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岳·五)

蕭衡傳來的大夫,姜礿珵認識,是昔日在他滿身傷痕時,幫他醫治的大夫。

舊時,穹頂。

少年們聚腳在蒼葉亭乘涼,吃著僕人準備的小點心。明迴之在給明迴愈剝瓜子,明迴愈在給明迴之扇涼,姜礿珵百無聊賴,拿著草在編鶴,蕭衡倚在柱子上半閉著眼,眼角還在瞄姜礿珵的無聊玩意。

忽地,整個穹頂震動起來,嚇得姜礿珵手抖,快編好的草鶴一下子不知所蹤,蕭衡下意識拔劍把姜礿珵護在身後,眾人隨即警惕站起身。





「越發頻密了。天君老頭都不想對策嗎。」明迴愈抱緊了涼亭的柱子。

方才的地震一瞬過去,蕭衡把劍收起,確認大家毫髮無傷,才說:「今晚大家都不要回廂房了,都聚在學堂,若是再地震,互相也有個照應,別到處亂跑了。」

姜礿珵在蕭衡耳後低語,太近了,姜礿裎都能聞到蕭衡身上的香味:「穹頂已經不安全了,對嗎。」

蕭衡微微點頭。

「今晚我們要在學堂同舖共枕,對嗎。」





蕭衡沒發現此話蹊蹺,也微微點頭。

「那你方才急忙拔劍,是在擔心我,對嗎。」

蕭衡這才反應過來,耳尖悄悄染上紅粉,頭也不回走了。

姜礿珵呆在原地:「這人怎麼回事?剛才不是還好好的嗎?」

明迴愈嘲笑道:「你幹什麼了?又招惹他。」





姜礿珵頭搖得像波浪鼓,裝傻充愣:「沒、沒有啊。你們正經人的心都是陰晴不定的嗎?跟閨閣小姑娘一樣。」

明迴之也笑了:「蕭公子腦筋還沒轉過來,心裏沒這麼多古靈精怪的小聰明。」

姜礿珵吐吐舌頭,知道明迴之沒有拆穿他:「下回我不招惹他,不就行了嘛。」

說罷,姜礿珵轉身掏出藏在身上的鮫珠,晶瑩剔透的寶石上赫然映出了蕭衡的光滑的背脊,蕭衡泡在桶中,耳尖上還有分明的紅暈。

姜礿珵本來只是想看看蕭衡去了哪裡,沒料到眼前卻是此般讓人遮羞的景象,瞬間老臉一紅,把鮫珠在衣襟裡一放,低著頭怏怏地往隨便一處走去了。

姜礿珵心不在焉,走到南橋時,還是與女孩子們玩樂的蕭樂顏發現了他的不妥。

蕭樂顏雖是青岳嫡女,也有蕭衡這麼個古板的哥哥,但是在青岳無法無天的她,從來都不管什麼規矩不規矩,把蕭衡對她的叮囑拋諸腦後,跑上前就抓住了姜礿珵的臂膀。

「姜公子,為何此般頭昏腦脹之貌?」





姜礿珵一愣,看清了眼前的蕭樂顏,本來心裡的火都澆下去了一半,但想起蕭樂顏就想起了蕭衡,腦袋更昏了,姜礿珵扯著笑臉:「大、大概是天太熱了。」

蕭樂顏被唬弄過去:「啊!我房裡還有些冰果,是三哥送來的,你要嚐點嗎?消消暑。」

姜礿珵現在哪能聽見蕭衡的名字,連忙甩手:「不用了、不用了,我隨便找個地方乘乘涼就好了。」

不等蕭樂顏再說話,姜礿珵就匆匆拜別了。

他有如一直無頭蒼蠅,部分東南西北,在穹頂亂走一通,最後發現喧鬧聲逐漸退去,才回過神來。環顧四周,竟是比當初比試的後山還要茂密卻又雜亂的樹林。

姜礿珵往回看,不見出口,才後悔自己方才沒有認路:「完蛋⋯」

姜礿珵往前走,想尋一處高地,好能弄清楚地形走出去,他從旁折斷一根樹枝作防身武器,一步一步緩緩向前走。天色,也漸漸蒙上灰霧。





另一邊,蕭衡與蕭樂顏在廂房用餐,蕭衡一向食不言、寢不語,只有蕭樂顏像小話匣子,不斷嘰嘰喳喳,蕭衡也習慣了,只當耳邊風。

蕭樂顏也沒理會蕭衡把自己當透明,繼續說:「三哥,你今天遇見姜公子了嗎?他好像怪怪的。」

蕭衡瞄她一眼,沒說話。

「他只說是太熱了,四處走走。可是,直到用膳,我也沒見他回來啊。」蕭樂顏往一直沒關的房門外瞅了瞅:「天這麼晚了,他去哪了啊?今晚大家不是要去學堂睡嗎,他也不回來收拾⋯」

蕭衡終於放下了手中的碗筷:「那你收拾了麼?」

輪到蕭樂顏愣了,她馬上跑回了自己的房間收拾被褥去了。

蕭衡見蕭樂顏一走,馬上從香囊中拿出鮫珠。鮫珠中映出的是一片山林,蕭衡眉頭緊鎖,從山林中草木的長向和茂密程度,他一眼就看出不是後山。蕭衡一直想要從鮫珠中再看清楚山林的景況,奈何天色已暗。直到鮫珠另一邊的人似乎攀上了什麼地方,藉著月光,蕭衡稍微看清了點。糟了——是東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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