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極北三軍棋
第十五節 蟲軍  


  遠離已被大改造成共和國營地的城池,目光來到城牆的另一邊,便是一望無際的凍原——冰冷、荒蕪、貧瘠,緩緩落下的飄雪是唯一的動靜。為了警戒,一小隊共和國士兵正在這區域巡邏——

  直到這一刻。

  「啊啊啊——」





  令人很難相信是由一個成年男子叫出來的慘叫聲,很快順著寒風傳到各處,充當成警號。這也難怪,因為他正被活活生吞——字面意義上。

  牆上士兵:「地、地母啊!這是...」

  牆上士兵:「他媽的、幹、嘔嘔——」

  血肉橫飛——用這個詞語亦難以準確描述的畫面正在上演。牆上的士兵紛紛奔到牆邊,靠著石磚看下去,就在百米外的那片小高地,巡邏兵正被突襲。他們看了,有的當場嘔吐、有的連番咒罵、有的別過頭不忍觀看,有非戰鬥人員更當場暈倒。

  很快,一輪慘叫聲消失。眼前是破落的黑色軍服,同樣殘破的碎肉片,以及在那屍塊旁邊頻頻咀嚼的——





  魔蟲。



  赤紅的甲殼軀體,尖銳的肢體,說不出似蜘蛛還是似螳螂,即使在魔物之中也是異樣的姿態。

  士兵:「那...那是甚麼啊...」

  城牆上,那蟲型魔物狠狠奪走整個軍隊視線,更幾乎取走他們的呼吸;明明距離如此遠,他們都下意識退後一步,高高在上的優勢彷彿不存在。





  於是,足足沉默了兩秒,才總算有人想起現在該做甚麼。

  士官:「還有人在下面——!快救人!」

  士官:「幹掉那些蟲!」

  當然,這才是正常的反應。有士兵立刻舉起步槍,架在城牆上,瞄準魔蟲連環射擊;但魔蟲立刻運作起那幾對銳利而有力的蟲足,使牠們成為一個不容易擊中的目標。即便幸運命中,打斷牠一隻蟲腳,竟也無損其活動能力。

  士兵:「射頭!射頭!」

  士兵:「說得容易,這麼遠哪射得中啊!?」

  士兵:「射就對了!同胞快被吃掉了啊!」

  一陣粗野的叫囂在城牆上擴展,大兵們卻只能眼看著魔蟲無視子彈前進,急速接近一名倒在地上的士兵——他表情極為驚恐,男兒淚已經流滿兩行,甚至都忘記拿起兵器反擊了。





  士兵:「不、不要啊——!救命啊——!」

  無情的魔蟲對他的呼救毫不在意,只管向前邁進,蟲嘴近在眼前,然後——

  一道火柱通過。

  士兵:「嚇!?」

  眾:「!?」

  最後一刻,那蟲被赤紅之火包圍,一邊四處奔走,一邊發出驚人的嘶叫聲。僅僅倒在幾米外的那名士兵,眼睛被那耀眼的火光刺得難以睜開,卻竟未感到一絲熱力。

  很快,魔蟲被燒成黑炭,硬甲脫落,無力地輕叫一聲,便倒在地上冒出濃煙。另外幾隻蟲見了,彷彿激起怒火,高吼幾聲,便又向著士兵猛衝。那道火柱再度飛翔,繞著魔蟲們圍了一個圈,更開始不停轉動,變成一道明亮的火龍捲。





  牆上士兵們的嘴巴愈張愈開,他們就像目睹了火神之怒,眼看著那恐怖魔蟲的肢體被捲得七零八落,迅即變成看不出原狀的有機垃圾。他們看得目瞪口呆,連軍官級人馬都特地走上前觀看,好像不打算放過這難得的演出。

  奧林:「這個魔法是...」

  這鮮紅的烈火、華麗的暴風、猛烈的神光,全都屬於一個人。終於,眾士兵便將目光焦點放到那個男人上——

  光殿公。

  光殿公:「來吧,該閉幕了!」

  見他揮舞雙手,彷彿是一名指揮家,又似一個舞者;那火龍捲急速旋轉,直到將敵人燒得灰也不留,連空中的飄雪都全數蒸發,那火便消失,留下的是一片燒黑的地表,及一個重要的事實——地上的士兵得救了。

  接下來,理所當然——歡呼雷動。

  士兵:「政委大人太厲害了!!」





  士兵:「精彩的魔法!」

  士兵:「果真是文武雙全的奇才!光殿公大人!」

  光殿公:「哈哈,過獎了過獎了,小小法術不足掛齒!哈哈哈...」

  面對來自整面城牆的鼓掌和歡呼,光殿公張開雙手,高調地回應眾人的熱烈情緒,好像一個剛表演完驚世魔術的魔術師——某程度上,確實是。

  城樓上,雷鳥及副官們看得一清二楚。

  金鋼:「對付那些蟲子,居然用那麼大的魔法...」

  雷鳥:「這是為了在士兵面前展示實力,提升士氣啦...別看那小胖子那個呆樣,他可不是甚麼普通人物。」





  雖然是名門望族「光」家的少爺,卻自小接受艱苦的魔法訓練,年輕時曾參軍去過最慘烈的前線,成為政委後也專門隨軍穿梭著戰場中間,深得政府和軍方的信賴——

  人稱「衝鋒政委」。

  雷鳥:(偏偏就派他來看管我...上頭那群馬穴生的...)

  雷鳥不停踏著腳,向那小胖子送去不爽的視線,當然後者並未留意到,也沒空去留意。畢竟,演出還沒完呢。

  光殿公:「好了,總之先將牆下的士兵救回來吧!」

  以聊天般的口吻說完這句,他隨便揮手,附近的牆磚便飛了出去,在空中組合成「手」的形態,將士兵抓回安全之地。

  當然,又是一輪歡呼喝彩——攝影師瘋狂拍攝,尤其政委扶起傷兵的畫面更是要連環快拍,看來這件事將會寫個獨立報導呢。

  士兵:「政委大人!謝謝你、謝謝你!」

  光殿公:「好了好了,你受了不少傷,快去治療吧!」

  正如雷鳥所說,經過這樣的插曲,軍隊士氣激增,連那刺骨寒風都不再覺得冷了。至於那些蟲子是甚麼東西,牠們是從哪裡來的——好像沒多少人在意。畢竟,有政委大人壓陣的話,肯定沒問題吧。

  於是,將傷兵送回牆後,政委大人便以勝利者之姿回到城樓上,一看見雷鳥便衝著她笑,那小胡子好像在興奮跳動。

  雷鳥:「強~爆~了~!你的紅魔法威力又變強了啊~」

  光殿公:「多謝誇讚,還是遠遠不及閣下呢!真是獻醜了!」

  雷鳥:「怎~會~我開始覺得自己不適合這工作了呢!」

  光殿公:「哈哈,真的嗎?果然,其實我也適合當個將軍吧?」

  雷鳥:「是是,我看我這位子乾脆就讓給...嗯?」

  光殿公:「嗯?」

  誇張做作的聲線急停,雷鳥的假笑以快到肉眼看不見的速度消失,視線往下方移動,盯向桌上那裝滿美酒的杯——酒在搖動。

  而且愈搖愈烈。

  金鋼:「嗯...城牆在搖...?」

  銀海:「有甚麼東西...?」


  很快,震動已經明顯到連士兵都能清楚感覺到。

  士兵:「喂,地震嗎?」

  士兵:「不,這個是...看!看那邊!」

  地平線那方。

  山谷之間,壯絕的極光漸漸被某個物體掩飾,染上一層暗紅色。

  士兵:「喂喂喂...不會吧...」

  仔細一看,那並不是「某個物體」——而是「大量物體」。

  士兵:「地母娘啊...」

  岩石城牆的前方,出現了另一道城牆——由血肉、甲殼和嘶叫築成,密密麻麻,好像一道被刀劍武裝的浪濤——

  魔蟲大軍。

  士兵:「這...這有多少啊...?」

  士兵:「我...可不想慢慢數啊...」

  牠們從山後鋪天蓋地而來,捲進山谷之中,有如蝗蟲襲境——不同的是,這些蟲倒沒有飛翼,卻有尖銳的利爪,每一隻體型和一個人差不多。

  很快,城牆的每個角落,從東到西放眼望去都是魔蟲,紅色而具有金屬質感的身體不斷反射著星光,讓牠們看上去像一條血河——不,如此規模,應該是血色的海嘯。

  嘶聲滔天,來勢洶洶,士兵手持步槍,卻手足無措。

  唯有某些人例外——軍官們以及他們的直屬部下。共和國軍的精英們,無論面對怎樣的敵人,都隨時做好準備。

  光殿公:「哇啊,這陣仗真是...嗯,看來聊天時間結束了,該工作了喔!」

  雷鳥:「知道啦...金鋼!」

  金鋼:「全軍注意!!!」

  金鋼以極強的音量大吼,那聲勢足以蓋過蟲軍的叫囂,所有士兵立即挺起胸膛立正。然後,雷鳥跳上城樓頂部,站到方圓十里最高調的位置,那頭金髮彷彿快要飛起來。

  雷鳥:「全體就位!以城牆為掩體,城樓為司令部,以最快速度展開火力線!共和國的勇敢士兵啊!就為這片極北大陸來一次驅蟲服務吧!」

  眾:「是!!」

  隨著雄壯的一聲呼喊,戰事拉開序幕——士兵按隊伍編制一個個跑到牆邊,將步槍放置到打好的洞上;每隔一段距離更配置一門加特林機槍,士兵們舉著源源不絕的子彈奔波;牛車拉著一箱箱彈藥補給走上城牆,好像想要加入戰事般發出威武的叫聲;通訊兵取起一個又一個銅音水晶,滔滔不絕地將指令傳出去;正在休息的士兵將餘下的飯一口氣塞到嘴裡,拿起步槍狂奔,廚子則趕緊把餐車拉走;勞動人員開始搬運拖動各式器具。

  每位軍人好像一具身體裡的細胞一樣,不斷流動,各施其職——艱苦的訓練,正是在這種時候開花結果。一分鐘不到,士兵們都各就各位,這道有千年歷史的古城牆被換上了新裝——掛滿了「槍砲」的外衣。

  面對瞄準著自己、成百上千的槍管,蟲軍沒有絲毫遲疑,不斷運動著蟲足,高舉著利爪,聽了便打寒戰的嘶叫聲從沒有止息。

  雷鳥:「還不行...等牠們再靠近一點...」

  牠們前進著,步調完全不一致,彷彿是各跑各的,可是每隻蟲的目標卻異常清晰。

  雷鳥:「還不行...」

  熱兵器已經瞄準完畢,每支槍頭前方都是魔蟲,後面是屏息以待的士兵。

  魔蟲VS人類的對決——

  雷鳥:「隨意開火——!」

  就此打響。

  金鋼:「開火——!」

  士官:「開火——!」

  一聲令下,魔蟲前方出現壯麗的煙火。

  不,以煙火來形容仍是低估——以千為單位的士兵同時開火,那聲勢震天動地,那晃動猶勝地鳴,那火光是烈焰的星河。

  金屬子彈在半空旋轉著,旁邊幾厘米以外便有另一顆金屬子彈,一立方米內通過的子彈量更是不可盡數——那是毫無誇飾成份、真正意義上的「槍林彈雨」。

  魔蟲的肢體四紛五落、甲殼如瓦片碎裂,尖叫聲愈加激烈,卻沒人能分辨那到底是憤怒的戰吼,還是慘痛的悲鳴。

  當然,此刻沒有任何人會思考這種事。他們從城牆上的洞瞄出去,看見任何紅色物體便按下扳機,可以打的目標無窮無盡,甚至根本沒必要特地瞄準——於是,九發的「馬肉」型制式轉輪步槍,很快就空了。

  士官:「給我排成兩排,射光子彈的滾去後面換彈!幹,玩復古戰術了!」

  第二排士兵便上前,第一排士兵連滾帶爬走到後面,以最快速度換彈——扭開安全鎖、折開前後兩半,將轉輪機關拍出,按下退彈器射出九顆彈殼,以標準的蜂窩型彈匣將九發子彈推入彈巢,最後將一切裝回去——要是在五秒內不能完成,之後怕是要被士官罵死。

  機槍兵:「換彈箱——!快點!」

  開戰一分鐘,甚至連加特林機關槍都打完了子彈;換彈兵立刻衝了出來,拋掉舊彈箱,把新彈箱裝上去,那一長串子彈便又馬上通過加特林,隨著驚人的轉速毫無保留地發射出去。由於不必冒著敵人的火力,士兵們換彈的速度都比平常快,精度更是大幅提升。

  士兵:「死吧——!臭蟲子——!」

  士兵:「哇哈哈——!喜歡子彈嗎!?多吃點吧!!」

  甚至,有一部份士兵開始覺得,這更像是某種實彈訓練,而且是最好玩的那種——畢竟,他們射的不是無聊的人形木板,而是會叫會動的「生命」。

  如今,敢站在這火力面前的人類,世上恐怕找不出來;但這些蟲子,始終一往無前,「恐懼」這個概念對牠們來說,似乎並不通用。魔蟲的屍體愈堆愈多,甚至已經可以當成掩體使用,但牠們卻選擇越過同伴的屍塊,繼續前進。

  並且,牠們還打算增強攻勢。

  奧林:「嗯!?」

  開戰一百秒,老軍官注意到,天上除了極光和星河外,突然多出異常之物——

  飛蟲。魔蟲的飛行單位。

  奧林:「空中有敵襲!」

  士官:「收到!向飛蟲射擊——!」

  那些飛蟲有鮮紅的外殼,形態像一隻巨型蜻蜓,前肢是鋒利無比的刀刃。士兵們高舉火器射擊,卻眼見驚人的一幕——飛蟲的反應極快,急停、加速、轉彎、懸停、倒退,以各種難以置信的飛行技巧躲避著子彈,同時——朝著城牆推進。

  士兵:「啊、啊啊——!牠來——」

  一瞬之間,彷彿一陣風吹過,兩名士兵的頭掉了下來。飛蟲盤旋著,調整角度,再次對牆上士兵發起特攻。

  士兵:「媽、媽的!」

  眼見刀刃快要刺穿士兵的身體,飛蟲卻突然撞在一道圓形結界上,並在下個瞬間被一串光束射穿複眼,當場死亡。

  春祈:「沒事吧——!?」

  士兵:「謝、謝謝少校和少將相救!」

  原來那是春祈的防護魔法,以及奧林的神槍狙擊。老將軍把槍瞄向天上,數百米外是無數隻Z字型飛行的魔蟲,在空中劃出一道道難以捉摸的軌跡。

  奧林:「失算了。這些飛蟲機動力極強,必須以重火力壓制,我們卻沒帶多少對空兵器。」

  春祈:「呃...那怎麼辦?」

  奧林:「隨機應變吧。」

  放下這一句,他上前抓住一台加特林,「哼」一聲將其舉起,把機槍架在城牆邊緣上,以此調整仰角角度。

  奧林:「找個會念動魔法的人稍微固定一下,將火力延伸到空中。」

  士官:「了解!喂!我要會魔法的傢伙!」

  面對增加兵力的蟲軍,共和國軍也做了同樣的對應。

  落炎花:「讓路——!」

  蹄聲鏗鏘,原來是大炎母帶著她的騎兵們躍上城牆,更拖著大殺器——野戰砲。

  女兵:「不想被炸死就快滾啦!」

  男兵:「呃...是!」

  一看,包括落炎花在內,不少女兵都衣衫不整,頭髮凌亂,似乎都剛剛睡醒,個個凶神惡剎。她們把步兵趕走,便將野戰砲拖到牆邊,固定腳架,轉動把手調整角度,砲兵各就各位,細長的砲管前方是無窮的魔蟲——

  大炎母:「開砲!」

  如雷鳴般「轟隆」一聲,沉重的砲彈以極快的初速飛馳,撞在蟲體上足以將其一下粉碎;但相比其狂暴的破壞力,砲兵們細膩的配合更值得留意——一人蹲在砲盾後瞄準、一人在砲管旁退彈、另一人馬上推入新砲彈、再有一人不停送上彈藥。瘋狂無情的殺戮過程,在這些女兵手裡卻顯得無比美麗,連旁邊的男兵都看得神魂蕩漾,彷彿看著某種偶像團體的舞蹈表演。

  男兵:「嗚哇...」

  女兵:「看甚麼看!?快射!」

  男兵:「呃是!快射快射!」

  於是,在砲兵、入彈兵、彈藥兵的完美配合下,這門能吸收後座力的「英雄」型野砲,可達到每分鐘20發的驚人射速。於是,砲彈也加入到這場粉碎蟲子的盛宴當中,並絕不會停下。

  大炎母:「嗯...」

  順利——只能如此形容。這魔蟲大軍雖然聲勢浩大,卻幾乎沒能造成威脅,甚至連靠近城牆都辦不到。在壓倒性的火力底下,不斷堆積的屍體反而成了另一道牆,阻礙蟲軍的前進。

  大炎母:「哼...這些就是殺死了那幾位冒險者的魔蟲嗎...不外如是!這個仇就由我軍的砲火去報吧!」

  就在大炎母伸出手指,準備提早宣告勝利時,事情卻突然有了變化。忽然間,蟲群後方傳來一聲高叫,牠們的動作便突然停止。

  大炎母:「怎麼?」

  然後,牠們開始改變移動的方向。不,這不是隨便的動作那麼簡單——這是在「變陣」。本來每隻魔蟲只是一個勁往前衝,現在變成往左右移動,並且漸漸聚集。

  落炎花:「少將,這是...」

  大炎母:「牠們在迴避砲火的集中區嗎...?別讓牠們逃了!砲兵,追上去!」

  於是,騎兵立刻領著馬匹前來拉砲,然而就在途中——

  飛蟲發起偷襲。

  女兵:「當心!」

  砲兵:「甚——啊啊!!」

  那飛蟲原來一直躲在屍塊中間,一旦現身,便以極速衝向砲兵,將她的上半身砍成兩半;接著,牠急速懸停,飛回來對大炎母發起沖鋒——下一秒,被落炎花拔刀斬成碎片。

  落炎花:「少將,沒事吧!」

  大炎母:「有你出色的劍法,當然沒事...不過啊...」

  然而,被砍成幾份的魔蟲竟未死去,只剩一隻翼及一隻爪的上半身飛了起來,如一支暗箭刺向落炎花——

  落炎花:「!?」

  大炎母:「伏下。」

  大炎母輕輕伸手,拋出一個火球,繞過落炎花撞在魔蟲身上,將其焚燒至渣。

  大炎母:「還是不夠慎重。」

  落炎花:「受教了...感謝相救!」

  大炎母:「引起注意後,向軍官進行偷襲嗎...這種天真的戰術怎可能行得通。」

  落炎花:「可是,這代表...」

  大炎母:「...嗯,雖然天真,這些蟲子是有戰術的。有人在指揮牠們。」

  另一邊廂,已經變成司令部的城樓,軍官和通訊兵不斷進進出出,銅音的聲音此起彼落。至於雷鳥,目光從未動過,一直盯著城樓外。

  通訊兵:「中將,大炎母軍團正向東北移動野戰砲的位置——」

  雷鳥:「不要吵!牠們動了!」

  魔蟲的行動,從這裡看得最清楚。

  金鋼:「這是...牠們突然改變目標嗎?」

  銀海:「不,是改變策略。」

  蟲群放棄了本來的蟲海戰術,而開始集中於幾個點密集推進。

  雷鳥:「我們的火力沿這道牆展開,平行推進的話絕對毫無勝算,就是來送死而已。要突圍的話,其中一個方法就是縱向推進,如同刀鋒一樣切開城牆。」

  金鋼:「這...牠們莫非...」

  然後,在場的士兵都同時察覺到一個可能性,或者說,幾乎就是事實——

  蟲軍正在作出對應。

  銀海:「這些不是普通的蟲子啊...」

  雷鳥:「放心,這簡單!我們也變陣,火力集中在牠們的刀鋒位置!提高加特林和野戰砲的密度!」

  眾:「是!」

  一聲令下,通訊兵立刻對著水晶猛吼,水晶另一邊接到指令,便又對著士兵猛吼——很快,命令傳達到整片城牆上,戰馬、壯牛拖著機槍和野砲狂奔;動物不夠,便幾個大兵一起用力推。

  士官:「用力一點——!」

  士兵:「咦...長、長官...!牠們——」

  推到一半,淪為苦力的士兵們察覺到——那些蟲突然又跑開了。

  金鋼:「中將!牠們又變陣了!」

  雷鳥:「...」

  如此一來一回,蟲群看似毫無章法地亂跑,但在那混亂的槍林彈雨中,雷鳥看出了某種規律。於是她看向天空,那些飛蟲沒有再攻過來,而是在上空盤旋——就像偵察兵;她又想到,剛才的「尖叫」,如果是某種傳遞信息的方法...

  她的直覺向來很準。

  於是,全軍之中,她第一個意識到——

  蟲群變陣速度遠快於他們。

  然後,就有了結論。

  雷鳥:「...不玩甚麼陣法了。讓士兵留在原位,別再浪費力氣亂動了。」

  金鋼:「可是,牠們又會鑽火力的空位...」

  雷鳥:「無所謂,讓火力沒有空位就好了。」

  銀海:「中將是指...」

  雷鳥:「讓『船』出航吧。」

  不久之後,一個巨大的影子掩蓋了蟲軍,陰月和極光都被那身影吞噬。魔蟲們抬頭一看,天上是宣告著自己死期的終極兵器——

  飛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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