妙妙: 1

一向也不喜歡新宿站。
還記得第一次一個人到東京時，朋友勸我別住在新宿，我沒聽，選擇入住離新宿站約十五分鐘路程的酒店。十五分鐘，是如果沒有在站內迷路的話。
新宿站包括了公營鐵路，私營鐵路，公營地鐵，私營地鐵大大小小十幾條路線的車站，再加上相連的百貨商場和地下街和地下街相連的百貨商場，對於我來說這根本是個迷宮。
明明剛剛看到指示牌說西口往這邊走，但在百貨店裡繞了一圈又回到了原地；本來那個方向是去南口沒錯，但京王鐵路的剪票口卻出現在眼前，此路不通。如是者，我每天都浪費不少時間找路。
我忘了說，那是還未有智能電話Google Maps和預付網路卡的年代。
我不喜歡新宿站，但卻要感謝它。若不是它的複雜，我也不會跟妙妙相遇。
那是2008年，我第三次到東京，也是第三次到日本。那時候，還未有311，也還未有爆買。

旅程的第二天的傍晚，我從三鷹到新宿，準備在那一帶吃過晚餐後便回在上野的酒店。
我在旅行時對吃的沒有太在意，除了少數特別想去的餐廳之外，幾乎不會預先尋找吃的地方。結果，步出JR剪票口，我都還未知道自己想去哪裡，只好找個車站周邊地圖，看看能否從那裡得到「靈感」。


在像人一般高大的地圖前，我見到有兩個拖著行李的女生，背對著我。兩人的頭髮都染成相似的棕色，分別在於其中一人綁了個馬尾。
我到她們身後的時候，聽馬尾女生用台灣口音的國語說道：「朋友跟我說，是應該從東口出去…」
「但是東口在哪邊？」另外一個女生問道。
「唔，不知道…」馬尾女生端詳著手中的紙張。我瞄到紙上印著一個酒店的名字。那剛巧就是我上次入住的酒店。其實說巧也不算是巧，因為當時港台旅客在東京入住的酒店，大多數來來去去也是那幾間。
從背後看著她們舉棋不定的樣子，我遲疑了半晌，忍不住說道：「不好意思，偷聽了妳們的說話。」
我唸中學的時候，跟幾個來自台灣的同學比較熟稔。我跟他們講話，大都用國語。經年累月之後，雖然我的國語不算完全標準，但至少可以溝通無誤。
她們轉過身來，令我看見兩張年輕的面孔。沒有綁馬尾的長髮女生是典型的瓜子臉美女；馬尾女生的臉頰較為圓潤，深深的雙眼皮底下是一對帶著無辜眼神的大眼睛。
忽然見到兩位美女的我呆了一呆。
「妳們要去○○酒店嗎？」雖然我已經偷瞄到紙上的酒店名字，但基於禮貌，我還是要確認一下。
「對。」馬尾女生答道。


「這酒店我知道。往那邊的通道走去，經過百貨店的底層，走上樓梯就能到東口了。出了東口之後一直走…」
「喔喔，不好意思。」馬尾女生說道。「你可以把剛才的再重覆一次嗎？」
我往長髮女生望去，她也是一臉茫然。
我帶著歉意說道：「抱歉，是我講得太快了。妳們看到那邊的通道嗎？要先往那裡走…」
但是，反覆講了幾遍，眼前這兩個女生看來還是一頭霧水。
「嗯，我們試試找找看吧。謝謝你。」馬尾女生的聲音聽起來沒什麼信心。
我說道：「不如這樣吧。妳們不介意的話，就由我帶路好了。」
「不早說…」長髮女生輕聲說出這三個字後，被馬尾女生拍了一下。
「會不會麻煩你了？」馬尾女生問道。
其實她這樣問也是禮貌性質。這世上有誰會主動提出幫忙後立即說沒空的？


我故作瀟灑地笑了笑，說道：「沒問題啊，我沒有什麼地方要去。」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