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下城經營指南: 第三十節（下） 手筋
未幾，烏雲已被吹走，陰月的光芒將海面照得有如淺藍色的玻璃窗，極光一路向南流動，似乎在為共和國照亮歸途。
最後的儀式在被破壞的港口進行，背景是兩艘燃燒中的戰船，而海面的一切生物水雷已暫時離開，為那群可憎的敵人讓出退路。由於大船已無法停靠，還要靠小船慢慢運兵——這一切，在所有人的圍觀下進行。
下一步，便是交還受傷人員——包括西三江。
西三江：「長官...我很抱歉...」
雷鳥：「好啦，江江，至少你活下來了嘛，哈哈！」
隨後便是交回俘虜，其中最大的——自然是政委光世美。
雷鳥：「辛苦啦，政委大人！啊，順帶一提，你堂哥掛掉了喔！」
光世美：「哎...！？光殿公他...哈...咦！？」
就在女政委表情不斷變化之際，盧德走上前，故意盯了盯她之後，便高聲向眾人發言。
盧德：「政委光世美，確實是個英雄人物呢。無論我如何威迫，她始終不肯合作，真是難得的愛國心和忠誠呢。是吧。」
光世美：「啊...是、是呢...！」
雷鳥：「嗯～？是這樣啊～」
在光世美冷汗直流之際，周圍的士兵傳來讚嘆的神情——竟連那個可怕至極的魔王都如此稱讚她。只要合作，就讓她活著回去，還會給她好處——這確實是盧德向光世美許下的承諾。老實說，連光世美自己，都沒期待他會遵守。不過，魔王盧德就是這樣的男人。
喔，對了，至於當初威脅光世美而在她體內植入的蟲卵呢？答案很簡單——根本沒有甚麼蟲卵。
於是，俘虜交還結束。
雷鳥：「就這些了嗎？總感覺...好像有不少...我們這邊帶來的低勞...都不見影子呢...？」
盧德：「不太清楚。如果你沒有看見，那大概都死掉了吧。真是令人遺憾。」
雷鳥：「...」
盧德：「...」
雷鳥：「好吧。就當是那樣吧。」
事到如今，雷鳥也不打算再從盧德那冰冷的臉上讀出甚麼了。她摸了摸鼻子，向天呼了口白煙。
雷鳥：「對了，最後的時間...問你一件事喔。」
盧德：「請吧。」
雷鳥：「關於一個男人...他曾經參與第一次行動...啊，應該是探索極北地下大迷宮的任務。」
盧德：「啊...」
雷鳥：「當然，他們都陣亡了...啊，這不怪你啦！我只是想問...有沒有可能，你還留著他們的遺體，呃，殘肢，之類？」
盧德：「很遺憾...關於那事件，沒有任何一件屍骨留下。」
雷鳥：「是嗎...好吧，謝謝你誠實地告訴我。」
雷鳥的語氣難得地認真，便取了些酒，隨意倒在地上，又灑到海水裡，然後用火魔法將酒瓶燒融——簡直是某種儀式。
盧德：「...」
盧德大概已知道那男人應是雷鳥的朋友，卻不追問。畢竟，那大鵬大概早就被魔蟲們分屍吃光了。
雷鳥停頓一陣，感受著海風沉思一番，便又回頭。
雷鳥：「你知道的吧？這次根本不算真正的停戰協定喔。」
盧德：「嗯，我明白。畢竟這只是你作為將軍的決定，甚至沒有獲得共和國政府的同意。嚴格來說，我們仍處於交戰狀態，只是雙方都不打算再打下去而已...啊不，考慮到我們甚至不算一個國家政體，站在共和國的角度來說，這不過是『小紛爭』而且吧。」
雷鳥：「哈哈，總結得太好了吧，你也太懂了！好想把你抓回去宣傳部當部長喔！」
盧德：「不用了，我希望盡可能不會踏上共和國的土地。」
雷鳥：「真可惜～這次人家回去之後，或許一段時間內都不會和你再見面啦～不過上面那群傢伙，肯定不會就此罷休吧！或許他們會派別的傢伙來喔～」
盧德：「無所謂。你回去就告訴你的上級——誰再敢向我等發動侵略，我們都會像這次戰爭那樣，給他們迎頭痛擊。」
雷鳥：「哈...哈哈...！哇哈哈——！！」
她便仰天大笑，整個身體連帶披風都在上下搖動。
雷鳥：「黑羽...不，魔王盧德。我很喜歡你喔。」
盧德：「...是嗎，那還真是榮——」
趁他嘴巴仍然張開，雷鳥突然衝上前，然後——
往盧德的嘴巴吻了上去。
盤絲：「！！！？？？！！？？？」
漱玉：「？？？！！？？？！！！」
金鋼：「？！？？！？？！！？！」
在一旁的殺意降臨之前，雷鳥已迅速退回去，用手擺弄嘴上的拉絲。
雷鳥：「你可要小心了喔！」
盧德：「咳...這是甚麼...」
盧德立刻示意其他人不要追擊——除了盤絲和漱玉以外，盧德身後已傳來無數女性乃至男性的殺氣。於是，雷鳥揮了揮披風，威風地逃跑。
雷鳥：「好啦！老娘走了！地母愛你——！！」
盧德：「咳...嗯，再見，雷鳥。願我們下次再見，將帶來和平。」
終於，士兵們已全部上船，雷鳥也一躍而起，與金鋼和銀海一起踏著水面而去。未幾，戰船噴出厚厚的黑煙，隨著刺耳的船鳴，與飛船一起離開港口。
然後，幾秒後——一輪難以置信的轟鳴便傾盆而出。
眾：「去你媽的！不要回來了——！！」
眾：「去死吧！！他媽的奴人——！」
眾：「滾回去——！！幹你媽——！！」
眾：「你媽被馬幹到下體爆裂！！你爸當場發瘋不停自慰！！你媽入葬時棺材失火，把你全家都燒死了！」
多達數十種語言的粗話傾瀉而出，甚至能震動海面，怒罵就這樣持續了數分鐘，直到共和國的旗子慢慢消失。
盧德：「好了，我黃雀的子民們啊，可以結束了！」
此言一出，全部閉嘴。
畢竟，這位可是趕走共和國的英雄人物——那身威風凜凜的裝甲、那飄逸的柔順黑髮、那銳利如刀的紅瞳、那富含智慧的話語、高貴的舉手投足——是的，這是個千年難得一見的人物。如果說，人若有甚麼願望想要實現的話——那麼，待在這個男人身邊，將是實現願望的最佳途徑。
甚至，在某些人心裡，這男人已與「神明」無異。於是很自然地，他們開始跪拜他，如同向著聖地參拜。
然後，地下棋盤世界的三位領導人便站出來。
齊老：「真正的魔王，果真具有霸王之氣。千國萬邦，都將詣闕朝貢。」
天照：「這片大地的君王啊，看來汝便是這裡的支配者。」
奧古斯都：「女武神祝福你！請允許本人向閣下獻上至高的敬意。」
一看，三人的態勢恭敬至極，甚至正準備跟隨著眾人，向盧德跪拜——一切都如此理所當然。但就在此時，盧德卻有出乎意料的舉動。
他卻同時跪下來。
眾：「！？」
盧德：「請不要向我跪拜，我並不配。以及，在場的各位，你們也沒有任何一個應該向我跪拜。三位尊敬的大人，各位子民，請起來吧。」
他們便起來，看著盧德的臉容——雖已疲憊不堪，皮膚乾燥至極，那眼神卻仍如千年冰晶般清淨，又像萬丈深淵中捲起的地獄之火在燃燒。
盧德在那眼神掃視周圍，等到所有人都重新站起，便調整呼吸。
盧德：「各位，請聽我一言。」
在圖靈的協助下，魔王廣播自己的聲音，準備向整個月下港發言。這種音量，甚至連躲在月下港邊緣的人都聽得見。
每一個人都向他投去注視的目光——那些目光裡，甚麼感情都有：有人崇拜、有人愛慕、有人尊敬、有人恐懼、有人畏怯...但無論是誰，此刻都必須去看，必須去聽。
於是，他等待著——等待一切噪音消失、等待人群的呼吸聲平伏、等待空氣中的風聲止息。他就站在眾人中心，等待著。
直到只剩他自己。
盧德：「諸位，這場惡夢終於過去了。」
於是，他們聽見的是，沉重的嗓音。
盧德：「請看，這染血的地磚；請看，這破敗的建築；請看，這焦黑的街道；請看，這灰褐的濃煙...一一都在訴說著同一件事——這就是共和國。」
他一邊說，一邊緩緩走動，低頭看著路上的破壞痕跡。
盧德：「是的，這就是共和國——他們那份惡意的破壞力。這座城市我們可以重建，但這場戰爭所留下的腐敗痕跡，將永遠無法磨滅。」
他站在一道血痕前沉默，彷彿在默禱。
盧德：「今天，即便我使出全部計策，我的魔兵們以一敵百，各位以自己的血肉為代價，亦不過獲得慘烈的勝利。無數的靈魂...在我眼前消逝...」
他的眼神在震動，卻不知看見甚麼。
盧德：「而正如大家所知，被無盡慾望所驅動的共和國，將不會停下他們侵略的腳步！這一點，居住於月下港的各個種族子民們，不是最清楚嗎！？如今，那些人類已經認識這片大地的價值；更不用說，我們通過互相殺戮，更是已結下不解的仇恨。換言之——」
他深呼吸一口氣，那份氣勢如同與他的魔力融合，直直傳送給群眾心中。
盧德：「共和國必定會捲土重來！下一次，將會有更多士兵、更多戰艦、更多兵器，我等將毫無勝算。屆時，這片大地將化為真正的地獄，而我等，將淪為奴隸！」
通過魔王的話語，恐怖開始流竄。
盧德：「諸位！我問你們！你們能允許那種事發生嗎！？」
突如其來的問題，如拳頭般打在眾人臉上。
盧德：「你們能允許，自己被當成死物看待嗎！？」
眾：「...」
盧德：「你們能允許，努力累積的財富被輕易奪走嗎！？」
眾：「呃...」
盧德：「你們能允許，自己的家人和同伴成為奴隸嗎！？」
眾：「不能！」
盧德：「你們能允許，自己居住的地方再度被摧毀嗎！？」
眾：「不能！！」
盧德：「你們能允許，他們就這樣肆意拿走你們的一切嗎！？」
眾：「不能！！！」
盧德：「你們能允許，那些可恨的人，把你們視為垃圾嗎！？」
眾：「不能！我們怎可能允許那種事發生！」
魔王一手揮舞，彷彿揮走了一切。
盧德：「今天，你們是勝利者！你們戰勝了難以想像的強敵！這便證明了，只要我等團結起來，就將戰無不勝！你們不是奴隸！你們不是一無所有者！你們不是鼠輩！在本魔王的領導下，你們無所不能！」
熾熱的能量衝入聽眾的身體，使他們全身上下都在發抖，已經難以控制。
盧德：「諸位雖然有不同的形態、外貌、語言、宗教、文化，但我等的心意相通！也就是說，擊倒一切外敵的入侵，在這片大地上自由自在地生活！為此，我們必需團結起來！我們必將團結起來，作出改變！」
魔王的言語，如刀劍、如子彈、如炮火、如轟炸——不，實際上，比任何兵器都要強勁。
盧德：「我等必須要變得史無前例地強大！讓共和國，乃至世上任何國家，都無法再從我等身上奪走一分一毫！沒人能迫我們成為奴隸！沒人能再壓迫我們！沒人能再殺傷我們！」
魔王的音量漸漸上昇，迴音在月下港內不斷震盪，更在眾人心中迴響，衝擊著他們的心臟。
盧德：「為了達到這個目的！吾，魔王盧德——」
然後，他張開雙手，向天宣告。
盧德：「此時此地，宣布成立『極北協約聯盟』——！！」
如雷貫耳的一聲。
盧德：「生存於這片大地的諸位——！！黃雀！黑水！大和！白齊！黑羅！樓蘭！挪得！狩雉！蟲群！這九個國家將作為創始國，結成國家聯盟！在軍事、經濟、農業等方面，進行全方位的合作！一旦成員國受到攻擊，所有聯盟國家將自動參戰，以此保護所有子民的性命財產！」
眾：「聯盟...？」
所有人都驚訝不已——畢竟，盧德可沒跟任何人提過這件事。所以連他的部下們，也都跟不上狀況，搞不清楚這「極北協約聯盟」是甚麼。
漱玉：「剛才提到...黃雀也是...『創始國』？」
盧德：「正是如此！現在我同時宣布——」
他再度深吸一口氣，繼續宣告。
盧德：「我將以月下港為首都，成立黃雀共和國！建立真正的共和政體！而本人盧德，從即日起就任黃雀臨時大總統！」
又一次，他的話語震動著大地。
眾：「大總統...？」
盧德：「諸位，本魔王並不是神明！我與諸位其實沒有區別！但是，我還是要說——請允許我帶領你們！請繼續把你們的力量借給我！而相應的，我將實現你們的願望！」
此刻，眾人心中的激盪，正穩步上漲，有一股強大的火花在他們的腦海裡爆發。盧德的演講釋放出如此強的魔力，他們早已忘記呼吸和眨眼的方法，全身上下的每個細胞都在震動，從染色體到線粒體都在注視著。
盧德：「為此，我，盧德，以黃雀臨時大總統的身份，現在立憲——一切有靈魂有意志的種族們！甚至是棄暗投明，倒戈而降的共和國人們！我認為，汝等生而平等！不論種族、不論膚色、不論外貌、不論男女、不論老幼、不論出身、不論財富、不論語言——我等都是一樣的！我將立法保障汝等的基本權力，執行正義和安全，使所有國民都能獲得幸福！」
平等。
一個從未聽過的概念，在這世上緩緩誕生了。
盧德：「我等不同意共和國的觀點！我等決不同意所謂馬宰主義的看法！沒有人注定被奴役！沒有人天生低人一等！你們可以擁有一切！你們可以決定自己的命運！你們可以追逐屬於自己的幸福！你們可以抓住每個機會！你們可以改變這個世界！因此，請將你們的力量交給我、交給黃雀吧！今後，我等黃雀要作為一個國家，在這個世界大展拳腳！」
演說結束。
鴉雀無聲。
眾：「...」
或許是盧德確實有點累了，他的演講停在一個微妙的位置。於是，眾人仍然被那雄風震壓，激動不能平靜，卻不知作何反應。
幸好，在場的其他人，都很擅長應對這種情況。
齊老：「善哉！諸侯會盟，共伐大敵，霸業可成！吾等白齊願意加入你的聯盟！」
天照：「嘻嘻，聽上去不是有趣非常嗎？汝的器量能否吞吐天下，就讓吾以及吾的大和之國來見證吧！」
奧古斯都：「既然如此，就讓我等奏起號角吧！正義的同盟終將獲得勝利！」
奧古斯都倒是相當給面子，用上剩餘的魔力喚出一列高射砲，開始奏起盛大的禮砲——被那氣氛感染，不管是誰都開始笑。實際上，由於大家都實在太累了，其實有不少人根本沒聽懂盧德在講甚麼——所以說，這一刻，重要的是「氣氛」。
然後，誰能想到，盧德的小弟們，個個也是炒熱氣氛的高手。
冰河：「月下港的各位！你們甘心一輩子像蟲子般活在暗處嗎！月母五子在上，向盧德大人獻出你們的力量和忠誠吧！！」
鬼鳥：「小的們！盧德大人對我等的恩情一定要報！就追隨著他吧——！！」
格格：「太棒了，一個屬於我等放逐者的國家！願天神祝福盧德大人的新國度！！」
娜吉：「我等一定會追隨魔王大人！！半身人一定支持大人對平等的追求！！」
二夫：「連我們這樣的倒戈者都願意接納，魔王大人真是千古名君啊——！！你、你說對吧！？」
香魚：「是、是啊！盧德大人比他媽的共和國要仁慈太多了！！萬、萬歲——！！」
一人一句，月下港很快便被歡呼聲淹沒，可謂震天駭地——那就是，屬於盧德的新子民的聲音。
漱玉：「黃雀共和國，萬歲——！！」
眾：「黃雀共和國，萬歲——！！」
難陀：「極北協約聯盟，萬歲——！！」
眾：「極北協約聯盟，萬歲——！！」
眾：「盧德大總統，萬歲——！！」
眾：「盧德大總統，萬歲——！！」
眾：「盧德大總統，萬歲——！！」
眾：「盧德大總統，萬歲——！！」
整個港口都在震動——雖然喊「萬歲」有點超越盧德的打算，但也無所謂了。他張開雙手，接受著人民的擁戴，感受叫聲撞擊自己的身體，簡直如獲新生。
就這樣，新政體在這混亂的世界裡誕生了——那是個嬰孩，不知天高地厚，卻又敢向世界發起挑戰——一個屬於狂人的國度。無論如何，這群被放逐者，總算又有了屬於自己的家園。
在那片叫囂之中，他的同伴們在背地裡討論——畢竟，不論是誰，對盧德的這個決定，都毫無準備，也不知該作何反應。
皎月：「要建立國家啊...又做誇張的事了...」
都靈：「總覺得...沒多少實感...？建立新國家甚麼的...」
皎月：「你要這麼說...這一切都好沒實感喔...哎？該不會是在作夢吧...？」
伊蘭：「畢竟社長是要征服世界的啊！啊！現在要叫大總統了！！」
都靈：「哈哈，是呢，以後要改口了，從盧德老闆升格為盧德大總統...聽上去真霸氣啊...」
難陀：「這倒是挺適合那小子的稱呼呢...嗯？這下誰要當副總統？看來只能是老子了嗎...！」
達莉：「呃...總統和副總統...是會做甚麼的啊...」
都靈：「嗯，具體來說...他將會領導著大家...成立軍隊、建造這座首都、發展商業之類...啊...！」
皎月：「二哥，怎麼了？」
都靈：「啊不，我突然想到，這麼說來...盧德破壞月下港的目的...雖說是作戰計劃的一部份，但另一方面，他是打算通過主導城市的重建，從而掌握一切權力嗎...」
眾：「...！」
此推論一出，全部人都感到背後昇起一股寒氣。
盧德：「嗯，差不多吧。」
下一秒，那男人突然從背後現身，嚇得眾人尖叫連連。
都靈：「不要滅口！！」
皎月：「我我我甚麼都不知道！！」
盧德：「你們怎麼了啊...我才不會滅口啦。」
皎月：「你這怪物...到底事先算了多少步啊...」
盧德：「別這麼說，這次連我也是走一步算一步的。」
只見盧德掃了掃自己的長髮，一絲一滴的血跡仍沾在上面。
都靈：「這樣嗎...可是建國啊...啊，我不是懷疑老闆你的能力啦，你當總統肯定是沒問題的，但...還是覺得好誇張啊。」
難陀：「任重而道遠啊！你這是自己找麻煩喔？小子，這樣真的就是你的『最佳解』嗎？」
盧德：「...我也不知道。」
此言一出，使眾人有點驚訝——畢竟，那男人可是很少說出這種迷茫的話語。
盧德：「突然說要建立國家甚麼的，無論怎麼想都很誇張吧...那傢伙居然還自封大總統...哈哈，簡直是史上最不可一世的傢伙吧！」
皎月：「太好了，你還知恥。」
盧德：「不過...如今一個領袖是必須的。一個能讓那群人團結起來的領袖——而綜觀我們手頭上的選擇，已經擁有軍事力量、在大義上趕跑了共和國、並且又掌握了農工商業條件的我本人是『最佳解』，僅此而已。」
眾：「…」
皎月：「你啊...能一臉正經地推薦自己，世上大概也只有你這傢伙了...」
難陀：「哈哈！甚好！不是很棒嗎？老子就是要這種氣勢！！你就好好幹吧，大總統啊！」
當然，盧德的推論，還是很有道理。
漱玉：「大人所言甚是！依奴家看法，共和國是不可能就此罷手的。司馬昭之心，路人皆知，我等立國安邦，是勢在必行。」
都靈：「也是啦...月下港的海盜們這次幫了大忙，但他們之間的關係絕對算不上是友好...確實是需要一個領袖去鎮住他們呢...」
皎月：「嗯...事到如今，我也沒辦法質疑你的能力了，所以說...你那個...大總統？應該也能服眾吧。」
盤絲：（高速點頭）
盧德：「哈哈，感謝各位如此捧場...」
難陀：「那麼，現在的問題是——若那共和國果真捲土重來，帶著精兵再次現身於那海平面上...大總統閣下啊，你有辦法再次戰勝他們嗎？」
盧德：「這個嘛...」
說到這裡，盧德又陷入沉思，眼神無比疲憊——彷彿光是回想起這場戰爭，就使他快要倒下了。
盧德：「這場戰爭...對啊，這是場真真正正的戰爭。但仔細想想，實際上共和國亦不過出動了一萬兵力左右，那實力高強的雷鳥，亦不過是所謂的『准英雄』...據我所知，他們這次帶來極北的裝備，甚至不是最精良的批次。換句話說，我等打贏的，不過是『弱化版』的共和國。」
難陀：「喂喂，打贏就是打贏了，你不要說這麼掃興的話好不好...」
盧德：「我明白，但是...也不代表我們沒有方法——」
塵香：「啊...」
說到這裡，盧德的發言突然被某道無力的聲音打斷——一看，那是打著呵欠的鬼道美女。
塵香：「老爺...可以解除了嗎？一直發動著真的好累...呵欠...」
盧德：「喔，抱歉，可以了。請將『幻火』解除吧。」
塵香：「嗚呼嚕嗚呼嚕...」
塵香便閉上眼睛，當場倒在地上陷入沉睡，眾人大吃一驚——原因倒不是塵香那強大的入睡能力，而是出現於眼前的，難以置信的畫面。
卡在港口的兩艘共和國戰船，竟突然停止燃燒，雄雄烈火在一剎那之間消失不見——並非「熄滅」，而是真的「消失不見」。
漱玉一邊幫塵香穿好衣裝，一邊緩緩說明。
漱玉：「容奴家提醒各位塵香妹妹的能力——『幻火』，種下虛幻的火焰，人會覺得自己被燒傷，事物彷彿被燒成灰燼——那一切卻不過是幻象。」
都靈：「這麼說，那兩條大船從一開始就沒有著火...而是欺騙共和國的幻術嗎？」
盧德：「正解。漱玉，按照計劃，立刻派人上船鎮壓，將那兩艘船奪取，之後的一切行動都要靠這兩艘船啊。」
漱玉：「了解。鬼鳥！格格！按計劃進行！」
對於這男人的「計劃」，眾人當然是習慣了，卻還是控制不住驚訝的表情。
皎月：「這麼說...你已經有...又有計劃了嗎！？」
盧德：「嗯...」
他走到港口盡頭，面向海面，身後的披風飄揚不止。在他之上，是陰月；在他之下，是大地；在他身後，是他的軍隊、他的力量；在他周圍，是萬緒千端的歡呼和崇拜；在他的腦海裡，是建設國家的雄材偉略；在他的心中，又是甚麼呢？
此刻，看著他的背影，他的追隨者們已隱隱約約意識到——魔王盧德的傳奇，現在才正式開始。
而這個男人，將為世界帶來何等天翻地覆的改變，乃至將其徹底毀滅——
那又是遙遠的後話了。
於是他回頭，看向他忠心的追隨者們。
盧德：「總之先來征服這片大陸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