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下城經營指南: 第二十節　線

序章　　我成為了地下城經營者

第二十節　線




天定勝人，人定亦勝天。








　　怎麼了。

　　「啊，開始了。」

　　作夢？

　　「抱歉啦，這次還是個錄音。我挺忙的。」





　　似曾相識的狀況...對了，我昏倒了。

　　「意外地能幹呢，你。這下在你身上的投資總算沒白費了。你可以感到驕傲喔？我准許了。」

　　又是這個謎之音嗎。當我股票喔？

　　「我想想...你接著向下挖吧。雖然向上爬也是可以啦，但我覺得向下比較好，收復失地嘛。搞不好還能挖到我這邊呢。」

　　很好，一如既往毫無根據性和邏輯性的指示。能明白才有鬼啊。





　　「我猜你肯定覺得我說的話很零碎吧，但我告訴你，沒這回事。多體諒一下別人啊，每個人都有苦衷，魔王也不會例外呢。」

　　那你倒是說說看你的苦衷啊？

　　「嘖、時間到了。聽好了，總之你先」

　　嗯？甚麼？

　　喂！給我完整說完啊——



　　我又回到一個人的黑暗世界。

　　感覺上，這有點像Now loading畫面，我有意識，但又只能等待醒來。





　　有點寂寞，但這是暫時的。

　　我身邊的傢伙們應該沒事吧。這次他們個個都立了大功啊，得想想要怎麼獎勵一下。再小的公司也要有福利啊。

　　那隻龍（笑）的話給他弄隻炸雞就可以了吧，小惡魔倒是不用吃東西，怎麼辦好呢？說起來我除了食物其實也沒甚麼像樣的資源啊。

　　思索了一陣子，我竟開始有聞到燒烤味道的錯覺。

　　哎？誰在我旁邊燒烤啊喂。也不叫醒我。

　　燒烤的味道愈來愈濃，似乎甚麼東西快燒焦了。燒...燒焦？

　　等等！？





　　盧德：「哇啊！！」

　　我像從惡夢中驚醒般大叫一聲，睜眼後發現我正被哥布林們抬著走。

　　盧德：「怎麼回事！？」

　　狩雉族：「跑...」

　　伊蘭：「社長醒來啦！大事不好了！！」

　　看來，我們正在通道裡迅速地逃走。怎麼回事？難道還沒解決掉那蜘蛛嗎？

　　達莉：「迷宮...燒起來了！」

　　甚麼！？





　　莫非是...火...難陀之前的一輪攻擊？在我們沒察覺的情況下蔓延了嗎！？

　　伊蘭：「對不起！我們的魔力都沒了！只能逃了！」

　　達莉：「我們現在...打算往沼澤區逃，這樣至少不會...燒死...」

　　盧德：「...我明白了。」

　　搞甚麼啊。

　　為甚麼不肯放過我？我前世做了甚麼嗎？

　　只能被抬著跑的我，已經連暴怒的力氣都沒有了。算了。





　　除了聽天由命，還能做甚麼？作為無神論者的我，連對天祈禱的選項都沒有。

　　隨著燃燒聲和濃煙襲來，我和魔物們都逃到了沼澤區。確實，在這裡至少是死不了。雖然我現在對水有心理陰影，但燒死和溺死到底哪邊比較痛苦，我還真回答不出來。

　　我們再次等待。像等待審判。

　　外面的區域差不多都燒光了吧。趕不及逃走的魔物會被活活烤熟吧？搞不好待會有現成的燒雞呢，哈。

　　...隨便吧。好累。

　　說到底牠們也不是為了甚麼目的而生，僅僅只是因為我流落到這裡，得到莫名其妙的能力，偶然創造了這一切。像這樣重新回歸塵土，說不定也是注定的吧。

　　我是這樣多愁善感的嗎？也許真的累了。這段時間辛苦得半死不活，到最後還是得清零嗎。甚麼垃圾遊戲啊。

　　...嗯？

　　火災前進的速度比預想中略慢啊。還是看不到火光，你乾脆快點解決吧。

　　但就在這麼想之時，原來躲藏起來發抖的魔物，竟又開始移動起來，紛紛離開理應是安全的沼澤區。

　　動物應該不會有我這種多餘情緒才對啊？

　　伊蘭：「社長，我去探探路！」

　　感覺愈來愈勇敢的伊蘭跟著魔物群飄進了通道，我、達莉和哥布林則呆呆的留在原地。順帶一提，昏迷的難陀在達莉頭上。

　　不久伊蘭像顆炮彈般飛回來。

　　伊蘭：「請來看看！！」

　　怎麼了？好吧，至少不像壞事，不然應該直接逃跑。光是這樣已是最好的消息。

　　事實上，完全出乎我意料地——

　　火停了。

　　而且是連一絲殘留的火種都沒有。我們通過一條條通道，沿途植物雖有餘煙，但還未到燒到黑碳的程度。

　　重新回到疏林區Ｂ，蜘蛛女的殘骸仍躺在這。但首先映入眼簾的絕不是她，而是更具存在感的——

　　一團巨大的紅色史萊姆。

　　在我們抵達的時候，它還在用觸手把殘餘的火星覆蓋住。或者用「吃掉」來形容會比較容易理解吧。

　　難以置信——看來在作戰途中被我召喚出來的這只史萊姆，把本應能燒光整個迷宮的火焰都吞食了。

　　史萊姆還能吃火嗎？雖然聽起來有點兒戲，但也只能如此相信了。況且牠本來就有吸取魔力的特性，如果說牠吸了火焰的熱量而達到滅火效果，也有幾分道理。

　　彷彿對我的探訪起了反應，這紅色史萊姆在進食了最後一團火後，抖了抖其柔軟的身體，分裂成無數小型個體，四散回到迷宮各處了。

　　再度留下了目瞪口呆的我和小惡魔。

　　這...

　　我不安地瞄了一眼，那蜘蛛女仍是被打碎的殘骸，已是死物。

　　伊蘭：「社長...！」

　　達莉：「這是不是...」

　　太漫長了。明明其實只是幾十分鐘裡發生的事，但我的心臟真的快受不住了。現在，總算可以安心地說了吧？

　　盧德：「結束了啊...」

　　讓我再睡一回...這句話還未說出口，我就躺到軟綿綿的紅史萊姆上了，牠是多麼的溫暖。



　　安安穩穩地過了幾天。我現在真心覺得「安穩」是奢侈品。

　　出乎我意料地，迷宮的自我恢復能力遠超想像——被焚燬的草木只花了數天時間（體感）便重新長出來，用春風吹又生都難以形容。

　　至於救了我一命的兩頭巨魔獾，現在還是呆在專屬房間中，儘管困住牠們的藤蔓牆已經被打破。這麼說來，只要有這個想法，這些巨獸之前其實隨時可以逃出來的。

　　是把這裡當成領地了嗎？還是單純被餵習慣了呢？不管怎樣，這幾天牠們會在迷宮到處逛，看到我也不會主動攻擊。

　　感覺可以當成比較大的貓。總之，我就不再困住牠們了，反正原本就沒打算一直人工飼養，食物的數量也勉強足夠。

　　相對地，我正計劃在現在的迷宮下方多蓋一層，劃成巨魔獾的地盤。畢竟這類巨獸的領域需求還是很巨大的。

　　而且，我可不想再看到兩隻大怪獸在迷宮正中心光明正大地瘋狂交配。

　　喔是的，自從迷宮燒過一次後，魔物們更熱衷於繁殖了，天知道是為甚麼。本能吧？

　　對於部分仍是單身的魔物，讓牠們在這個滿佈費洛蒙的密閉空間生活，也難避虐畜之嫌，因此我以魔王之力為其安排伴侶。

　　在拼光我和部下的魔力後，甚至成功召喚出另一隻劍龍。如此一來，迷宮的男女比達到接近一比一。（除去諸如黑軍鼠這種雌性主導的群落）

　　...能不能順利獲得交配機會就不關我的事了。

　　當然，對部分小型魔物來說，交配期早已結束，進入了生育期。其中又以鼠類、兔子和雞以驚人的繁殖速度遙遙領先。

　　啊、說到雞，由於巨魔獾都被釋放，我也順便解散了牧場，因此牠們都成了走地雞。

　　有趣的是，我解散牧場，哥布林卻在他們的小村落中搞起了牧場來。是對我的模仿？還是作為智能種族的思考結果？這就不得而知了，至少可肯定的是，有部分雞隻還是願意被飼養的。

　　我也不準備禁止此行為。實際上，我非常期待牠們的成長，看看這些哥布林最終可以發展怎樣的文明。

　　這有趣嗎？當然。

　　我恐怕生前就很喜歡這種感覺。

　　這種安穩地發展的日常，真的很不錯。

　　對是生是死都不太清楚的我，現在光是看著這些生物們欣欣向榮就很滿足了。即使算上那些危險四伏的部分，也算是個挺有意思的夢。

　　伊蘭：「社長～～！！今天的工作完成了～～！！」

　　達莉：「我也是！可以...休息吧...？」

　　盧德：「辛苦了！放鬆一下吧！」

　　難陀：「噢，辛苦了。」

　　再加上還有這幾個可愛的傢伙（姑且也算上難陀），這麼說來，以「失去記憶被丟到不明地域」的人來說，我的待遇說不定還算可以？

　　伊蘭：「呃...她還在啊...」

　　達莉：「嗚嗚...」

　　當然，也不是所有事情都完滿。

　　比如說，現在一直跟在我後面的蜘蛛女。



　　先說結論吧。

　　蜘蛛妖怪，我收服到了！！

　　...才怪啦！

　　還是得說說幾天前，在進行災後視察時目睹，令人啞口無言的景象——那蜘蛛女，再次完好無缺地站在疏林區Ｂ中心。

　　她在做甚麼？甚麼都沒做。佇立。

　　老實說，我已經拿她沒辦法了。所有我擬訂出來的迎擊手段都已用在她身上，這樣都幹不掉，真的只剩投降這個選項。

　　但詭異的是，她現在沒有任何行動了，除去一點——她緊緊地盯著我。

　　我在林區外圍繞著她轉了三個圈，她的頭也就轉了整整1080度。

　　我不想形容那有多恐怖。

　　我還做了一大堆無聊的實驗，比如我走遠的話她會怎樣、在遮蓋物後移動她會怎樣...之類，但這些都不是重點。

　　反正我只是不敢靠近她而已。

　　難陀、伊蘭和達莉也都沒這膽量。畢竟我們四個都差點被幹掉，即使不動，也是個散發恐懼的石像。

　　把她永久封閉，把疏林區Ｂ當成隔離區處理——這種眼不見為淨的方法當然也不可取。

　　最終，踏出第一步的還是魔物們。

　　可能真把她當成死物，魔物在這怪物面前走動、跳躍，而她也毫無攻擊的意欲。甚至最後，還有一隻小鼠爬到她頭上跳來跳去，完全沒問題。

　　而接下來是難陀，在說出「豈能被區區老鼠比下去！」後就衝了出去，從正面跳到蜘蛛女頭上。

　　沒事。

　　終於我們如神推鬼㧬般站在她的跟前，她用那超過3米的身軀俯視著我。

　　接著是嘗試接觸。怎麼形容好呢...對了，知道咬人鱷魚玩具吧？

　　現在她就是咬人鱷魚。只是她不會咬你手指，而是會一掌把你打飛。

　　不過我們還是鼓足勇氣，結果是——基本上怎樣玩弄她都可以，毫無反應。不、這個結論沒有任何糟糕的含意，只是字面上的意思。

　　我們嘗試觸摸、推動、拍打、猛撞等，伊蘭不知為何還去抓她的胸部，並聲稱「硬得和石頭一樣」。這倒是證明她果然和正常人類構造不同。

　　最後我們甚至可以玩弄她的頭髮，替她換了幾個髮型都沒問題。

　　真是大方的人啊...才沒可能吧。

　　被追殺的恐怖我看一輩子都忘不了。就算退一百步把她當成野生動物，她能一人單挑我整個迷宮的威脅力仍然存在。

　　如何處置這具人偶，就成了重要課題。

　　這時候伊蘭告訴我，蜘蛛女似乎曾經說過話。再加上她在追逐戰中展現出了一定程度的思考力和判斷力，可以假設她是可溝通的智慧生物...又或者，以我的印象來說，機械生物。

　　接著又是一番玩弄，我們七嘴八舌地在她耳邊說話，而她依舊展現出超人的耐性。

　　結論——她不會說話、或不想說話；但聽得懂我們四人的話語。

　　我讓她以點頭、搖頭和沉默分別代表「是」、「否」和「不知道」，成功實現了交流，她亦完美地通過了由我主導的圖靈測試。

　　換句話說，她基本上是個人。

　　「你知道自己是誰嗎？」沒有反應。

　　「你是從地面而來？」沒有反應。

　　「你是我們的敵人嗎？」猛烈地搖頭。

　　「你是否能控制自己的意志？」猛烈地點頭。

　　如此反覆，在疲勞轟炸了數百條問題後，她的具體狀況如下：

1. 她對自己的來歷完全不清楚，但了解自身的能力使用法。
2. 她失去了被我爆頭前的所有記憶。
3. 她對我們沒有任何敵意，也並未從我們身上感到任何威脅。
4. 她希望待在我們身邊，並願意對我行臣下之禮。

　　這下可微妙了。我不知道這算好消息還是壞消息。

　　首先，至少我的人身安全暫時得到了保障。然而，我毫無相信她的理由。雖然她表現得像個人工智慧，但也不代表可以無條件相信她的全部發言。

　　悲觀的假設是這樣的：「某暗中行動的敵人，把蜘蛛女派來暗殺我，事敗後則順勢令其成為臥底潛伏」有點白痴，但並非不可能。

　　樂觀的假設是這樣的：「蜘蛛女是自然誕生並生活在地底的魔物，在戰鬥中落敗後被我收服」別的魔王倒有可能，我這小小魔王（笑）何來如此能耐？

　　但重點來了。

　　這兩種假設其實不影響結果。

　　誇張點來說，對於這個我們靠著迷宮全體成員車輪戰才勉強戰勝（事實上也沒真的幹掉）的怪物，我根本束手無策。

　　她，現在才是迷宮的頂點。她說要當我的同伴，我要怎樣拒絕？與其說我收服了她，不如說她收服了我。

　　老實說，我原本是預期「哇哈哈哈老娘是這裡的新魔王了都來跪舔老娘的蜘蛛腳」之類的，而如果她真這麼說，也只能跪了。

　　就是這麼回事。

　　無可奈何下，這位詭秘的蜘蛛女，就成為迷宮的新住客了。

　　而我給她起了個名字叫「盤絲」。



　　除了蜘蛛妖怪盤絲，迷宮的來客還有另外一位。是的，正是那個被我們救回來的人型生物。

　　為甚麼要稱呼其為「人型生物」呢，是因為我無法肯定他是否人類。至少我認識的智人並不長這樣。

　　他身披鮮紅色絲質長袍，頗有伊斯蘭文化的影子。雖已破爛，但不難想像此人型生物是擁有文明的高智商物種。

　　雖然失禮，但為了詳細調查，我們解開了他的衣服好好地觀察了一番。當然，是抱著學術研究態度，這就是所謂的第四類接觸喔。

　　此生物高約1.2米，重量則比想像中稍輕，約15公斤，若再重一點我可不可能抬得起。看上來雖然是人類小童的大小，但身材比例上卻很接近成年人。簡單來說，像一個縮水的人。

　　此外，無法在此人身上找到任何形式的性徵。第一性徵和第二性徵都沒有——好吧，通俗點說，他沒有老二，也沒有胸部，除了頭髮外沒有一條體毛，身型亦相當中性。

　　他的皮膚極白，與白化症相似，光滑透亮。手腳皆為五指，但沒有指甲。

　　他身上唯二有顏色之處，是雙眼及頭髮。其人雖身型均勻，但臉部比例則和人類大相逕庭——他有形似猛禽的眼睛，赤瞳；相比人類，其雙眼佔臉部的面積巨大，相對地擁有較小型的鼻子和嘴巴。

　　最後說到頭髮——此人剛被救回來時是短髮的。但在昏迷途中，他的頭髮就以驚人的速度生長，彷彿標示著生命力的恢復。其髮鮮紅似血，大部份長至頸部，但其中兩串如自成一國般，分別向左右長至接近2米，形成了極巨大的雙馬尾髮型。用具體點的說法...很像呂布頭上那兩根毛。（＊註一）

　　可以肯定的是，地球上沒有任何一個人種符合這位人形生物的特徵。哇，總算有異世界的感覺了耶...抱歉，一點氣氛都沒有。

　　喔，還有一點——幾天前我們在下層遭遇盤絲的那個洞穴，除了此人外還躺著無數屍骨。那些遺骸在身型比例上和他完全一致。

　　詭異的是，那些骨骼和人類毫無區別，除了一點——全部都缺少了一根肋骨。

　　順帶一提，對此人物使用解析鑒定是沒有反應的...莫名其妙。

　　總而言之，逐漸回復日常的這幾天，我們就把他丟在一邊等他醒過來。

　　直到有天，伴隨著大量叫喊聲，盤絲單手抓著已經醒來的人型生物帶到我面前。

　　人型生物：「Matitimon kio! Audamon pr fafar!」（＊註二）

　　他用與其身體相符的中性嗓音大聲叫喊，雖然語言不通，但他對抓住自己的蜘蛛妖怪的恐懼，不言而喻。

　　人型生物：「Ha!? Ki diu sei!? Davalu ka!? A——!!」

　　我從未聽過此種語言，但從中透出一股印歐語系的味道...罷了，還是別作多餘的猜測。現在的重點是，盤絲像隻抓到老鼠的家貓那樣，把那可憐的人型物在我面前搖來搖去。搞甚麼！？

　　盧德：「嗯...盤絲，請把他放下...拜託？」

　　盤絲呆了幾秒，就把她手上的獵物丟到地上。那人靈活地著陸，一步跳開幾米，對我們展現出極強的戒備。

　　不難發現，相比起我，他對盤絲表現出更多恐懼。果然他們之間是有甚麼過節，但是...

　　盧德：「盤絲，你...請問你對這個人有印象嗎？」

　　她強烈地搖頭，搖到頭都快飛出去的程度，好啦好啦，我知道啦！

　　盧德：「呃...我知道了，畢竟你沒有記憶，不用在意。」

　　人型生物：「Blanadika mi pr fafar, Lucia...Blanadika mi pr fafar, Lucia...」

　　他一邊發抖一邊後退，不斷自言自語。但很快他又被從後出現的兩個小惡魔嚇倒了。

　　伊蘭：「哇你終於醒了！！你還好吧！？」

　　人型生物：「A——!! Davalu! Lo afakinarti!」

　　達莉：「他好像很怕我們啊...」

　　難陀：「喂，想點辦法吧。」

　　說得倒輕鬆啊...我確實有很多想要問他的事，但現在語言不通，他又怕成這樣...先試試看引導他了解狀況吧。

　　盧德：「伊蘭、達莉、難陀，你們都站到我跟前，先別靠近他了。」

　　伊蘭：「知道！！」

　　盧德：「還有...盤絲，可以的話，也希望你同樣站到我跟前，拜託。」

　　盤絲：「...（高速點頭）」

　　盧德：「現在都向我跪拜。」

　　難陀：「吼！？你小子甚麼時候這麼神氣——」

　　盧德：「拜託幫幫忙啦。只是形式上的。」

　　難陀：「嗯...嘖、好吧。」

　　盧德：「那邊的你！看著這邊——！！」

　　受驚的他定睛一看，看見的是向我跪拜，展示出尊敬的蜘蛛妖怪、惡魔和龍。總之先讓他理解，我是這邊的「王」。

　　緊接著，我馬上喚出一個魔法陣，從中跳出一隻雞。我還故意把整個過程展示得慢一點，讓他了解我的力量。

　　第三步，我把之前在下層探索時撿到的骨刀碎片，恭恭敬敬地交給他。他有點遲疑，但還是收下了。雖然不確定這是否他的擁有物，但總之想要表達「我沒有敵意」。

　　最後，也是最重要，我必須想法消除他對盤絲的恐懼。

　　盧德：「盤絲，請你不要動。可以嗎？」

　　盤絲：「...（瘋狂點頭）」

　　然後我們在那位人物的目睹下，玩起了盤絲的頭髮，最終把她綁成了雙馬尾。在這期間她還真的一點反應都沒，像個換裝人偶般。

　　...如何呢？上述的行動想要表達的內容應該不難理解，他的反應是？

　　跪下來了。

　　咦？

　　人型生物：「Dao! Savamil pr fafar!」

　　他開始激動地跪拜我，並嘗試向我訴說點甚麼。

　　人型生物：「Didi Siamiu Apatandor! Savacil pr fafar!」

　　他開始使用肢體動作，似乎希望我跟著他去某個地方。更準確來說，就是我們之前探索到中途的下層。如我所料。

　　看來，是時候「出門」了。

　　盧德：「伊蘭、達莉，雖然很抱歉，你們可以留下來看門嗎？」

　　伊蘭：「誒——！？」

　　達莉：「我們...不能一起去嗎？」

　　盧德：「是的，這一次可能會變成長時間的旅程，但迷宮不能沒人打理。你們是除我以外擁有完整的迷宮管理能力，因此只能拜託你們了。」

　　伊蘭：「呃...等等！這麼說這個女人就能跟著你嗎！！」

　　達莉：「嗚嗚...我們沒用了嗎...」

　　盧德：「不是啦！都過來！」

　　在發呆的盤絲和疑惑的人型生物凝視下，我和小惡魔們圍成一個小圈圈。

　　盧德：「聽好，你們都很能幹，所以才更需要你們留下去看管著迷宮。至於盤絲，我自然明白她身上有著不安定風險，因此我更需要監視著她。把她留在迷宮裡反而才最令人擔憂吧？」

　　伊蘭：「確實是這樣...」

　　達莉：「我也的確...不放心。」

　　盧德：「再加上，現在出現在我們面前的是一個未知的文明，盤絲的來歷又是謎團。這種情況下，我們有必要好好保護自己的根據地。」

　　難陀：「嗯吼，我也是同意的。丫頭們之前展現的意志很讓我吃驚呢！由現在的你們來守城的話，本龍很安心！」

　　伊蘭：「謝謝讚賞！！」

　　達莉：「那麼...我知道了！」

　　盧德：「我也相信你們。可是如果出現過於危險的情況，就不要勉強，來找我吧。沒問題吧？」

　　伊蘭＆達莉：「沒問題！」

　　也只能這樣了。我知道的，把這兩個小傢伙留在這裡當然不是100%沒問題。但以目前有的線索來看，「留守」和「探索」到底哪邊比較危險，很難回答。既然如此，還是讓她們看家比較妥當吧。

　　唯一肯定的是，現在有路讓我走，我不能不走。

　　交代好各項事宜後，我、難陀、盤絲以及我們救下的人物，就暫時告別小惡魔姊妹，往迷宮下層前進。

　　這一路上很安靜。那位人物已經理解我們語言不通的事實，因此現在不作聲，只是默默引路。盤絲則配合我們的步速無聲無息地跟在後面。至於我和難陀...若只有我們在聊天也太奇怪了。

　　到達那佈滿屍體的洞穴後，果不其然，我們的引路者情緒有點波動，並對著屍骸作出類似祈禱的行為。但沒持續太久，他就決定要繼續為我們帶路。

　　我們就這樣遺下那些死在黑暗中的犧牲者，往更深處前進。

　　通道一直在下降，沿途景色沒有任何變化——實際上，根本甚麼都沒有。這只是個深到不自然的洞。到最後，我對距離的測量失去自信了，只能說估計走了10公里以上。

　　終於。

　　我們抵達了。

　　在出口處，是我來到這個世界後，第一次照射進我瞳孔的貨真價實的「光」。

　　但那光不是意味著逃脫，不是的。那光雖然溫柔，但卻沒有太陽的熱力，照射在身上只能感到寒冷。

　　我承認，我有過不切實際的希望：說不定，這通道的盡頭，可以通往美麗的奇幻世界。

　　並非如此。

　　那是個不毛之地。幽暗月光、枯竭黑木、迷濛山丘，空氣沒有一絲晃動，一切是如此寂靜。

　　一個死亡世界。

　　而我的「異世界冒險」，這才正式開始。



序章　我成為了地下城經營者　完

第一章　不死殉教者　待續



註一：這兩根毛的正確名稱叫「雉翎」，呂布戴的則叫「三叉束髮紫金冠」。
註二：為方便讀者理解，此處的虛構語言以拉丁字母拼寫。但顯然，在大部份情況下，異世界中的居民並不會真的使用拉丁字母，請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