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杰倫溝左我條女: CH. FINAL

坐在巴士上，我渾噩的意識回想起李爸爸的怒罵。巴士在青馬大橋上飛快地馳騁，我呆呆的望著窗外的風景，淚水無端在眼角落下，
 
在這種脆弱的時刻我才發現我的自控能力很差，儘管我已經拼命叫自己不要去想一切與芷欣有關的記憶，腦袋卻像當了機不斷重複播放那些畫面……
 
深水埗拮魚蛋、舞台上我們完美的表演、單車之旅……這一切一切都像昨天發生的一樣，她的笑顏，髮香，甚至呼吸起伏我都記得一清二楚。
 
她怎麼可能把我留在這裡？她不是說過要跟我永遠一起嗎？她不是說要我看到她在維也納的演奏廳裡表演，要我聲嘶力竭的為她吶喊鼓掌嗎？
 
現在……我只能夠為你聲嘶力竭地……哭。
 


我可以強忍著淚水，也可以強顏歡笑告訴別人我沒有事，但心裡那種痛，那種揪動的痛卻讓我很辛苦。到現在我還不能相信芷欣可以這麼灑脫的離開。
 
如果可以的話，我很想問她為甚麼要暪著我？
 
如果可以的話，我很想問她甚麼時候會回來？
 
如果可以的話，我很想問她為甚麼走得那麼急？
 
如果可以的話，我最想問她：「跟我在一起，她有快樂過嗎？」
 


直到我從記憶裡返回現實的時候，我已經站在西洋菜街的中心，四周包圍住幾十個途人在圍觀。
 
五光十色的霓虹燈，川流不息的途人，正是旺角的縮影。
 
我不明白我是怎樣來到這裡，也想不透芷欣喜歡這裡甚麼。我記得她說過西洋菜街盛載著很多人的夢想，歡笑和希望；但此情此景，站在行人專用區中央的我感覺到的只有絕望，失落和不甘。
 
我恨芷欣這麼狠心；我恨她掉下我不管；我恨她把我的愛付諸流水……
 
街上的途人成雙成對，我來回西洋菜街走了十幾遍，每走過一遍我就告訴自己說只要再走一遍就會見到芷欣，或許她就在街上某一個角落等我。
 


我不斷來回，直到街上的途人都離去，街頭表演者也都收拾攤子，我才終於從病態自虐中醒覺。
 
這時候，電話忽然響起。
 
「喂阿哥？你個電話做咩啊？我地打左十幾次俾你都唔聽……」
 
「阿妹……做，做咩事啊？」
 
「成兩點幾啦，阿爸阿媽問你去左邊啊？」
 
「我……你幫我同佢地講……我今晚唔返黎丫……」
 
「你做咩唔返啊？」
 
「我……我……」說著，我的眼眶又開始注滿淚水：「冇……冇啊，我有啲事……」


 
「阿哥，你快啲返黎丫……」
 
「我唔返啦……你同佢地講……」
 
「總之你返左黎先啦，返到黎你就有答案架啦！」
 
小妹說完就把線掛掉，同時我亦把淚水忍住。看到街上人煙稀少，而且小妹的態度又罕有的認真，我便搭了上的士，趕回家。
 
傷心的感覺一直依附在我身上，揮之不去。就似影子和主人的關係，我有想過會否從此一蹶不振，變成一堆神憎鬼厭的廢物。
 
但認真想想，憑我這種水準，可能連廢物也太抬舉自己，我學歷不高，沒有一技之長……頂多只能是堆爛泥，因為廢物也有機會回收再造；爛泥就連再造也沒有資格。
 
我悄悄打開大門，家裡一片漆黑，看來爸媽是睡著了……但隱約中我看到沙發上睡了一個人……應該是小妹。
 


「我返黎啦……」我輕輕拍醒小妹。
 
「嗯……你返黎啦？」
 
「返入去訓啦……」
 
「你……冇事丫嘛？」這刻的小妹態度不是鬧著玩又或是落井下石的那種，我知道她是以關切哥哥的心態來慰問我。
 
大概，家裡的人都知道發生甚麼事了吧。
 
「我冇事……你訓啦。」我摸摸她的頭便回了房。
 
其實，我不知道該怎麼面對這個「家」，我的意思不是不懂面對「家人」，而是這個為我遮風擋雨，免得我日曬雨淋的「家」。
 
這個陽台刻劃了我和芷欣的每一個喜怒哀樂，見證著我們由相識、相戀……到現在的分開……


 
它就是我們這段開係的「見證者」。
 
我坐在地上，被陽台勾起快要平靜下來的傷感，眼淚又不聽使喚的落下來。
 
我很想叫自己停止哭泣，但愈叫，心就愈痛……
 
我走出陽台，想要懷緬一下我們的回憶。就在我打開了陽台門之際，卻發現地上擺放著一個禮物盒，上面寫著：「TO. 一健頭」
 
我們抽一口涼氣，趕緊打開盒子。甫打開，我的淚水落得更厲害，那是芷欣的紅色HEADSET。
 
裡面還有一個MP3機，我馬上戴上HEADSET，播放起MP3裡的內容。芷欣溫柔的聲線徐徐響起：
 
「老公仔，希望你唔好嬲我做出呢個決定。其實我唔係存心呃你架……我都爭扎左好耐，先做到呢個決定。」
 


一聽到芷欣的聲音，我的心又開始痛起來。
 
「或者你會嬲我點解唔同你講，等你可以同我分擔。但係我寧願你嬲我，都唔想你為左我而傷心，冇哂鬥志。我知道你愛我，我亦都好愛你……」說著說著，芷欣也開始哽咽：「我好開心，可以識到你同你既好朋友……我冇諗過自從搬左黎之後會咁開心，你知唔知啊……初初係LIFT個度見到你個陣……我仲以為你會係個啲好惡，好自私個啲男仔黎架……但係識落原來你個人好細心，好溫柔架喎……」
 
不行了，我的眼淚又缺堤了，這次哭得最兇，最厲害。
 
然而，錄音裡的芷欣也一樣哭起來：「你同我經歷過既野我都記得好清楚架，我會將呢啲回憶收埋係心入面。嗄……真係奇怪啊，錄音之前明明同自己講唔可以喊，但係又點都忍唔住……鳴……老公仔……我真係好鍾意好鍾意你，但係……」
 
我心裡不禁一征，泛起不安的情緒。
 
「嗚……我希望，將來或者有一日，我地再見返面既時候……你仲會記得我……」
 
然後，錄音裡一片寂靜。過了不久，一陣小提琴聲奏出柔和的前奏，緊接著就是芷欣的鋼琴聲，兩種樂器編織出來的旋律沒有一絲遺和感，很淒美，很動人。
 
然後，芷欣的歌聲竟然出現在錄音裡，她悅耳的聲線為我唱出她的第一次。
 
「老公仔，呢首歌我練左好耐架啦……希望你會鍾意。」
 
(https://www.youtube.com/watch?v=swUtKvvjJt4 )
(https://soundcloud.com/mustc3/mustc-1/s-URtr6 )  (特別鳴謝 MUSTC聲音演繹)

「怎麼隱藏 我的悲傷
失去你的地方
你的髮香 散得匆忙
我已經跟不上
閉上眼睛 還能看見
你離去的痕跡
在月光下 一直找尋
那想念的身影」
 
我崩潰了，我終於把忍了一整天的情緒發洩出來，放聲大哭。我沒有理會在隔壁睡得酣甜的父母，也不在意會否被小妹恥笑……我就想把淚線哭乾，從此不在為芷欣的離去而流淚。
 
原來芷欣與管弦樂團日以繼夜的排練是因為我，為了在臨行之前送這首歌給我。
 
一想到她為了我付出了畢生的愛，她的偉大是我無論做甚麼也沒法補償，她用一首歌出抒發她的情緒，亦想用這首歌去答謝我的愛意。
 
也是她內心的心聲。
 
「如果說分手是苦痛的起點
那在終點之前我願意再愛一遍
想要對你說的不敢說的愛
會不會有人可以明白


我會發著呆然後忘記你
接著緊緊閉上眼
想著那一天會有人代替
讓我不再想念你
我會發著呆然後微微笑
接著緊緊閉上眼
又想了一遍你溫柔的臉
在我忘記之前」
 
芷欣把這首歌的感情唱得淋漓盡致，隔著HEADSET我也聽得為之動容。我按著額角，回想起之前種種往事，我真覺得自己配不上完美無暇，猶如天女轉生的芷欣。
 
「我會發著呆 然後忘記你
接著緊緊閉上眼
想著那一天 會有人代替
讓我不再想念你
我會發著呆 然後微微笑
接著緊緊閉上眼
又想了一遍 你溫柔的臉
在我忘記之前」
 
歌曲來到最高潮部分，小提琴的和聲令我的眼淚猶如湧泉般一發不可收拾，芷欣的歌聲讓我不斷自責竟然錯怪了她。
 
我只能說自己是個混蛋。
 
「心裡的眼淚 模糊了視線
你已快看不見」
 
長達五分多鐘的歌曲終於落幕，我只懂蹲在陽台哭得厲害。
 
或許我能夠遇上芷欣已經花光我這幾輩子的運氣，我再也不會遇上像她這樣的女生了。
 
然後，芷欣的聲音，又在我耳邊出現：「嗚……老公仔……或者我呢一生人入面都唔會再有機會遇到好似你對我咁好既男仔……但係你唔好等我，我知道你好好，我知道你一定會等我返黎，無論幾耐你都會等……但係爸爸都提醒我，我既夢想係周杰倫……唔係大衛高柏飛……」
 
一年了，我等了芷欣一年了，老實說，每一天我都會呆呆望住窗外，希望有一天能夠等到陽台傳來一聲「咚咚」，芷欣的錄音，我也聽了不下幾千次……
只不過日復一日，始終也沒有過令我喜出望外的奇蹟出現。
 
直到，連李家兩老都搬走了，我才死心。
 
還記得那一天，我還真傻得去幫他們搬家，李爸爸沒有給我落井下石，但也沒有告訴我芷欣的近況，只跟我說甚麼做人要向前看，一定要努力向上才會有成功的一天。
 
最初，我真像一頭瘋狗一樣，每天到6號單位向李家兩老追問芷欣的近況，然而，想不到在這種情感的處理上，李爸爸是如此的「口密」。直到他們搬走那天，他也沒有向我透露過半句芷欣的事。
 
原本我是對他恨之入骨的。心裡想著是你鼓勵我向芷欣表白心聲的、然後又是你叫芷欣從我身邊離開……你想點X樣啊？！
 
但後來，我終於慢慢明白李爸爸的用意，就算他告訴了我，芷欣在美國生活得如何，對我來說都只是糖衣毒藥，只會加重我對芷欣的思念。與其毒死我，不如讓我對他心生怨恨，但可以重獲新生。
 
然後，他們走了之後，日子又回歸原點。
 
刀仔決定投身社會，他和阿魚好像分了手，說是性格不合，但依然保持好友關係，他們間中也會跟我們一起吃個飯；而信哥則和我一起入了IVE，他和NATALIE都依然穩定發展，這是我想見到的事。
 
兩位兄弟都對我和芷欣的事絕口不提，雖然他們沒有說出口，但我也明白他們不想我難過。我是個用情深的人，用情深自然痛得也深。
 
IVE的生活比起中學更無聊，時間多了，我想念起芷欣的次數也多了。
 
有時候，我會回到以前和芷欣一起到過的地方，重遊舊地。然後好像思覺失調般，把那時候的境況重播一次。
 
深水埗、西洋菜街、玩具反X城、社區中心……即使很渺茫，渺茫得就像天方夜譚，但我也一直幻想有一天，我會在這些地方重遇那位HEADSET的主人。
 
芷欣走了兩年了，每隔三日，我就會做一個關於她的夢。

夢裡的芷欣笑得很燦爛，就似甚麼也沒發生過一樣，我們去了很多地方，做了很多她很想完成的事。

每晚睡著之前，我都會聽一聽她的錄音，然後閉上眼希望可以在夢裡相見。我很怕會慢慢把芷欣淡忘。於是我每日都會把她的照片重溫，好等自己可以把她牢牢記住。

夢裡的我們只懂笑，從不會哭泣；然而夢醒時分，我的眼角竟晃著淚水……夢境很真實：現實卻很虛無。

我曾經有想過一直待在夢裡，只要不張開眼睛，夢就不會完結。可是每一次我都捉不緊夢裡的芷欣，每一個早上我都要經歷那錐心刻骨的痛。

偶爾我會拿起芷欣送我的禮物，回憶起當時的情形，然後模仿一次我那時候的表情，暗自嘲笑起自己的傻氣。

每隔一段時間，當我慢慢把芷欣的樣子淡忘時，我就會把禮物拿出來看一次，直至禮物上，HEADSET上芷欣的氣味，也慢慢被我的氣味所取代……

這些日子，我每日都會播放周杰倫的歌曲，只有聽著他的歌，我才可以在失戀的傷苦之中，得到一點喘息的機會。

周杰倫的歌對於我和我的愛情都意義重大，我和芷欣因為周杰倫而相戀；也因為周杰倫而分開，每一首歌，都見證著我們的喜怒哀樂。

不知道她在美國還有沒有「拮魚蛋」？

不知道有沒有別的男孩為她表演魔術？

不知道她現在還有沒有聽周杰倫？

不知道她聽周杰倫的時候……有沒有想起過我？
 
這一個星期日，不斷聽著周杰倫的我還是選擇躺在床上一動不動，白白浪費這個好天氣的週日。
 
「翻著我們的照片　想念若隱若現　去年的冬天　我們笑得很甜
看著妳哭泣的臉　對著我說再見　來不及聽見　妳已走得很遠」
 
小妹穿著一身背心熱褲，呈現出妙齡少女羨慕的姣好身材，走進我房，嘮叨：「阿哥，MACY今日生日，不如你陪我去，做神秘嘉賓，玩下魔術丫，實溝死女架！」
 
「唔去啦，我好屎架咋，你玩得開心啲……」
 
「你話哂都魔術比賽亞軍丫，唔洗冇自信喎。」
 
「唔去啦……」
 
(https://www.youtube.com/watch?v=KcK8WurGpEQ )
 
「也許妳已經放棄我　也許已經很難回頭
我知道是自己錯過　請再給我一個理由說妳不愛我」
 
「喂啊，阿哥啊，都兩年半啦，人地電話都冇個打返黎，不如你放底啦好冇？」
 
我側身背向小妹，說：「有啲野，唔係話放底就放得底架……」右手搓揉著芷欣送我的米奇手帶。
 
「咦！都唔知你等乜！唔理你啦！」
 
「砰」一聲，小妹用力把我房門關上。
 
「就算是我不懂　能不能原諒我　請不要把分手　當作妳的請求
我知道堅持要走　是妳受傷的藉口　請妳回頭　我會陪妳　一直走到最後
就算沒有結果　我也能夠承受　我知道妳的痛　是我給的承諾
妳說給過我縱容　沉默是因為包容　
 
如果要走　請妳記得我」
 
她當然不會明白我的心情，她手機的聯絡人名單起碼九成男生都是她的「觀音兵」，她又怎能理解作為楊過的我的心情？
 
既然楊過也能為小龍女等待了十六年，我相信我也一樣可以的。
 
「如果難過    請妳忘了我」
 
我甘願為芷欣等下去，而我在等待的，只是一個小小的奇蹟。
 
躺在床上，或許是夏日炎炎，開著冷氣太舒適的關係，我很快便進入一個似睡非睡、半夢半醒的狀態。
 
迷糊間，我好像隱約聽到，陽台傳來一聲……
 
「咚咚」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