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六道樓蘭
第二十六節 天鼓雷音  


長阿含云:有時地大與水大相觸,有時地大與火大相觸,有時地大與風大相觸,有時水大與火大相觸,有時水大與風大相觸。以是緣故,虛空中有雷聲起。
——《三界義》



  「伊蘭」的皮膚如存放過久的紙張般捲曲,表面佈滿似是被車輪撕毀過的破口,四肢被基督式釘在岩面上,但右手已經斷開,因此整個殘軀以左手為支撐向前靠。盧德就在下方,往上一看到這一幕,在短短一秒裡,其眼睛被暗紅色支配,瞳孔幾近消失;但很快,在任何人看得見之前,甚至在他自己察覺到之前,就變回原狀,平穩而銳利。





  盧德:「現身吧。」

  他的聲音雖小但在此空間中傳送得特別清晰。於是在飄送的沙礫塵埃中,一團明顯較暗的氣體聚集起來,漱玉便從中緩緩出現,看上去仍是一如既往地絕豔。

  漱玉:「意想不到,你真的來了。」

  盧德:「我向來是千金一諾。那麼,試問伊蘭在哪裡?」

  漱玉瞄了瞄釘在牆上的「伊蘭」——原來那不過是層皮而已,真正的伊蘭並不在裡面。





  漱玉:「呵呵,她可有精神了,在我們上面居所處過得很好呢。你也來看看如何?你的位置也準備好了喔。」

  盧德:「誠惶誠恐,漱玉小姐願意開心見誠地談個好結果的話,我倒是不介意去坐坐。」

  漱玉:「...盧大人果真很愛說笑啊。莫非你還沒意識到自己的狀況嗎?」

  船夫的鐮刀立刻抵在盧德頸上,後者倒是眼也不眨——實際上,他送給漱玉的眼神變得愈發尖銳。

  盧德:「我任何時候都清楚自己的情況,倒是你清楚嗎?我還是那一句,你最好快點把伊蘭安全地還回來,那樣大家還有機會和平地聊聊天。不要把自己推上絕路,漱玉。」





  漱玉:「你這是在替我著想嗎?奴家好高興啊...哈哈...」

  對話途中,漱玉身體的影子愈來愈多,一邊低吟著莫名的語言,一邊慢慢接近盧德。

  盧德:「是想把我包圍嗎?或許事情沒你想像中那麼容易啊。」

  漱玉:「甚、甚麼!?莫非你如此胸有成竹,是因為你另有埋伏!?怎、怎麼會~~我中計啦~~哈...哈...呼,你是希望我如此反應嗎?呵呵。」

  盧德:「...」

  漱玉:「我這次可不會再大意了喔。事到如今你怎麼可能一個人前來敵陣呢?換句話說,你的同伙們肯定早有準備,現在大概埋伏在附近了吧?」

  盧德:「...差不多吧。」





  漱玉:「不過,看你如此著緊小姑娘的性命,還有另一位也得好好保護吧。如此一來,你就得把她放在根據地,遠離戰場。」

  盧德:「嗯...然後呢?」

  漱玉:「那麼,如果此時我派人前去突襲...會變得如何呢?盧大人。」

  盧德:「...」

————

  那邊廂,沙塵滾滾的大漠之上,一隊由鬼道組成的霧團正急速向著龜背城前進。以雪裡為首的他們雖然新傷未癒,仍不減其不祥的陣勢。

  然而,雪裡感到有些奇怪——他們從今早開始已經在巡邏,但須彌山附近並沒有任何埋伏,除了盧德外就沒甚麼人了。莫非他真的敢隻身闖陣?憑甚麼?

  雪裡:(那麼,他的部下應該在這附近啊...)





  詭異的是——也不在。鬼陣經已抵達巨龜下方,那巨獸對他們的到來毫不在意。附近唯一有的物體就是飛沙,以及幾隻隨風飄動的金屬生物,也就僅此而已。

  雪裡:「給我搜!」

  這一聲吶喊除了他們自己,也沒人聽到了。城中居然一個人都沒有,雖然它本來看上去就算不上甚麼繁華之地,但如今簡直就是鬼城。

  最終,費了不少時間,總算找到幾個人影——但並非他們期待看到的。

  胡笳:「嗚嗚——嗚嗚——」

  是被抓走的人質。牛頭馬面、阿修羅雙子,通通被絲綁成一個球體。雪裡上前試圖撕走他們身上的線,但才剛碰到,那些絲竟就自動解開了,簡直像是故意放開。

  雪裡:「喂!牛!發生甚麼事了!?人呢?」





  胡笳:「呃...呼...先說一下...俺們已經不打了...但...你們最好...快點回去...」

  雪裡:「啊?」

  鬼感到一陣寒顫。



————

  漱玉:「何人在低語...嗯...?」

  漱玉回頭一看,但沒發現甚麼。是錯覺嗎?她好像隱約聽見有盧德以外的人聲,且似乎來自不遠處,感覺隨時都會現於眼前——在確信這不是錯覺之際,漱玉收回她的笑意,再度看著盧德那由始至終都沒多少變化的表情,眉頭向內緊閉。

  才兩秒不到,這預感就實現了。





  突然,一條巨蟲從須彌山內部破岩而出。

  漱玉:「嚇!?」

  是的,她沒有看錯,須彌山被鑽出了一個洞,那些撞落在她身上的碎石說明了其真實性——很痛。

  「嘶————」

  那條蟲從山中鑽出頭部,發出難以名狀的響亮吼聲,從那黑漆漆的大口中便飛出一個高速移動的物體,在漱玉能反應過來前在她旁邊飛過,一眨眼便抵達了盧德處——原來那是支槍,等他們察覺時,已插在鬼道船夫身上了。

  漱玉都還沒來得及興幸這支飛槍並未刺穿自己,甚至都沒時間思考這槍哪來的,這赤蟲怎麼會在這裡——事情再次突破她的預想,朝著未知的方向猛烈前進。

  於是她近乎呆滯地看著這一切——看著船夫中槍後從船體掉落,船便開始從空中下墜,盧德也跟著開始掉落,直到被赤蟲衝過來接住,盧德便安然落到巨蟲堅硬的身體上。見他若無其事地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沙塵,對此情形顯然毫不驚訝。

  ——這太奇怪了。這條蟲應該不會飛啊?然而,牠現在居然在空中蛇行,身體與自身互相纏繞,似一條複雜而規模巨大的麥比烏斯帶。

  接著牠又大叫一聲,從口中吐出其內容物,展示了牠能浮在空中的理由--那是大量的浮游燈籠。而在那堆飄浮物中間,還滲雜著幾個形態各異的人影,雖然身處數十米外,仍立刻聽得見他們響亮吵耳又令人安心的聲音。

  難陀:「喲,小子,手腳都還連著吧!」

  皎月:「哇!不要抓我啊啊啊!」

  都靈:「對不起對不起!我不想掉下去啊!」

  盧德的伙伴們一一從蟲嘴中飛躍而出,在金光四散的須彌山前像鳥群展翅——當然啦,他們基本上都不會飛。被吐出來後,他們有些掉落到巨蟲長長的身體上,有的則不幸地往看不見的谷底墮落——

  盤絲:「...」

  於是,盤絲率先開始她的工作,只見她踏著浮空的岩石躍到空中,黑髮一撥便有千絲萬縷鋪天,蟲怪、燈籠、碎石、岩壁,皆被連接起來,最後形成了一張浮動在須彌山邊的巨型蜘蛛網——由巨蟲的身體及絲網組成的擂台宣告完成。值得興幸的是,包括人道在內的盧德勢力裡,不少人都有出色身手,他們很快抓住絲線進入空中決戰擂台,站到漱玉對面的人便愈來愈多。

  而出乎漱玉意料的是——與漱玉預計不同,達莉也在。只見她安全地身處那骨頭死神的胸腔中間,並向漱玉送去充滿恨意的視線。至於韶光,由於行動不便,實際上是由露西亞抱著的。

  韶光:「喔,先放鬆點。好好待在伯伯這邊就行了,別太緊張!」

  達莉:「啊、好的...」

  露西亞:「不悔改之亡靈即將感受天災,很快便結束了。」

  這麼說來,幾乎就是全員登場。漱玉覺得這時候只剩一件事可以做,那就是機械式地看著盧德——總覺得他是時候開始解釋了,也確實是。

  盧德:「聽說你們會把這條蟲當交通工具,所以我也想試試看...意外地可以裝很多東西呢?哎,別這個樣子,誰叫你們粗魯對待動物啊,牠現在看來比較喜歡我這邊喔。」

  男人的語氣還是如此自在,漱玉總算意識到——是的,她又中計了。

  漱玉:(我又中招了...)

  看來偷襲的意圖也在他預料之中,更被反過來利用,如今漱玉的一部分兵力被騙了出去,顯而易見的劣勢。

  漱玉:(我...又被騙了...)

  他們大概是靠赤蟲從地下鑽過來,一直鑽穿須彌山的吧...這麼說來到底花了多少時間?該不會盧德出發之前,他們其實已經出發了?為甚麼會發現不了...莫非是因為伊蘭的干擾,導致被引開了本應有的注意力嗎?這次明明確認過,他們兩個之間應該沒有任何溝通方式的...

  漱玉:(男...男人...又被男人欺騙了...我...)

  雙方都沒有完全恢復,但鬼道這邊被騙走部分兵力,加上如今的戰鬥場地已被盧德方支配。

  曉霧:「姐,這下子...」

  漱玉已經聽不見姐妹們的擔憂,只見她身上的黑紋變得濃密,鳳睫如燃燒般高高挺起,身上的衣服也慢慢維持不住色彩。

  漱玉:「———————」

  然後,她喊出一聲難以用「聲音」形容的震盪。

  漱玉:「全部殺掉——!所有人都死掉——!!」

  終於她的眼睛也變黑,腦海中有任種東西煙消雲散。在此命令下,從山中湧出鬼霧,最後一戰就這樣順理成章地打響了。

  至於另一邊的主將——

  盧德:「...這次真的該解決了。」

  魔王抽出寶劍,站到漱玉面前。

————

  空中戰鬥舞台如今被自然地劃分為兩個區域——在外圍有如群魔亂舞、火光閃爍,人鬼神獸互相碰撞,在怒吼悲鳴之間打出一個又一個煙火;而在這混亂中間,巨蟲身軀之上,卻只剩下兩個人影,彷彿所有人都默許他們進行決戰。

  漱玉:「嗚啊啊啊啊——!」

  女子有如斷腸地持續高叫,拿出並抓碎一顆紅色藥丸物體,便有血色的霧纏繞在她身上;更甚,她的外貌漸漸變得不再只有美豔,更是凶猛暴厲——虎牙變尖、黑眼赤瞳、怒髮浮空,雙手更是多了一對若隱若現的血色利爪。其優雅的動作更是煙消雲散,如今她的內在已經失去作為一個人的自覺了。

  話說回來,她本來就不算是人。

  漱玉:「不要啊啊啊啊——」

  於是她便衝了出去,血爪直指盧德,大幅旋轉身體揮出毫無章法而狂暴的砍擊。

  劃!盧德雙手持劍,抵擋攻擊同時退後一步——說起來,他還預期會聽到金屬碰撞般的兵器聲,但事實卻是,漱玉的血爪砍在劍上,聽上去是血肉被劃開的聲響。

  他並沒空去多想,眼前的漱玉已經變成真正的「女鬼」了。他把劍垂直地置於身體中線前方,一邊後退一邊把爪擊往左右撥開——

  並抓住一個機會,往前突刺。可惜,這個突刺雖然時機正好,但盧德明顯未能完全駕馭這把劍——漱玉拍開這一刺,並迅速變成煙霧往後退。

  兩人再度對峙,相比漱玉那野獸般的姿態,盧德的持劍架勢可說是正經得有點過火——只見他保持著突刺姿勢,並盡可能讓劍尖伸出,兩足站得很開,看上去頗像刺劍的基本架勢。

  漱玉再度衝鋒,與不斷往後退的盧德形成鮮明對比。漱玉每抓一下,他便又退一步,絲毫不放開長劍的距離優勢,就這樣持續了無數回合。

  盧德的近戰能力到底如何?這問題可以用一個字簡單回答——「弱」。實際上,光是像這樣持續舉起這把劍,已經使他的雙手肌肉發出悲鳴。當然,盧德至今亦會跟同伴進行訓練,但成果甚微。根據難陀的說法——盧德的魔力不停在成長,但體力則幾乎毫無長進。

  而現在,他之所以敢正面近戰,很大程度是因為「對手是漱玉」而已——這倒不是性別歧視,而是盧德通過不間斷地對樓蘭人的動作進行觀察,而得出「漱玉沒有比自己擅長戰鬥」的結果。然而,如今放棄了理性的漱玉,卻和他當初的預算愈走愈遠。

  於是,數回合後,盧德的劍被漱玉拍掉了。

  盧德:「啊...」

  漱玉:「快點快點快點啊啊啊——」

  下意識地發出了叫聲的盧德很快便感到天旋地轉——原來是漱玉抓住了他,一邊飛行一邊把他拖行,又把他抓到半空中。在盧德穩住嘔吐感,想從衣服裡拿點甚麼出來應對之前——漱玉就把他扔了下去。

  漱玉:「快點去死吧啊啊啊啊——」

  她把他扔往沒有蜘蛛網之處,若果就這樣掉下去,就算是著陸在沙地上也會受重傷吧;在掉落途中的盧德自然也想到這一點,但這次他倒是忍住了不叫出聲,也沒有甚麼動作——

  因為他知道,他還在「守備範圍內」。只見一條高速噴射的白絲從後黏住盧德,並在他體驗了一輪極限高空彈跳之後立刻收回,把他重新彈回半空中——

  當然,最後落在盤絲的公主抱裡頭。

  盤絲:「...」

  盧德:「啊,謝謝...」

  盤絲:「......」

  盧德:「呃、別這樣看著我...這是按計劃進行啦...哈哈。」

  盤絲:「...!(看向漱玉)」

  盧德:「不不,你不要分心,專心維持著蜘蛛網就好。她必須由我來處理。」

  盤絲:「...」

  盧德:「放心啦,本魔王還有很多招數沒用呢。」

  盤絲:「...(點頭)」

  於是盤絲溫和地放下盧德,噴出絲線把長劍扯回來,再交回他手中,之後便一個跳躍從視線中消失,回到外圍的混戰火線之間。

  再度留下兩人。

  漱玉:「為何為何為何不會死明明死掉就很好啊啊啊——」

  漱玉的姿勢愈來愈怪異,看上去已經是四足步行的魔獸了。這一次,她一下子如風般飄移到盧德側面,後者勉強轉換方向,格檔數個回合;而大概由於漱玉的眼睛已被黑暗吞噬,她絲毫沒有發現——盧德現在是單手持劍。那另一手在做甚麼呢?

  答案在下一秒揭曉——一隻蛇尾雞幼體出現在漱玉的眼前。原來,盧德把藏在衣服暗袋裡的迷你魔物,當成暗器般扔出去。

  受制於蛇尾雞的定身能力,漱玉的動作一瞬間停止,而理所當然地———盧德大步一邁,使出突刺,直指漱玉肩部——

  漱玉:「呃嗚嗚——」

  卻被她用手接住。從漱玉手中噴出的血灑到盧德臉上,那腐臭令他沒空去思考別的事了。下一剎那,漱玉用另一手抓住盧德的長髮,把他扯到地上,張開滿口獸牙的大口——

  卻發現眼前又多了一隻生物。只見盧德又扔出一隻蟲子,肥滿的尾部發著亮光。同時,盧德用衣服掩蓋自己的眼睛,而睜大眼盯著這隻蟲的漱玉,顯然沒意識到這意味著甚麼——

  光。如閃電般的閃光。僅有一剎那卻足以致盲的亮光。

  漱玉:「啊啊啊啊啊——!!」

  也就是所謂的閃光彈——那隻閃光蟲立刻就死掉了,留下漱玉掩著眼睛發出高頻率的悲鳴。至於沒中招的盧德,則立刻掙脫,拉開距離後,以他最響亮的聲線大喊——

  盧德:「難陀——!!」

  如此一喊,從外圍處便突然傳來一道凌雲火柱,在盧德和漱玉之間通過。雖然仍有一段距離,但盧德的皮膚卻能感到熱騰的蒸氣直捲而來。

  然而,古怪的是,這記火柱並沒擊中任何人,僅在空氣中留下一些絲狀的藍色亮光。至於漱玉,亦似乎從暫時失明中慢慢恢復過來了。

  漱玉:「哈...哈...沒有打中...沒有打中...為何沒死掉...」

  盧德:「漱玉小姐,看來沒法跟你促膝長談,實在遺憾,我只好用粗暴一點的手段了。不過你大可放心,我不打算取你性命——只是會有點痛而已。」

  說罷,有魔法陣現於盧德身前,從中跳出一條長長的魚——似是一條相當肥胖、表面粗糙的鰻魚。

  漱玉:「哈...痛...不要...不要不要不要...我...快死掉死掉死掉——」

  只見那魚彈來彈去,毫無特別——然而,盧德已退到老遠,並用大衣把整個人包圍起來,顯然有所準備。

  而在此情形下,漱玉決定直衝;至於那條魚則持續彈跳,震動起自己的身體——而在漱玉衝過鰻魚旁邊,走進絲狀藍色亮光中間之時,盧德的最後一招總算發動。

  此刻,電光石火。

  漱玉:「啊啊啊啊啊———!?」

  那是「電」。不知多少伏特的電,從那鰻魚——巨型電鰻的身體中放出,通過藍色絲狀物——電漿化的空氣傳導到漱玉身上。在她身上游走的是難以形容的痛楚,是正常人一生中從未有機會體驗,大自然裡罕見又確實存在的攻擊方式,使漱玉切身地感受雷公的憤怒。

  如同「天譴」一般的解放感。

  盧德在不遠處看著一切——當然,他全身上下的衣物皆絕緣。「以電擊鎮壓對手」——這是他這次針對性質特殊的鬼道而擬訂的最後一擊。從漱玉痛苦到絕望的表情來看,相當有效。雖然過程屢次失去控制,但結果仍在盧德的預想之中...嗎?

  盧德的戰鬥能力到底如何?思考這個問題時,有一點必須留意——他以過人智慧所訂立的「計劃」,有時反而會成為一種「依賴」,使他主觀地忽視了一些最為細微的魔鬼細節;於是,拼圖拼到最後,竟然才發現最後幾塊對不上。

  也就是「大意」。

  漱玉:「一——起——來——啊啊啊——」

  於是,漱玉咬著牙關,突然衝向盧德,並在他能反應過來之前,僅僅只是一隻手捉到他。

  而這就夠了。

  盧德:「啊啊啊啊啊啊——!!」

  一男一女的慘叫形成刺耳的不協和音,整個戰場內的一眾戰士,都在戰火聲中聽見了。於是他們停下動作,各自轉頭看向中間,好像觀眾看著舞台一般。

  但舞台中間的男女主角,已經甚麼都看不見了。

  取而代之的是,開始有一些奇妙的畫面,像走馬燈般在他們眼前閃過。盧德看見了——穿著古裝的人影、戰馬奔馳的戰場、被火焰吞噬的城池——

  然後。

  他的意識從該處消失。

  如同迎接他似的,那久違的,像是母親一般的聲音,再度呼喚著他。

  ??:「噢,你來得正好啊。來看齣大戲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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