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任何變化的世界,始終要迎來改變的一天——或許本來就是某種命定論的結果吧。

今天,便是徹底改變男人命運的一天。

於是,他握著刀起來了。

島津:「...」

周圍的人們,有的伏在地上、有的半跪、有的嘗試用手撐地,全都意識模糊地看著他,一時之間似乎看見某種虛像——那武士的形貌好像在不斷變化,眾多不同的力量彷彿在他體內交纏錯亂——對了,好像一隻即將破蛹而出的蝶。





但無論如何,唯一肯定的是——即使島津站起來了,亦難改變戰局。

黑后只是站著,死盯著那個慢慢起來,搖搖晃晃的男人。事到如今,也再沒有人會在意黑后在想甚麼,又或是到底有沒有在想任何東西。就算她真的是個行屍走肉,只是個按照殺戮本能行動的異獸,也已經足夠糟糕了。

絕望的景象,仍然健在。

天照:「...」

蘿莉女王看著這一切,也不禁流下幾滴冷汗,便發現出乎意料的一幕——一個藍色的影子閃過她眼前,衝了出去——





是皎月。

天照:「喂!」

那女孩怎可能被叫住,只見她站到島津面前,舉起鋼槍——那根愛槍早已反覆折斷修復,如今已是傷痕累累,在黑后的壓力下甚至不斷震動,彷彿隨時都會憑空斷裂。

看見少女突然出現,島津只是呼吸聲變重,也沒空去給別的反應。

島津:「皎月...你是在...」





皎月:「別吵...我在想下一個計策啦...」

少女在抖動——當然了,如今站在黑後面前,等同自殺行為。如同衝入雄雄燃燒的火場、如同跳進毒沼內暢泳、如同在針山中爬行——是早已不能用「無謀」去形容,徹頭徹尾的自殺行為。

她是白痴嗎?——但這樣想,也不太對。在她那廣闊的腦海裡,肯定有甚麼在支持著她,讓她能踏出那一步。

島津:「你...還不...放棄嗎...」

皎月:「放棄又如何...都是死路一條不是嗎...我啊...可不打算死在這裡!」

兩人就這樣站在黑後面前開始對話——看來,他們的腦子確實都已經不太正常了。

皎月:「我必須離開這裡啊!『世界』是甚麼模樣,我一定要知道...那就只能繼續戰鬥了吧!」

皎月大吼著,彷彿向著神佛祈禱——雖然她很清楚,連神佛都會被那個黑后殺死。





皎月:「而且...我也不打算看著你們任何一個...死掉...那會很糟糕的啊...」

島津看著她,彷彿被某種聖光迎面攻擊——在那全黑的背景裡,皎月的身影確實就如發著光一般,如此顯眼、如此亮麗。那道光穿透他的胸膛,在他心中凝聚,似乎變成了某種具體的事物。

皎月:「嗯話雖如此...下一步該怎樣辦...呃...快想啊啊...」

見皎月全身抖動,不斷自言自語,雙眼狂眨不停——島津不知為何,只是笑了出聲。那是一聲發自內心,聽上去開朗至極的笑聲。

島津:「...哈!」

皎月:「啊!?」

至於那黑后好像終於回過神,毫無預警地伸手,從手掌中噴發出黑色砲火,直指眾人而來。驚天動地的一擊,皎月自然沒有任何方法抵擋,卻見那個背影突然閃到她眼前。





皎月:「嗯!?」

島津衝到皎月眼前,堂堂正正地擋在黑暗能量和她中間——下一秒,皎月卻被趕到的天照扯開,瞬間化為一團光而脫離,因此沒能看清事態。

天照:「呵...」

而天照倒是睜大雙眼,似乎對目前的事態感到意外——一看,島津仍然腳踏實地站在那裡,手握寶刀維持殘心的架勢,黑后的波動卻已消失無蹤。

他斬開了。

皎月:「咦...怎麼...」

然後,回過神的皎月,也似乎看見詭異的「東西」——那個纏繞在島津身邊的鬼魂。

土方:「看來你這傢伙...找到屬於你的答案了吧。」





島津:「啊...在下終於懂了。」

武士終於拔出了那把刀,那把他前世今生都珍而重之,決不輕易使用的名刀——華麗而霸道的刃紋、沉實而堅硬的鋼鐵,如同藝術品一般的兵器。

和泉守兼定。

島津:「武士道...並非求死之道...而是知死之道...!」

黑后再度放出黑暗光炮,面對足以將天地吞噬的能量,只見武士雙目注視著,站好馬步,以優美的架勢一劈,堂堂正正地把波動砍成兩半——被砍開的能量飛到遠方造成莫大爆炸,卻未有傷到同伴分毫。

島津:「知死而後生...並非為了榮譽而死...而是為了榮譽而生...!此時此刻...就是我活到今天的理由...!」

島津那沙啞的聲線,漸漸變得清晰而有力,似乎有股力量從體內不斷溢出,在場所有人都感受到了——而這不是某種氣勢,而是實實在在的「力量」。





胡笳:「嗯?那是...」

亂彈:「那小子的魔力...在不斷增強...?」

鐵蛛:「怎麼回事?那些影子是...」

土方的靈體便笑了笑,融入到那把刀裡。

島津:「島津授刀衛次郎三郎忠邦!參上——!!!」

在大喝的迴音抵達之際,他只踏一步便衝到黑后眼前,後者像個機械一樣立刻做出反應,以凝聚驚人邪氣的黑劍一劈,與島津的刀鋒碰撞瞬間,竟打出驚人的能量——如同陰與陽、黑與白、聖與惡的相撞,空氣被撕開而捲起裂風,地上所有碎石都反重力地浮起。

眾:「!?」

島津竟正面接下那黑后的一招——還不止如此。

黑后的一招橫砍,被他以刀背格擋開,空氣被震得激盪;黑后回身突刺,他以刀身擋下,腳下的土地裂成碎片;黑后另一手一抓,竟被他直接以手掌拍開,拍得黑后的右手碎成粉末。

電閃雷鳴,地貌繼續被強制改變——好幾招過後,島津竟然還站著,絲毫不落下風——甚至,看上去竟壓制住黑后。

夢梅:「他還活著!?」

呼麥:「他怎麼突然變厲害了!?」

天照:「原來如此...居然還有這種事。」

天照以她那看穿一切的眼力,很快便得出答案。

皎月:「天照大人,那是...」

天照:「銀將...島津那傢伙的能力,是能將大和的英雄們呼喚,借用他們的力量...其本質,本來就和剛才的召喚相當類似。」

他們眼看著,島津身上確實重疊著無數個影子,他的體型、架勢、眼神、聲線,彷彿都在不斷變化。

天照:「而現在,由吾等所召喚的一百名英靈,雖然已被全數屠殺,但其剩餘的力量,與島津的能力產生了某種聯繫...其結果就是,他奇蹟般的吸收了英靈們的力量。」

皎月:「還能有這種事嗎...」

天照:「誰知道呢...他受不了這種力量而整個人爆開也是有可能的...但事情就是如此。」

他們默默看著眼前的生死之戰,單單空氣的撕裂甚至都能在臉皮上劃出傷痕。

天照:「只能說...事到如今...吾也不知道這場戰鬥會如何結束。」

島津:「喝啊啊啊啊——!!」

男人的大喝,一路傳到天守閣之中、黑羅百姓之間、乃至白齊城周圍的天空,整個棋盤世界都已被他的氣勢所覆蓋。唐竹、突刺、橫砍、袈裟斬、甚至送出正拳、前踢、推掌,將黑后的身軀不斷切碎破壞。當然,所有人都已明白黑后的力量——光這樣是不夠的。

某個時機,黑后突然從背部多長出一對利爪,緊緊抓住了島津,並立刻舉刀——然後被高熱射線打斷手臂。

島津:「嗯!?」

回頭一看,西鄉已經手持步槍站了起來,見她伸出細線,快速將胸前的大刀傷縫起,便將腰間的名刀拔出,在半空畫出一輪殘月,與臉上的那笑容相襯;露西亞也用最後的力量展開神聖魔法,獻出她的魔力給同伴們,眾人的傷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恢復。

還沒結束啊。

西鄉:「抱歉了everybody,party才剛剛開始啊~你說對吧?」

四郎:「嗯,雖然很麻煩...只好上了嗎。」

奧古斯都:「我親愛的騎士,去取得榮譽吧!」

狼騎士:「我明白了吼吼!」

難陀:「皎月,可別這樣就倒下啊!」

皎月:「知道啦——!」

一個個身影再次出現在島津身邊。

以力量大增的島津為中心,同伴們負責干擾和突襲,而皎月就站在那裡即時指揮。

四郎直接衝了出陣,黑后正準備迎擊,四郎卻立即急停,島津趁機繞後砍斷她右臂;她才剛接回去,出手抓住島津的頭,死角處便被牛頭馬面突擊,兩招風雷連劈將她斬開;懸空的上半身猛然扭頭,從雙眼發出光波,然而牛頭馬面立刻被夢梅扯走,同時龍膽刺出一槍,如激光刀般切斷黑后右手,島津便掙脫出來,便又將黑后砍開數段。

黑后似乎再度試圖繞到皎月後方,然而才剛從黑泥裡跳出來,她便被狼人沉重的一腳踢飛,在半空中迴轉如蝶;還未恢復態勢,卻見西鄉那詭異的笑容已在眼前,一刀砍成碎片數百;難陀和清同時抬頭,兩條龍以黑炎和轟雷互相交纏,將黑后的碎片燒殺至渣。

完美而無可挑剔的戰鬥——這一群相識不過數天,形態、出身、宗教、理念可能都不盡相同的戰士,如今好像已被緊密連接。

島津:「呼...哈...」

然而。

呼麥:「呃...還是...」

戰至最後。

龍膽:「不夠嗎...」

黑后屹立不倒。

四郎:「這東西...真的殺得死嗎...」

那黑色的倩影繼續恢復,毀天滅地的攻勢對她來說似乎不算甚麼。所有人都已幾乎用盡力量,踏入真正背水一戰的階段了。

於是,最後一個站出來的人,卻是最小的一個身影——天照大神。

天照:「沒辦法了嗎...」

只見她右手隨意一揮,頭髮便自動變回雙馬尾,身上的巫女服亦開始發光。

天照:「就讓吾使出剩餘的所有力量吧。」

島津:「大人,但如此一來...」

天照:「嗯,整個大和都將崩潰,但事到如今...汝等在乎嗎?」

她用低沉到不協調的聲線發問,連島津都只是低下頭,無法回答。

齊老:「沒有退路了吧...好,就讓白齊所有會咒術的子民也加入戰鬥吧...」

奧古斯都:「哼,看來我也不能輸呢。請允許我喚來我的獸人騎士們前來相助吧。」

韶光:「我、我也...用盡最後的力量...試著喚出最多的死靈...」

一道接一道的聲線裡,沒有一絲自信,但他們仍然選擇繼續戰鬥。當然了,事到如今,還有退路嗎?

皎月:(這樣真的可以嗎?即使贏了,如果失去一切...又有甚麼意義...)

皎月已經沒有任何計策。她試著運轉大腦,回想那位魔王說過的每一句話——很不巧的是,雖然她都記得一清二楚,卻無法找出一絲勝機。這盤棋,早已不是「被將死」這麼簡單——事實上正相反,他們早就將死對面了,但那黑色的棋子卻無論如何都不會倒下。

無計可施。

於是,皎月也只好作深呼吸,準備作最後一博。

而那黑后,亦似乎做好了一切準備。

只見她緩緩伸出手——

嗯?

皎月:「嗯?」

眾:「咦?」

黑后,伸手指著天空的某個方向。

那不是任何一位同伴的方向。

突然。

黑后的頭被炸開。

眾:「!?」

大家隱約看見——那是一道從天而降的藍色火炎。他們便左望右看,卻不是來自任何一位同伴的攻擊——可不記得有人擁有「藍炎」這種魔法啊。

然後,果然又是皎月。

她看到了。

皎月:「那是誰...?」

遠處的小山上,多了一個威風的人影——不,是無數個倩影。她們身穿著光鮮亮麗的軍服,秀髮在風中盪漾,舉著一面顯眼至極的旗幟。又黑、又紅,以金色點綴,可真是一面霸道至極的旗幟啊。

那不是黑色羅馬人、不是白齊人、不是大和人,當然更不是魔王的部下。

雖然素未謀面,不祥的預感卻在皎月心中油然而生。

她們,決不是同伴。

皎月:「她們是...?」

落炎花:「他們是...?」

那是,無情火騎士團。

那是,共和國。

那是,人類。

且讓我們將時間倒退。

這不是魔法——單純是這個故事的性質。

棋盤裡的任何人,如今都無法看清全局的發展。所以,沒有一個人知道——當魔族們在地下世界作戰時,地上的人類早就準備好了。

準備好他們的「特殊軍事行動」。

麗藍川:「...」

擁有可愛甜美的年輕臉蛋,配搭著亮麗整齊軍服的士兵們,此刻正在集體行動。

海心美:「呃,小麗啊...」

就像往日一樣,幾位女兵——或者該說「姐妹」聚在一起——自從她們一時興起從軍以來,這個陣容就從未改變過。

雲海二娘:「嗯...」

然而,她們看著其中一位隊員,麗藍川——平常一直掛在臉上的絕美甜笑如今已無處可尋。取而代之的是,用「驚愕」都不足以形容的模樣。對了,就是所謂的「魂不守舍」吧。

麗藍川:「...」

實在是沒辦法——畢竟,她們最近經歷的事,實在不是這個年齡應該承受的。當然了,既然選擇從軍,這種天真軟弱的想法還是早早放棄吧——現在可是在魔性領域的最中心。

魔族的大本營。

因此,維持著這樣的氛圍可不行啊——先不說影響戰意,更重要的是,如果現在她們不講點話,實在太壓抑了。

因為,她們在一個洞穴裡。

或者更準確來說——

所謂的「地下城」。

落炎花:「先頭部隊已降到一千二百尺!魔法小隊,在這裡建造臨時空洞據點!」

魔法兵:「是的長官!」

大炎母的好姪女,落炎花,在絕境的深處仍是如此熱、如此烈,好像被一層火包圍。一看,她身上纏著粗重的鐵製「繩索」,似乎正把她緩緩降下——下方卻是一望無底的深淵。

當然,她知道底下有甚麼。要不然,就沒必要在這裡挖洞了。

是的,她們正在挖一個深得驚人的垂直坑洞。目的地,正是被共和國稱為「魔蟲地下城」的大魔境。

魔法兵:「第三小隊,現在開始發動聖女神聖魔法!」

在她下方,有數個同樣被鋼索垂吊著的女兵,見她們整齊地念念有詞,伸出雙手,集中精神發動魔法,一時之間便有強力震動傳遍整個空間,久久未有平伏。

未幾,無數個空洞便在她們眼前憑空出現。

是的,這是某種特殊的魔法——本來,是不屬於人類的。

炎陽輝:「不過啊,無論看多少次,這個魔法...真的神奇又詭異呢...居然能一瞬間造出這樣的空洞...」

落炎花:「正確來說,是所謂的地下城呢...本來,這種魔法並非是我們能使用的,但是...」

她們一看,魔法師們手持一根華麗的魔杖,塗上象徵共和國的紅黑金配色——魔杖中心是一個紅色晶體,在此黑暗中散發著象徵希望的光芒——如此光亮,甚至幾乎都不需要打開軍用照明燈。

那個正是,憑藉「聖女」的力量,所獲得的禁忌之力。

炎陽輝:「聖女嗎...傳說中能夠使用天下間所有魔法,甚至能創造魔法的奇蹟的存在...」

落炎花:「沒錯,如今已經被我等共和國掌握了...而我們要做的,就是用這力量去戰鬥...!空洞製作完畢!全體,稍作休息!」

眾:「是的長官!」

一個個如同膠囊旅館的空間便在洞壁形成,士兵們一個接一個滾進去——雖然擠了點,但比起一直垂吊在半空要好多了。一看,她們竟然連兵器火炮都一一吊下來——這又是共和國特別擅長的技術了。

藉由這次特殊行動,她們繞過了蟲軍那堅固無比的陣地,成功地先一步深入敵陣——如今,她們仍然久不久會感受到震動,想必地上的轟炸依舊持續著吧——對這個特別行動隊伍來說,已不再重要。

對她們來說,如今的唯一目的只有一個——「下面」到底有甚麼,她們必定要查個一清二楚。當然,落炎花相當明白此次任務的危險性——雖然被列為機密,她已獲授權閱讀過第一次極北探索的報告,很清楚這裡有著各種凶猛的魔獸。

但她那緊鎖著的眉毛依舊英氣十足——因為她明白,自己不是一個人在戰鬥,無論如何都不能在好戰友面前展露出一絲畏縮。畢竟,她現在可是代替那位大炎母,擔當領袖的地位。

決不可失手。

與此相比,平平無奇的一名小兵,麗藍川臉上則是完全不同的表情。親眼目睹長官的陣亡、眼見無數戰友慘死、被可怕的蟲子追殺——麗藍川如今連眼都不敢眨,生怕會回想起讓她作噁的畫面。

雲海二娘:「啊,話說,這洞真的...好深...哈哈...不是黃色笑話喔...?」

麗藍川仍是毫無反應,只是個按照指令執行動作的機器——雖然,對長官來說,這正是最棒的士兵;但對她的戰友、好友兼好姐妹來說,實在難以忍受。

於是,她們爬進臨時空洞,三人擠到小格子般的空間內,勉強找了個舒服的姿勢坐下。

雲海二娘:「美、美美!你來說點有趣的事吧!你最擅長的吧!」

海心美:「咦!啊...好、好!沒問題...小麗,你想聽甚麼?」

麗藍川:「甚麼都好...」

兩人看著垂頭喪氣的小麗,尷尬地用眼神交流,便決定強行開展話題。

海心美:「呃、那個呢...說到我們在用的那個...聖女魔法來著?其實啊,人家見過那個聖女喔...?」

麗藍川:「呃...?」

見小麗有反應,海心美笑逐顏開,決定繼續說下去。

海心美:「對啊!就是不久之前...我之前還待在首都的時候曾經有幸見過。」

雲海二娘:「咦咦等一下...真的?不是你胡扯的喔?」

說到這裡,連大姐姐雲海二娘都有興趣起來了,她便向前靠,在這極有限的空間裡讓三個人的頭撞在一起。

海心美:「不是啦!話雖如此,第一眼看上去還真不會覺得她是甚麼聖女呢...?是個挺有趣的女孩子...」

雲海二娘:「女孩...咦?她很年輕的嗎?」

海心美:「對啊!感覺比小麗還要小喔。搞不好還未成年呢。奶子倒是很大就是了。」

雲海二娘:「我還以為是那種白髮長者呢...咦,這麼說,那個勇者也是年輕人嗎?」

海心美:「是啊,我記得...召喚者總共有五個人,全部都很年輕的樣子。」

雲海二娘:「啊!有男的吧!他們帥氣嗎!?」

海心美:「我只有見過聖女大人啦,其他男的不知道...不過我倒是有問到,他們...好像是來自一個叫日本的國家?然後他們好像都是...高中生甚麼的,似乎是學生的意思。」

雲海二娘:「不過,召喚者啊...本來還以為只是個古老傳說而已,沒想到是真的呢...從別的世界呼喚而來甚麼的...我們的國家果然很厲害啊!」

海心美:「對啊...說起來,我記得惡魔似乎也是可以被呼喚來的吧...?咦...是叫惡魔嗎?還是...」

就這樣,兩人像平常一樣閒聊著——又或者說,極力試圖「像平常」那樣吧。雖然小麗仍是沒多少反應,但至少她有在聽,對她的兩位好姐妹來說已經足夠了。

未幾,鋼索系統運下一個銅音球,落炎花拿起一聽——是來自上方的追加命令。

看來,要加速了。

落炎花:「全體聽令,繼續下降,加快動作!行動了——!」

眾:「是的長官!」

士兵們大喝一聲,立刻從各自的格子裡跳出來,拿起步槍將自己吊在鋼索系統上,又再火速進行垂降。

海心美:「嗯...還沒休息夠呢...」

雲海二娘:「百家安啦,我們也快出發吧!要加油喔,小麗...!」

麗藍川:「嗯...謝謝...」

於是,她們整理好已沾上不少泥沙的軍服,互相拍了拍肩膀,便繼續跳進深不見底的死亡大空洞。一直下降、一直下降、一直下降...每下降一段,那份令人毛骨悚然的不安感便隨即高漲,完全缺乏流動的空氣裡是死亡的氣味。

第一次極北探險隊,憑勇者獨有的轉移魔法,得以來到這個秘境,然後便遭到恐怖的下場;轉移魔法失效後,如今他們通過魔力、生物反應來定位,試圖找出這個地下世界最為「熱鬧」的地方——因此,很自然地,她們的下方——

是黑水國。

————

塔塔美:「啦啦~嗯哼哼~」

年幼的黑水國矮人塔塔美,正用她五音不全的唱腔唱著不熟識的歌——原來那是她從那群魔族那邊學來的新歌。對她來說,關於那些外來人的一切雖然有點可怕,卻也相當有趣。唱著他們的歌,很不可思議地,會讓她充滿某種力量,連工作都快樂起來了。

塔塔美:「鍋子~火爐~酒杯~那是快樂的打擊樂~」

於是,這巨大的小女孩一邊唱著歌,一邊洗刷著地面上的黃金石磚——她正在皇宮努力工作中。

古華述:「哈哈,最近變得很勤快嘛!」

王座上,喝著樓蘭茶的古華述笑得開懷,用他那驚人的音量震動著每一片黃金、鑽石、水晶。他最近的心情也很不錯——畢竟,他的王國最近入手了很多不可思議的神奇食料飲品,每一種都是如此新奇又美味,足以刺激每個黑水人沉實的大腦。

這都是那位魔王所帶來的。

冬凌:「黑水王,呃...我們為您送來新一批茶葉了...!」

古華述:「喔喔,甚好甚好!辛苦了!就放這裡吧!」

只見冬凌和幾個樓蘭女鬼便放下一大箱茶葉,一陣獨特的香味隨即攻陷整個皇宮——古華述等都等不及,立刻跳下王座,連滾帶爬撲下來,立刻拿起茶葉按到鼻子上深吸——不知道的話,還以為是某種令人快樂的毒品呢。

古華述:「嗯~果然好棒!雖說酒很棒,但本王已經愛上名為茶香的味道啦!」

塔塔美:「嗯,我也很喜歡!我還喜歡咖啡、牛奶,各種各樣的味道!」

自從魔王盧德降臨後,塔塔美也算是見過世面了。不知不覺中,即使面對面和矮人王說話,也似乎不會再緊張害怕了。

冬凌:「那我們...先行告退了。」

古華述:「好的,失敬了。」

塔塔美:「啊,再見再見!」

女鬼們恭敬地行禮後,便憑空在眾人眼前消失,那姿態是何等美妙。

塔塔美:「盧德大人的手下...果然有各種各樣的人(?)呢...」

古華述:「嗯嗯,他讓我明白了,這世界還是很巨大的呢...像這樣半透明的人啊、綠色皮膚的人啊、只有骨頭的人啊...真是不可思議呢!」

塔塔美:「呃...也不是每個人(?)都...看上去友善呢...也有些...呃...不是人...?」

古華述:「啊...那個啊...」

兩人回想起了,日前,在這裡浩浩蕩蕩地經過的——赤色的魔蟲。

古華述:「如果不說是魔王盧德的同伴的話,我真的會嚇到呢...雖然終究也嚇得不輕啦!」

塔塔美:「那個拿著大盾的大叔說,要帶著那些蟲蟲去幫助魔王大人...莫非是魔王大人遇上甚麼麻煩了嗎...?」

古華述:「嗯...根據先人的傳說,地上充斥著危險的惡魔和殺氣...難道說...果真...」

塔塔美:「咦...不不不會吧...」

衛兵:「啊,這麼說來...黑龍殿下他們出發去黑海之後,也是一直都沒有回音呢...莫非...」

很會找話題的衛兵突然拋出這麼一句話,使整個大殿的氣氛進一步降到冰點。

古華述:「嗯...」

塔塔美:「呃...」

總覺得,只有不祥的預感啊。雖說只是結識不久的外來人,但若果他們真的遇上不測,也實在是令人痛心的事。

然而,他們沒能猜到的是——

率先會遇上不測的人,並非是魔族們。

而是他們自己。

塔塔美:「嗯?大人,你說甚麼?」

古華述:「啊?我沒有說話啊。」

塔塔美:「呃...可是,我好像聽到聲音...」

很快,她察覺到的就不只是聲音了——更是愈來愈強的震動,使得裝飾在王宮天花、牆面、地板的黃金寶石不斷摩擦,發出刺耳至極的聲音。至此,連古華述都動搖起來了。

古華述:「怎麼了...這震動是...」

於是,他緩緩回頭看著晶瑩剔透的牆壁,似乎感到有甚麼——來了。

古華述:「小心——!」

只見他突然以雄厚的聲線大喝,便一手推開塔塔美——後者滾動著還不知道發生甚麼,只聽見一聲大爆炸,整個王座便突然炸開,寶石在半空紛紛飛舞,古華述被那波動撞倒,也在地上滾動。

很快,王座後方出現了一個大洞,在藍色的火舌和刺鼻的濃煙中,走出無數個美妙的身影——身穿軍裝、頭頂鋼盔、紅黑金的配色八面威風、燃燒著的軍刀昂昂烈烈。

是入侵者。

從未見過的入侵者。

炎陽輝:「先頭部隊有發現!是...建築物的內部!我們抵達了!」

那是屬於女性的,尖銳而有力的聲線,在王宮那華麗的黃金之間不停迴響著,久久不能散去——如同某種詛咒一般。國王和衛兵立刻警戒,皮膚被碎石切開無數小傷口也管不著了。

如今,眼前的這些天外來客,才是必須先處理的問題。

古華述:「你、你們是何人!?」

炎陽輝:「咦,居然是矮人...可是好巨大?」

烈二女:「他在說甚麼啊?」

炎陽輝:「不知道,發音有點像黑矮人語但又不是。完全聽不懂。」

烈二女:「喔,這樣啊...」

古華述:「我問你們是誰!嗯...聽不懂嗎...」

如今盧德一行人皆不在此處,無法發動翻譯魔法——即便如此,就算語言不通,古華述也用他的王者之眼明白到,這些人可不是甚麼「友善的探險家」——沒錯,和當初的盧德實在差太遠了。衛兵們看著她們,都紛紛舉起兵器,如同面對某種窮凶極惡的猛獸一樣。

然後,這個小隊的長官也終於出現——落炎花優雅地從破洞中走出來,第一眼便發現這王宮是由各式寶石堆砌而成。

炎陽輝:「看來不可能放著不管呢。」

落炎花:「嗯,和往常一樣,先把頭目抓起來吧。」

話音剛落,古華述立刻意識到敵意,彷彿被看不見的刀劍刺穿胸口一般,灼熱的刺痛感從心中傳到神經各處。

古華述:「停下來!不准動!」

落炎花:「你好,我們是共和國的士兵,本人是無情火騎士團的落炎花中校...啊不行,黑矮人語果然也行不通嗎。算了。」

見溝通無效,落炎花很乾脆地拔出炎刀,頓時以藍色的烈焰纏繞刀身之上,空氣瞬間被加熱得捲起勁風,那股熱風打在古華述臉上,蒸發走眼球上的水分。

看到這一幕,古華述回頭看了看呆坐著的塔塔美,心中只有一個想法——不得不出手。

古華述:「衛兵們,散開——!」

如雄獅一吼,矮人王揮動手中的權杖,往地上一敲,便有一道光在地面上蛇行,直到融入到宮殿裡的石像雕塑身上。隨著沉重的摩擦聲,那些石像的手指動了起來,再來是手,最終跳下台階變成無數名以寶石製成的戰士——那是黑水人的秘術,能將靈魂暫時賦予在死物身上的「巖舞」。

落炎花:「是魔偶嗎?當心——!」

石像手持長矛,開始對士兵展開攻擊,卻見落炎花如一隻水鳥一般,以連環輕跳避開每一下斬擊,並伸出炎刀一指,以一發火炎魔法將石像打成碎片。

落炎花:「敵人已發起攻擊!沒必要留手了!」

眾:「明白——!」

石像輕而易舉地被破壞,眼見敵人實力如此強,古華述咬牙切齒,做了一個決定。

古華述:「列祖列宗啊!請原諒我——!」

只見他大幅揮動手杖,再度用力一敲,刺眼的光線便沿著寶石地磚流動到各處——很快,皇家墓地內的石像全部都獲得了生氣,向著入侵者發起浩浩蕩蕩的進攻。

落炎花:「不要慌!保持陣型!」

然而,隨著更多士兵降下,共和國那驚人的火力和射程優勢漸漸變得明顯——不論有多少個石像,都難逃被粉碎,甚至當場燒成黑炭的命運。

古華述:「嗯...先祖們的石像...可惡...」

說起來,古華述雖然有不錯的潛在力量,但這始終是千百年來沒有真正戰鬥過的國家。因此,他居然就這樣站在王宮中間看著這一切。

炎陽輝:「花,那傢伙感覺是頭目?」

落炎花:「嗯,將其擊殺吧。」

古華述:「呃!?」

平淡如水的談話間,殺機已經鎖定在國王身上——等他意識到那份殺意時,子彈亦已抵達自己的胸口。

古華述:「嗚呃...!咳...」

炎陽輝:「嗯,很硬啊...」

當然了,這是古華述有生以來,第一次了解這種名為「槍」的熱兵器——更是以胸口中彈的形式。雖然厚實如裝甲的肌肉為他擋下了致命傷,他仍被那出乎意料的攻擊震撼,直接倒地。

塔塔美:「國王大人——!!」

矮人女孩想都不想便衝了上去,按住倒地的國王,眼看著鮮血不斷從彈孔處湧出,卻完全不知道該怎麼辦。

塔塔美:「啊...啊啊...怎怎怎麼會...」

於是,她完全沒意識到,自己也已經被槍口瞄準了。

塔塔美:「咦...?」

下一秒,子彈鑽入她的雙眉之間,將她的腦內物質全數打出——

炎陽輝:「嗯?這是...」

然而一瞬間後,塔塔美以及古華述都化為霧氣消失,憑空失去影子。

落炎花:「是幻術!果然,這些魔族,特別擅長異常狀態以及黑魔法...全部人都給我留意,互相提防隊友的狀態!」

大殿外,塔塔美突然回過神,原來她被樓蘭鬼道救走了。

冬凌:「發發發生甚麼事了!?」

塔塔美:「我我我也不知道——!!」

古華述:「嗯...那是...來自地上的惡魔啊...快逃吧...」

冬凌:「魔王大人和漱玉姐...就是在和這些人戰鬥嗎...」

鬼道:「可是,既然他們進來了,難道說漱玉姐他們...」

塔塔美:「咦...不...不會吧...」

伴隨著各種無從考證的不安推測,他們以鬼魅的腳步逃出王宮,剛好碰上正要衝進去的衛兵——渾身酒氣,看來是在喝酒休息的時候,聽見莫大的聲響才趕來啊。古華述倒沒有怪責他們,畢竟,連他自己都不可能想到,今天會遇上這種事。

衛兵:「我的王啊!?發生甚麼事了——!?」

古華述:「聽令...讓所有走獸擋住王宮,不要讓敵人出來...然後...盡快召集...所有在休息的衛兵和戰士...」

衛兵:「知、知道!」

一下子,黑水國就進入最高作戰狀態,國寶大鐘不斷敲動,向國民傳達危險的信號。然而,這個和平的國家,根本沒有多少個戰士,要擋住那些優美的惡鬼,實在是比登天還難。

衛兵:「啊啊——!!」

未幾,王宮的大門被炸開,寶石魔獸和裝甲士兵都分為碎石和肉塊,在半空飛翔如雨下。在已化為火海的王宮裡,幾個身影緩緩走出。

烈二女:「先頭部隊已離開建築物!」

落炎花:「嗯...空間比想像中大啊...真是個不得了的地下城啊...那些蟲子的大本營就是這裡了吧?」

衛兵:「衝、衝啊——!!」

毫無實戰經驗的衛兵們,拿起水晶大槌猛衝,沒有任何陣法和戰術可言;女兵們不躲也不閃,只是仔細觀察著他們的動作。

烈二女:「嗯...還是冷兵器時代的民族呢...看上去智商也不高,感覺和歐克類似嗎?」

落炎花:「確實,而且剛才也是他們先襲擊我們...看來是沒多少文化的野蠻種族啊。那就以應對歐克的做法來進行吧——攻過來的就殺掉,殺到沒人反抗為止。讓他們好好記住共和國的力量。」

炎陽輝:「明白了。」

三人同時舉刀一揮,動作流暢整齊如分身,那些衛兵便全數被腰斬;一道炎刃更是強襲而來,將藍色的火炎擴散開去,黑水國的溫度正在急速上昇。

殺光、燒光、搶光,將一切破壞。

那就是「地上的惡魔」。

很不幸的是,預言成真了。

史官:「公、公主!請你先逃吧!」

公主:「可、可是,父王他不見了——」

侍奉官:「我會去找的!請你啊啊啊啊——」

王宮落玉傾瀉,那巨大的皇家大鐘亦應聲倒下,發出最沉重的聲響;矮人們從王宮中紛紛逃出,有的頭髮著火、有的衣服被燒焦、有的身體中彈,唯一相同的是那震天的尖叫聲。於是,恐懼傳了出去,從王宮到劇院、從劇院到市集、從市集到農地、從農地再到民居——從未在這小國家出現過的混亂,如今正盛大上演中。與此相比,劇院所演出的神話末日劇,根本算不上甚麼——不過是嚇嚇孩童的兒戲。

商人:「啊啊——!救命啊——」

商人:「發生甚麼事了!?為甚麼王宮著火了!?」

商人:「是惡魔!是惡魔啊——!」

市集仍是如此嘈雜,但原本的那份的熱鬧卻被恐懼替代——完全不明白狀況的商人們爭相走避,有的還忙著收拾自己的商品,有的第一時間就奪路而出,地上滾滿精緻的玻璃寶石黃金工藝品。

直到被共和國的士兵踏碎。

炎陽輝:「喔!這些杯子還挺漂亮的嘛!」

烈二女:「甚麼,這不是稍微有點文化水平嗎...真奇怪,看上去完全不像呢...真的是這些巨大矮人製作的嗎?」

隨著玻璃杯碎開的聲音,商人被狠狠壓在地上,槍支已頂在他頭顱旁邊;雖然他們完全不知道那種棒狀物是甚麼東西,但本能告訴他們——那是能奪人性命的兵器。

商人:「噫——!請、請不要——」

落炎花:「喂,平民就先不要殺了,把他們控制起來吧。」

士兵:「是的長官!」

烈二女:「話雖如此,這些巨型矮人的數量比想像中多啊...我們的人手不太足夠呢。」

落炎花:「嗯,當下,應該要盡快找出他們的軍事設施進行鎮壓。始終要減少傷亡呢,雙方都是。」

烈二女:「明白了,但似乎沒看到類似的東西耶...」

炎陽輝:「說起來,你看到了嗎?他們在用黃金做的劍來攻擊我們耶!還挺搞笑的。」

落炎花:「笑甚麼,這可是戰鬥中。不過確實...這裡的寶石竟如同石頭般平凡...我看,我們去找出他們的礦場吧。」

眾:「明白!」

於是,她們開始以整齊的陣型前進,到過的地方,寸草不生——黑水人珍而重之的農田,也被火舌波及而開始雄雄燃燒,而缺乏水源的黑水國,甚至沒有方法去撲滅這道藍炎。

只得看著它不斷席捲。

冬凌:「快快快進地道吧!大家!」

古華述:「呃...我...我不能拋下...國民啊...」

公主:「父王,我明白,但現在不能回去啊!」

鬼道:「你可是一國之君,你得活下來啊!如今亦只能逃到樓蘭去了!」

王室成員們已經會合,並逃進連接各個地下區域的通道裡,從遠方傳來的轟炸聲卻始終陰魂不散,提醒著他們一個事實——他們所認識的人,正在被殺死;他們所熟知的國,正在被摧殘。

漁民:「...塔塔美,你帶著王室成員們逃到樓蘭去吧,我們來引開那些惡魔。」

塔塔美:「咦!?呃——」

漁民:「放心吧,我們會把那些傢伙引到黑海去!那裡可是我們的主場呢!總有辦法的!」

誠如眾人所知,黑水國的「漁民」們實際上才是這國家真正的最強戰力,是唯一有實戰經驗的單位。既然他們露出如此堅韌的眼神,除了相信之外,還能如何呢?

公主:「好的,勇敢的國民啊!拜託你們了!請擊殺惡魔吧!」

冬凌:「知道了!各各各位請緊跟著我——!」

於是,漁民大嬸們便立刻回頭,走向另一個方向,與國王永別。

炎陽輝:「有發現!」

烈二女:「追上去——!」

未幾,黑水女性和共和國女性便撞在一起。漁民們按照計劃,把士兵誘到錯綜複雜的通道中,最終的目的地是——黑海。

漁民:「來吧各位...在這裡的話,對我們有利!」

她們把自己浸沒在黑海的淺水區裡,等待發動奇襲。

漁民:「黑水是可燃的...好好利用這一點,去對付她們的火炎——」

然而,話未說完。

一個身影突然衝了進來,好像一隻火鳥展翅,便以光魔法發出一道刺眼至極的閃光。

漁民:「啊啊啊——」

將矮人們暫時致盲的同時,以她那凌厲的眼神找出所有人的位置,然後,炎刃一揮——

大爆炸。

落炎花:「!?」

散發在空氣中的可燃氣體似乎被她的火魔法瞬間點燃,一下將所有漁民炸成焦炭,而落炎花本人亦意外地被波及,滾到地上冒出灰煙。

炎陽輝:「花!沒事吧!?」

落炎花:「...嗯。」

然而,只見她立刻站起,被燃焦的只有部份軍服而己。像落炎花這樣的高手,在發動火魔法的瞬間,會同一時間在身邊表面展開一層擋開熱力的護盾層,以防止被自己的魔法燒傷。

於是,才一擊,黑水國的戰士們便全數變成焦屍,更使黑海的表面雄雄燃燒。於是,女兵們意識到某件事。

落炎花:「!?」

炎陽輝:「這個是!?」

人類們,馬上就懂了。

隨著整個空間被照亮,她們確信——這一行發現的,是比任何寶石都要棒、都要寶貴、都要令人渴求的東西。

那是第三次魔法革命之後,任何一個大國都想要的「物質」。

落炎花:「太棒了...!!讚美地母——!真是太棒了!」

炎陽輝:「這...全都是高純度的黑金啊!」

烈二女:「有如此多的黑金...我們肯定能超越帝國啊!」

落炎花張開雙手大喊,如同向上天祈禱一般,雙眼發出展望遙遠未來的光芒——她們口中的「黑金」,就是如此重要,足以改變大國博弈結果的資源。

落炎花:「好,這個發現已經相當足夠了,先回去吧。」

烈二女:「是呢,等不及告訴大炎母大人這個消息...咦?」

炎陽輝:「你剛才說甚麼了嗎?」

落炎花:「沒有啊?」

她們還沒有意識到,那不是說話的聲音——而是某種低頻的震動。

扭頭一看,只見黑海突然捲起驚濤駭浪,似水、似油、又似泥的物質在黑海表面蠢蠢欲動,如巨浪橫掃一切——直至將她們吞沒。

然後,時間回到現在。

————

黑后的周圍。

落炎花:(底下還有地下城...?這到底有多深啊...而且這些...居然全都是魔族...?極北大陸...到底還潛伏著多少東西...)

看著莫名其妙就出現的一群女性,少部分人已意識到發生甚麼。

四郎:「那邊的小姐...你們可曾見過手持旗幟的女性將軍,或是持大盾的白衣戰士?」

說到這種怪人,落炎花當然有印象。

落炎花:「持大盾的魔族...!是嗎...你們果然是一國的嗎!可恨的魔族——!」

四郎:「嗯,看來不是同伴啊。」

從落炎花那高昂的語調裡,戰士們已直覺地感到敵意,然而眾人沒想到的是,最先起反應的——卻是黑后。

落炎花:「各位當心!!」

見她大喝一聲,所有女兵便鳥獸散般跳開——隨即便是一記黑色能量飛過,將她們原本所在的小丘削去一半。

皎月:「黑后...?」

齊老:「這是怎麼回事...」

黑后的注意力明顯被引走了——事已至此,事態繼續向著眾人難以理解的方向發展。

落炎花:「要一口氣對付如此多魔族實在很困難,還是想辦法迴避吧!」

炎陽輝:「明白了!」

一聲令下,魔法兵再度取出聖女魔法結晶,似乎想要打地洞逃走。

天照:「嗯!?那個東西...」

即使距離如此遠,天照仍感到一股與別不同的魔力直撲而來,便立刻意識到那東西的用途。

誰知道——黑后似乎也意識到了。

落炎花:「全體,集合——嗯!?」

剎那之間,黑后突然自爆,將自身化為無數黑泥碎片分裂開去。

皎月:「各位小心——!!」

與黑后早已大戰三百回合的魔族一眾,自然已不會再被這種攻勢擊中;然而,女兵們卻始料未及,一一被黑泥沾上。

炎陽輝:「噁——這是甚麼!?毒液嗎!?全體注意——!!」

魔法兵:「啊啊啊啊——!!」

回頭一看,魔法兵們已被黑泥覆蓋,黑后的一隻手更從泥裡伸出,強行穿過女兵的胸口,落到那聖女結晶之上。然後,那結晶開始發光——卻是黑色的光芒。

魔法兵:「啊!一口氣注入如此多魔力的話——不要啊啊——」

那結晶瞬間變黑,隨即便是震天駭地——整個棋盤世界都開始震動。

齊老:「這可真是...天命難測啊...」

奧古斯都:「哼哼...這下子可有趣了...嗎?」

韶光:「這...這個魔法確實是...!」

沒錯,韶光,以及一眾與盧德共事過的人,都感到一股熟悉的魔力在發動——但與盧德的溫暖魔力相比,如今這力量卻又顯得冰冷刺骨,讓人一刻都不想待在此處。

那是,極大規模的迷宮創造魔法——力量之大,竟使天上的黑海直接出現一個大洞。同一時間,黑后展開她的晚禮服,黑泥的海洋隨即襲來——其規模之大,彷彿她之前一直都沒有使出全力。

胡笳:「那妖女還有這種力量!?」

呼麥:「老牛小心啊——嘶嗚嗚——!」

自然,事到如今,眾人早已沒有力氣去抵抗,只得被黑泥的潮流帶走。

皎月:「啊啊——」

島津:「皎——」

所有人,不論是魔族還是人類,都不可能逃離,任憑黑后掌控。

落炎花:「姐妹們!發動魔力抵擋——啊啊——!!」

炎陽輝:「花——」

很快,唯一一位未被吞沒的,只有跳到銅鏡上飛行的天照。

天照:「黑后知道出去的方法了...這個棋盤世界...已經封不住她了!」

黑泥海洋昇起一道水龍捲,黑后便離開了棋盤世界——

目標是大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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