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走

「我想要出走。」



這番話,張雨守甚至沒有親口向雙親說。他只是在某夜凌晨從塵封的箱子裡翻出護照,撿了幾套衣服,扛上了背囊,便跳上了橘色的巴士,到達赤鱲角的國際機場。







張雨守理所當然地買了最近一班的機票,是前往香港的;不過他沒有注意到,否則他會轉買另一張往台灣的機票,雖然貴一點,但不至於像現在一樣尷尬。



因為,余海霖正正就是住在香港的。



香港與香城在各方面都很類似,不僅同是祖國的重點一線城市,兩者的文化更是倒模一樣的相似,宛如雙生兒一樣,常常叫人傻傻分不清。







就像張雨守的一個鬼佬朋友,搔頭搔到禿頭都無法理解,為甚麼洛杉磯可以叫洛城、俄羅斯可以叫俄國、賓夕法尼亞洲可以叫賓周,但香港不能叫做香城?這一點就像廣東話不能算是母語一樣,教人匪疑所思。



「因為那是兩個不同的地方啊。無論再怎樣相似,一個人也不可能等於另一個人,不是嗎?」







張雨守如此解釋道。就算香城的機場同樣在一個叫「赤鱲角」的地方,就算香城人一樣說廣東話,就算香鐵跟港鐵一樣易壞,香城永遠都只能是香城,再努力,也不能整形變成香港。



這件事聽起來很悲哀,卻給了張雨守一個出走的理由。



不知道甚麼時候開始,旅行多了一個風雅的名字,叫「出走」。不過張雨守覺得,出走比旅行多了一重說不出的意義,只可惜大多數人不懂得,卻喜歡在IG 上用story 以「出走」的名義掩飾旅行的真相。



落機之後,他去了信和買了一個海X王figure ,再買了株花,在澳牛草草吃過午飯後,便到了附近的一間機鋪打機,晚了,就去看維多利亞的海。







這樣的行程是理所當然的,因為那是余海霖在IG 上留過痕跡的地方。



「我累了。」某夜她在蘭桂坊放蕩一番之後,步履不穩地上了跑車。當然,他紳士地替她打開了車門。



「我們真的不能繼續下去嗎?」



遠方的她沒有回應。於是張雨守只得眼睜睜看著自己和她的合照,一幀幀在她的wall 上消失。







他們的相遇相知相愛彷佛是時空開的玩笑。明明一個住的叫香港,一個待的叫香城,卻偏偏藉著萬年不遇的差錯而恰好遇見。



那夜,他小心翼翼地跨過護欄,繞過保安,祕密地開了鎖,消了音,在不被他發現的情況下,偷了她的最後一個吻。



翌日他回到赤鱲角機場,將那封記著唇印的信放進郵箱,以求紀念平行時空的錯。



因為每次出走,都是為了與喜歡的人,有共同的回憶。張雨守這樣想。







隨著最後召集的呼聲響起,張雨守扛起了背囊,準備第二次返回赤鱲角。

#微小說 #你還好嗎
已有 0 人追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