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那本,「heart attack」咖啡靈感來源的相簿。

阿清緩緩揭過裏面的每一頁,眼中兩行眼淚奪眶而出。

「很害怕鬼怪但很愛看恐怖電影的女孩,同樣害怕鬼怪卻很愛女孩的男孩。每次相約看恐怖電影之前,男孩都會先行入場看一遍,記下最驚嚇的情節和人物,適時為女孩遮住雙眼,又或為她提供任捏任咬的手臂。」

「男孩原來有隱性心臟病,於是在某次獨自看電影期間突然病發,因為沒有伙伴同行,戲院內又比較幽暗,以致得不到及時的救援,不幸變成植物人。女孩在收拾男孩的物品到醫院時發現了這些門票,據說女孩差點為此自殺。」

「如果愛裏加入了歉疚,你猜會怎樣?」





「補償的心理只是一時的,更多的是,逃避。」

「起初是每天去探訪,然後是隔天,再來是隔週,最後,已經沒人知道從何時開始,就是最後了。」

「對不起……對不起……」阿清整個蹲在地上,雙手抱膝地啜泣着。

相簿「啪嗒」一聲,掉在地上,翻開滿目的戲票票根。

阿本的心被揪緊。





謎底確實一如阿本所想,「heart attack」故事中的主角,就是他跟阿清。

他和阿清之間的一切,阿本終於都記起來了。

阿本拾起了相簿,心中一陣苦澀。

每張戲票旁邊,都有阿清親手寫上的日期和電影片名。除了最後一頁,那裏只有一張戲票,然後就只有一個日期。

那孤獨的戲票,差點就讓阿本和阿清陰陽相隔。





而這個故事,現在卻如垃圾般被放在這兒。

枉他這個當事人還懵然不知,自以為聽到了一個好故事、喝下了一杯好咖啡、寫出了一篇好報導、談攏了一個好專欄、愛上了一個好女孩……

結果,桂晨才是領頭騙他的那個人。

虧他還以半個記者自詡,當了一回自以為是的偵探,然後發現自己才是那個受害者。

可笑,太可笑了!

「對不起……」阿清還在哭着。

阿本把阿清一把拉了起來,抱住了她,她的眼淚滾燙滾燙地落在了他的襯衫上。

「不是你的錯,」阿本撫着她的頭:「我不會怪你的,要你這麼一個年輕的女孩兒,以餘生守着一個可能永遠不會說話、不會活動的植物人,假如當時我能和你溝通,我也一定會叫你離開的。所以,你不要自責了,好嗎?」





阿清還是一逕哭着。

阿本捧起她的臉,輕皺的眉頭、微紅的眼窩和鼻子、顫抖着的唇瓣,一切突然都變回那麼熟悉,熟悉得讓他心疼。

阿本吻去她的淚,雙唇貼上了她的。

他嚐到了鹹,嚐到了苦。

阿清推開了他。

「阿清……」阿本不解。

阿清用力地抽了抽鼻子:「對不起,阿本。我知道我和你有一段過去,可是,都已經過去了。謝謝你,聽到你的原諒,我感到好受多了。





我終於記起來了……那時候……我把現在的男朋友帶去見你,就是想跟你說,對不起,我要重新開始了。對於離開你的這個決定,我也是猶豫了很久,心很痛很痛……可是,我沒辦法,我真的沒有辦法裝作樂觀地抱着一個沒有希望的希望活下去。」

「可是,現在我已經回來了呀……已經、沒事了啊……」阿本的聲音也啞掉了,臉上有顆淚珠不受控地滾落,不知道是他的,還是阿清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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