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呀!!!」師奶同阿欣佢地兩個驚到叫左出黎,本能反應地用雙手遮住自己對眼。

而我地其他人亦都俾眼前依一幕嚇到反應唔切,大家都呆左係度,四眼哥仔嘗試用手「禁」住自己個傷口,但根本無用,因為佢被「界」既位置係大動脈,d血不斷係佢隻手度滲出黎,我地睇住四眼哥仔既上身俾自己d血染紅,最後仲企唔穩,成個人側埋一邊撞埋去雪房度門,d血就濺到周圍都係。

「呼...呼...呼...」四眼哥仔訓係地下度,身體不自控咁顫抖,而面色亦變得好白,仲發出近乎呻吟既長長呼吸聲。

當我地仲係度發呆,唔知點算好之際,強國男無放過依個機會,馬上踏前向西裝友「吉」埋去,好彩西裝友反應快,不單止避開左,仲用手上把交剪刺傷強國男右手,強國男中左西裝友依一下,即刻後退幾步,但佢仍然擺出一個作戰狀態。

「點算呀!?再係咁落去佢會死架!」雖然我係咁講,但根本我都唔知應該要點做,加上強國男佢個款好似隨時會攻過黎咁,我地大家都唔敢行埋去四眼哥仔度。





「老公,算啦,鵝地都搶到依一箱啦!」強國女人頭先拖左一箱水出去,佢見到自己老公隻手受左傷,西裝男又有武器係手,加上我地依邊人多d,點計佢地都無優勢。

強國男見到咁既情況,都決定唔再勉強去搶,慢慢向後遯,一步一步靠近貨倉門口,但仍然握實把刀面向我地,所以西裝男都冇鬆懈落黎,兩個人依然作勢想進攻咁款,就係強國男行出貨倉門口之際,由於望唔到後面,佢俾頭先佢老婆搬出去果箱貨扳倒,一個失去左平衡,後腦冚左埋身後既零食架度,跟住再撞左落地下,當堂爆晒缸,把刀都飛埋一邊。

「老公!!乃有冇事呀!?!?乃流緊血呀!!」強國女人跪左係老公身邊,好緊張咁睇佢既情況。

訓左係飲品櫃隔離既強國男,緊緊地合埋眼,表現得非常痛苦,雙手「禁」住後腦,離遠都見到佢雙手沾有血跡,似乎依一撞相當應,西裝男想趁依個機會,將強國男頭先把跌係一邊既刀執起,但被強國女人搶先一步。

「乃地咪埋黎呀!!...老公,乃見點呀??...乃地敢埋黎傷害鵝老公,鵝就同佢死過!!」強國女人見到自己老公好痛苦果個樣,流到成地血,已經有少少失去理智,一邊慰問佢老公,一邊亂咁揮手上把刀,唔俾其他人乘機傷害佢地。





同時,訓係貨倉地下既四眼哥仔,亦都好痛苦,一隻手繼續「禁」住傷口,另一隻手就想伸向我地度,示意叫我地救下佢,但佢已經辛苦到出唔到聲,只能夠勉強發生微弱既呻吟聲。

「你班傻西,慢慢企度睇野啦。」阿叔見頭先最大威脅既強國男已經失去攻擊力,於是想趁亂搶野,打開放係一旁既箱,睇下入面有d咩值得拎。

我好嬲咁話阿叔:「你有冇搞錯呀!?四眼哥仔就黎死喇!!仲掛住搶??」

「你都痴線既!我地係醫生咩!?我地點識救佢呀!?就算你係醫生都救唔到佢啦,佢已經流左咁多血,死梗架喇!!少一個同我地搶,咁咪仲好!」
阿叔繼續打開d箱,完全無視四眼哥仔。

「再...再唔搶就無!!」




原本企係一邊覺得好驚既師奶,見到阿叔咁狼死去搶野,都覺得自己唔可以咩都唔做,於是都一齊去搶貨。

西裝男見到師奶搶埋一份,於是收起埋把交剪,唔執輸咁同大家去搶貨,一時之間,成個貨倉既氣氛變得非常瘋狂,就好似一班賊去打劫金鋪咁。

基於羊群心理,當身邊既人都一窩蜂去做同一件事,自然會擔心如果自己唔做就會蝕底。
「咁...咁我地點做好呀??不如我地都拎定d食物同水啦!」阿欣表現得不知所惜,好似想由我去做決定咁。

我望住地下既四眼哥仔,佢頭先伸出黎既手已經慢慢放低,雙眼呆呆咁望住天花板,呼吸聲亦變得比頭先細聲,正如阿叔咁講,佢已經無得救。

我唔知道困住我地既係人定係鬼,亦唔知佢打算困住我地幾耐,不過如果我地既推猜無錯,佢真係想我地互相搶奪撕殺既話,咁佢已經成功左。
我唔係偉人,我同其他人一樣,當生命受到威脅既時候,就自然發揮求生既本能,即使要捨棄人性。

「少一個同我地搶,咁咪仲好...」頭先阿叔既說話,再一次出現係我腦海入面。






「搶,我地都搶,睇下邊箱有水,我地要多d水!」

「妖,阻撚住晒!」訓係雪房門口既四眼哥仔,被阿叔佢一腳踢開,然後阿叔就捧住個箱走左入雪房,原來佢打算係飲品補貨既位置,將飲品櫃d水搬到自己個箱入面,咁就可以避過守係飲品櫃既強國女人。

我無阻止阿叔咁做,我只係想等阿叔拎完之後,就輪到我入去雪房搶水。

經過一輪埋沒良心既資源搶奪,我地各自抱住一堆「戰利品」帶到貨倉外面,之所以唔索性留係貨倉,最大既原因當然係因為冇人想望住就黎死既四眼哥仔。

依個時候我經過飲品櫃,係一個較近距離見到強國男既情況,似乎佢既傷勢比起我想像中更嚴重,強國男依然合埋眼,個樣好痛苦,佢老婆就除左件風褸墊住佢個頭,我見到強國女人雙手都染晒血。

望到強國男咁樣,我即刻又諗起頭先四眼哥仔向我地求救時果個痛苦樣,究竟我地咁做有冇錯?

「少一個同我地搶,咁咪仲好...」
就咁聽落去,好似一條簡單既經濟算式咁,無人會話依一條算式有咩地方計錯左。





正如d政府高官成日出黎講,叫我地應該先搞好經濟,其他問題暫時放埋一邊遲d再理,佢地有時仲會補充多一句:「唔係話我地唔理其他問題,只係暫時唔理,大家即管先搞好經濟,因為依樣野關乎大家既生計,係重中之重!」,每個市民聽完之後,無不認同,的確,搞咁多無謂野做咩,最緊要有飯開,無飯開就咩都勢係假。

但咁樣做真係無問題?真係可以將其他野先放埋一邊暫時唔理?

定還是,大家只不過係度自我麻醉,去勸服自己用一個比較簡單既思維做人,就好似我地不斷說服自己,我地將四眼哥仔棄之不顧係無錯。

「乃地咪埋黎呀!...嗚嗚...」強國女人好激動咁揮動佢手上把刀,同時又因為擔心佢老公既傷勢而喊起上黎。

頭先強國夫婦果個猙獰既樣,我絕對無忘記,按道理就算我走埋去打佢地一身,在場都唔會有人話我錯。
不過我無咁做,我無停低,更加無打算乘人之危,我只係想快d離開強國夫婦身邊,因為我唔敢正視強國女人雙眼,我好明白,其實我同佢地兩夫婦無咩分別,如果佢地係兇手,咁我都算係一個幫兇,強國夫婦面目可憎既樣,原來正正係我內心既真面目,我實在唔敢面對。

阿叔佢係第一個抱住個箱走出黎,佢走左去雜誌架果邊,似乎係因為想遠離其他人,佢再係收銀櫃隔離拎住把7仔遮當係武器,一望到我地走出黎,即刻對我地好有戒心。
同阿叔唔同,我地其他人並無好似預期咁互相顧忌互相防範,我地只係抱住自己既戰利品,呆呆坐左係收銀櫃果邊,師奶同西裝友背住收銀櫃,阿欣同我就坐係對面。

明明貨倉度門關埋之後,我地應該唔會再聽到四眼哥仔既呼吸聲,但唔知點解,佢既呼吸聲同埋佢果個好痛苦既樣,好似無離開過我地個心。




我不斷係度諗,假如我真係有機會番出去,我仲有冇勇氣去面對其他人?如果事後有人問起我,當四眼哥仔死既時候我係度做緊咩,我應該點答呢?

就係咁,我地幾個坐係度一粒聲都無出過。

唔知過左幾耐,我發現原來有一枝鋼筆跌左係我附近,我無意識咁拎左上手望下,雖然我唔識得有咩出名既鋼筆牌子,但就咁望落去,我估依枝筆應該係貴價貨。
當我拎住枝筆係度望既時候,我發現坐係對面既西裝友望住我手上枝筆,欲言又止。

「...依枝筆係你既?」我伸出手上枝鋼筆問西裝友。

「嗯...唔該你...」西裝友伸手接過枝筆,我發現佢隻手上面有d血跡,唔知道係頭先刺傷強國男果陣沾到,定還是係周圍搶貨既時候掂到四眼哥仔既血。

佢呆呆望住枝筆,果枝俾自己手上血跡整污糟既鋼筆,突然用手「禁」住自己個頭,苦笑起上黎。

「哈...哈哈...不知所謂...我真係不知所謂...」





「你...冇咩事ma?」阿欣見到西裝友咁奇怪,於是乎好心咁問下佢做咩。

西裝友無望住我地,視線依然落係枝筆度:「依枝筆...我曾經因為想自己可以襯得起依枝筆,犠牲左好多野,做左好多好多違背良心既事...到頭黎,我竟然要係度為左幾枝水去埋沒良心...我真係傻!我真係不知所謂!!」

我雖然唔知道西裝友既往事,不過聽佢咁講,我估佢應該係度後悔緊自己既過去。

「話唔定我地仲有機會番出去...就算做過咩錯事,到時候你都有機會補償...」我嘗試講d野去緩和氣氛,不過似乎起唔到作用。

西裝友顯得好感慨:「...無喇,無機會架喇...我試過為左上位,出賣自己朋友,我又試過為左簽成份合約,連我阿爸既最後一面都唔見...我以為錢就係一切,當d強國人黎度,炒貴晒香港d樓,炒貴晒衣食住行所有野,我無理會,我仲笑其他人唔識乘機搵錢,我仲因為自己手上果幾層樓係咁升值而開心到訓唔著...哈,我都有今日喇,成日發夢自己可以儕身上流社會,以為只要有錢可以做一個上等人,到頭來竟然係間7仔入面俾果對強國夫婦玩番轉頭我都無聲出,頭先果個四眼仔向我求救,我竟然仲要扮見唔到...我一直以黎做咁多野,原來咩都無改變到,我始終都係咁不知所謂!!」
原來西裝友同我一樣,面對唔到自己咁不勘既一面。

聽見西裝友咁講,睇黎佢為左成功為左上位,曾經做過好多錯事,依一種人本應係我最討厭既類型,但佢講完之後,我覺得好慚愧,唔止係因為我地對四眼哥仔見死不救,更加重要既係,我剛才竟然都變左做果種我曾經好討厭既人。

西裝友既一番說話,同時亦觸動左師奶既神經。
「做咩姐!?你估我地想架咩?又唔係我整死四眼哥仔!關我咩事姐...我只係一個師奶仔,唔識d咩大道理,但我無犯過法無諗過害人,依家有人死左,做咩講到我地有份害成佢咁姐!?」

好明顯,師奶依一番說話只係想自己好過一d。

阿欣:「但係...頭先我地...真係見死不救...」

唔知道師奶係因為出於自責,定還是被我地既說話所影響,佢開始喊起上黎:「我唔知我唔知我唔知!!!...嗚...點解大家唔可以扮到咩事都冇發生!?點解你地唔可以好似我咁做人隻眼開隻眼閉!?四眼哥仔唔死都死左...我只係想過d安穩既生活,簡簡單單做人,咁都有錯咩?點解你地係都要挖d野出黎講!?」

聽見師奶講到咁激動,我知道其實佢內心都明白咁做係錯,佢唔係一個壞人,佢只不過係果種多一事不如小一事、安於逸樂既人。

見到師奶咁樣,我地冇人再講落去,大家都靜左落黎。

「呀...放鵝出去...呀...放鵝走...鵝要走...」飲品櫃果邊,突然傳黎強國男含糊不清既聲音,唔知係咪因為流左唔少血,佢神智應該唔多清醒。

「老公!!乃唔好嚇我呀,老公,乃見點呀!?...點解,點解仲未止血既??老公,乃唔好有事呀!」強國女人既語氣好緊張。

阿叔自言自語:「挑!係死就快d啦...咪係度阻住地球轉呀。」

「呀...呀...放...放鵝走呀...」雖然強國男真係一個仆街,但聽住佢既叫喊聲,我地多多少少都覺得好不安,事關今晚實在發生左太多事,依度無人會諗過,只不過係入黎7仔買d野,竟然都搞到要死人。

「老公,乃等等,廁所個藥箱應該有紗布,等鵝幫你包住個頭!」

係我地個位置,見唔到強國夫婦佢地,不過聽聲可以估計,強國女人應該打開左貨倉度門,已經入左去廁所拎紗布。
之但係,過左一陣都聽唔到佢行番出黎,正當我係度諗發生咩事之際,就聽到強國女人大叫:「呀...呀!!!!」

我地所有人都俾強國女人既叫聲嚇親,大家都企晒起身,行過d望下貨倉果邊發生咩事,一行埋去,就見到強國女人企係貨倉門口面向我地,神色荒張咁話:「冇...冇左...冇左...」

無人明白強國女人既意思,佢又對住佢老公重覆一次:「冇左...冇左...」

「都痴痴地,咩左冇咁大件事呀!?」阿叔忍唔住開口問。

「冇左...四眼哥仔冇左...佢唔見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