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現在這鼎鼎大名的莫謙開口說賞識頑石,甚至開口要求頑石成為「天靜會」的一員,這可是大大了不起的一件事。

 可是頑石實在頑固,他討厭的事就絕對不會去做,就是天王老子在他面前也不能令他動搖半分。

 「不,我討厭殺手,更討厭成為殺手。」頑石說道,手中的飛刀對準了莫謙。

 「非得要用武力來折服你嗎?」莫謙嘆了口氣,失去一個人才不論何時都是教人婉惜。

 莫謙的短槍速度奇快,只一眨眼的時間已經連使了「千雨滂沱」和「飛花落雪」兩招,兩招都是以密集的攻勢見長。





 頑石急忙向上一躍,躲過短槍的刺擊,順手把飛刀擲出,方向直指莫謙的天靈蓋!

 可是莫謙又豈是省油的燈?他以裹頭刀的架勢「噹」的一聲格開了頑石的飛刀。

 然後短槍如毒蛇出洞一般向上猛地一刺,變招之快令人嘖嘖稱奇。

 頑石在空中無處可借力避開莫謙的突刺,唯有急忙扭腰帶動全身來閃開。饒是如此,頑石的左臂也被擦過,短槍的鋒利和莫謙深厚的內力使得小小的擦傷也嚴重得深可見骨。

 頑石從空中摔到地上,接連滾了好幾個圈方把莫謙殘留在槍上的勁力完全消去。





 「別犯傻了,單憑你根本不可能戰勝我。」莫謙的聲音倏地出現在頑石身後,頑石連忙揮拳向後,打到的卻只是一團空氣。

 「為甚麼非得要戰鬥呢?」莫謙把短槍架在頑石頸上,冰冷的金屬和氣息是頑石唯一能感受到的。

 莫謙的身法極度詭異,上一秒還在頑石身後,下一物卻又出現在頑石面前,移動時還不忙把頑石向後揮的手打折。

 頭一次,頑石應覺到死亡離他是這麼近的。

 製造死亡的人,終究有一天要看見死亡本身。





 右腳和左手的傷口皆是深可見骨,雙手虎口俱裂,最開始受到的內傷現在還是在內臟中翻騰不息。

 這麼重的傷,若不能及時受到治療,沒人活得了兩天。

 「因為我想活下去。」頑石說道。

 每個人都有活下去的權利,甚至不應該被作為一個願望訴諸於口。

 然而對現在的頑石來說,這比一忉都重要。

 不是頑石貪生怕死,而是活著的本身就是一種可能。報仇的可能也好,鍛煉自己的可能也好。

 只要是活著,萬事皆有可能。

 「受到這種傷,大概也很難活過兩天吧。」莫謙把架在頑石頸上的槍移開,默默的說了這句話。





 說到底莫謙也是愛才之人,要殺死頑石多少也是有點於心不忍。

 他說這句話,也是一場賭博。幸運的話,頑石也許還可以活下去。不幸死去,也只能仰天長嘆,聊當哀悼。

 頑石眼前的景象越來越模糊,他看著莫謙逐漸遠去的身影,雙眼一黑,暈過去了。

  再次醒來的時候,頑石躺在一張舒適的大床上面,淡淡的香氣從焚香爐中裊裊傳來。

 焚香爐焚燒的是名為「月不散」的香膏,因為其香味在屋中可以待一整個月而久久不散去而得名。

 會燒這種香的大概是哪家的小家碧玉閑來無事的興趣。

 頑石躺在床上,嘗試運用不同的肌肉去檢查身體的能力。





 看來除了內傷尚未完全康復外,手和腳的傷口已經受到了妥當的治療,休養多數天應可痊癒。

 「咦?殺人公子你醒來了?」一把似曾相識的聲音伴隨著門扉打開的「喀滋」聲傳來。

 頑石循聲音的方向望去,竟是個多星期前在驛站中遇見的草笠少女!

 「為…甚麼…是妳?」頑石嘗試坐直身子,可是卻觸動了傷口,痛得他只好繼續躺著。

 草笠少女依舊戴著那頂草笠走到了頑石身邊,放下手中拿著的面盆,說:「那天我在山上看到你奄奄一息的躺在血泊中,可真是要嚇壞我了!我怕你被山上的豺狼叼去了,所以就草草的用柴枝結了小筏把你從山上拉到我家。」 
頑石聽著少女說的話,看了看少女的手,這哪裡是小家碧玉應有的纖弱玉手?少女的手淡淡的佈滿了不少傷痕,頑石也看出還有一兩條大概是拉自己下山時新弄到的傷痕。

 草笠少女沾濕毛巾敷在頑石額上,語氣溫婉的說:「你還沒有完全康復,還是再休息多數天吧。」

 頑石忽然回憶起自己已有好多年沒有受到這樣溫柔的對待,不知是傷勢使然還是回憶洶湧而至,頑石鼻頭不禁一酸。





 「妳…叫甚麼名字?」頑石問道,儘管依舊隔著薄紗,頑石還是可以看到少女明靈的雙眼。

 「我叫安鹿,安心的安,花鹿的鹿。」草笠少女笑說,然後又問道:「那你呢?你又叫甚麼名字?」

 「我叫頑石。」 
已有 0 人追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