的機會。

龍王敖淵來了,龍宮弟子的實力中規中矩沒有太突出的存在,而最令人意外的一撮人是白家,白家的子弟傳說是妖帝白澤之後,白澤是唯一在上界可以自立門戶的妖帝,除了他與人皇姬氏交好外,更重要的是他抵抗過妖界入侵,被妖界稱作叛徒的奇怪存在。

他與人族結合創下白家一脈,白帝城就成了一道上界的異樣風景,那裡是人妖共存不分種族,當然是因為最強大的妖族血脈就是白家人本身,所以沒有弱小的妖族敢會挑戰。

劍宗最後登場自然是萬眾矚目,不二為首的眾人來到現場,這次他們只是四子到來,唯一道人依舊在閉關,風寧代替了他的位置。

王天君開始公佈這次大會的內容道:「這次大會採取破陣形式舉行,我們金熬最擅長的就是陣法一道,雲霧大陣想必大家都聽聞過,它的威名起於妖界入侵,如今多年後改良後完善了不少,這次大陣是我王天君親自佈下,若果在場一位師兄弟可以破陣的話,我王天君無條件接受那位兄弟的請求一次。」





何其自大。

風寧意會一笑,北極小子似乎被氣倒了,他罵了一句自大鬼後被不二瞪了一下,隨即閉嘴不言。

凌楓的狀態風寧是知曉了,但他也幫不了,只能靠自己走過去,希望他早日踏出陰霾,重新上路。

雲霧大陣之神奇在於幻一字,霧阻礙了視線以及一切感知,這是修士賴以生存的基本,一旦被剝奪修士會自然地恐慌,只要心生恐懼此陣的威力就會越大,到時候就越難破陣,最終困在幻境之中不能自拔。

入陣者眾,風寧一行人不著急,幻陣不是殺陣,本身的威脅不大,而且大陣稍加修改過,以王天君的自大早早就加入一項修改,只要心生絕望大陣會自行將大陣中的修士傳送出去,當然這就視作失敗論。

王天君提出進入人數不設限制,所以很多門派都派了不下十人進入其中。

而風寧四子也進入了,大霧會讓他們分開,他們四人各自出發,只有凌楓行屍走肉般進入,沒有過多的考慮。

風寧在大霧間行走著,地面時平坦的,沒有特別,他能保持身前一尺清晰無礙,無為境的修為對破陣幫助不大,幻陣的運行模式沒有規律,入陣者不知不覺就會著道,這才是幻陣的真諦。





行走在霧裡讓他有一種回到過去的感覺,場境漸漸變化,一花一草均在改變,他認得這是哪兒,這裡是無名崖頂。

他看見自己身上的血污,就連當日的手中劍都能感覺真實,若不是他的劍心完滿,真有可能就相信自己回到了那個時候。

這個時候的風寧沒有境界只有氣力,他那個世界的武者修練的只是身體的強度以及丹田中的一口氣,武者的一口氣能做很多事,然而,風寧的最後一口氣快散盡了,他依稀記得最後一劍贏得帶點運氣。

此刻仇家遍地,一一死在他自己的身後,風寧心神回歸到當初,自己依舊會不會有相同的選擇,他沒有猶豫一劍揮斬出去,他望見同樣的敵人的同樣的死去,但這樣風寧才有了真實的感覺,因為他這刻就肯定了自己活在幻覺,而這個幻陣厲害之處在於能喚醒潛藏在意識深層間的記憶,那些身體自行保護自己而封鎖的記憶,風寧憶起了,他最後殺的那個人正正是遊歷江湖第一個認識的好友。

若不是出賣,若不是失去,而世間那有如此多若不,人生就是一個個選擇串連起來的,風寧明白這個道理,所以才拼命的想要將詩嫣帶回來,他成功抓緊機會得到應有的回報,這就是正確的選擇。

幻陣讓他心脈最後的一絲彌補完,心脈真正完美無瑕,風寧接下來的一劍將會砍破這個幻陣。

心脈,人心不古。





這是他完成心脈修行得到的印證,是佛家所說的悟,悟通了自己的心脈大成,如同他石師兄的鐵石心腸也是。

風寧前一世感受良多,這一世相反印證,從而看出人心不古的道理,如今的他在心境遠前同輩,這個清靜境界的幻陣已經困不住他了。

「破。」

王天君嘴角崩裂,心頭如同遭受突襲,這一擊影響了他這個佈陣者,少了殺符的幻陣就只是一頭紙老虎,王天君第一時間就知道是風寧破了自己的幻陣,他抬手抹了乾淨,宣佈幻陣此關結束。

「風師兄名乎其實,王天君受教。」

王天君雖有不甘,但風寧的確憑自己一劍破陣,只是他不知道自己幫了風寧一個大忙,讓心脈完美無瑕,在心境上再無人可以強壓風寧一頭。

初入無為境的風寧結合了元始劍典與真理的相反留下的東西,得到一份不得了的傳承,除了他自己沒有人知道,就算是拒絕之力也不是無敵,他死去的師父翻天之主也不是無敵,但她卻為自己這個傳人付出很多,他內心是非常感動的。

那怕有一個可能可以復活她,那怕機會多小他都會嘗試,這就是他的選擇,他這一世不想再失去自己珍重的東西。

王天君見他遲遲沒有提出要求,故提醒風寧道:「風師兄有任何要求盡管提出,我必然做到。」

風寧只道:「久聞金熬島最厲害的陣法乃上古十絕陣,為兄想見識一番,不知可否?」

王天君眼神改變如同獵鷹,小聲的道:「十絕陣乃殺陣,雖知殺陣一出死傷難免,想要真正感受就要置身其中,師兄你想親歷殺陣也未嘗不可,但死了可就沒法再修行了,還是另想他求吧?」

風寧笑意濃郁,緩聲道:「我當然知道殺陣的可怕,但若是師弟佈置的話為兄還有幾番信心可以不死,所以儘管佈置,或許可以助你一舉踏過無為的門檻,豈不善哉?」

王天君只見風寧言語之中的挑釁之意,他當然不怕佈陣,既然風寧想試試殺陣,他沒有理由不許。

「但願師兄你不會後悔。」

王天君自信的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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