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01 梁山伯與羅密歐
 
羅密歐與茱麗葉應該是最登對,而梁山伯則應該配上祝英台,倘若梁山伯喜歡的不是祝英台,而是茱麗葉的話,結果會怎樣?
 
輕敲著鍵盤的時候,冗長的文字滑過我的腦海,彷彿拂拭著陳舊的回憶,梁山伯不安份戀上了茱麗葉,可是命運之書卻沒有改寫了他本來的職業,依然是一位窮小子,而且是一位窮書生,在現代意味著是一位沒有錢的作家,換句話來說,即是沒有人氣的一位不知名作者,書賣不去,出版社對我不屑一顧。
 
這個就是我,我叫梁山伯,是我的筆名,而我的真名......梁梓軍(娘子軍),我有問過父母為甚麼取這個名,但想不到父母只是笑著回答,因為當年以為生下的是女孩,怎料是男的,結果把原本的君改成軍,變成了現在這個名字,哈。
 
怎樣?連我的誕生都具諷刺和有一種身份不對的意味?
 


至於為甚麼會叫作梁山伯,全因為小學五年級的時候演了一齣舞台劇-梁山伯與祝英台,正因為小弟姓梁,於是同學們異口同聲推舉了我,而老師基於這個他媽的民主制度就讓我飾演梁山伯,另一位女同學飾演祝英台,正因為這個契機讓我和該位飾演祝英台的女同學成為了一對算是知己的童年玩伴;
 
我們非常友好,在我眼中祝英台的確是有點男兒氣,有點粗魯和率性,她總是把我喚作梁山伯,於是我也鬧著玩的把她喚作祝英台,就這樣習慣成自然。
 
升上中學的時候我們剛好獲派到同一間中學,而且因為她經常用梁山伯這個名來呼喚我,漸漸全校的人都把我喚作梁山伯,而她順理成章成為了我的祝英台,我知道她對我有好感,而我對她的感覺很奇怪,起初我也以為這種感覺就是愛情或者喜歡或者是一種基於好感關係的狀態。
 
反正那個時候的我就是不懂,大概連祝英台也不懂。
 
這個故事,本來就是一場既簡單又青澀的愛情故事,校園版的梁山伯與祝英台,但.......世事往往是出乎我們意料之外。
 


梁山伯與祝英台?豈不是我們會死?大吉利是!
 
我們就是好端端的渡過了第一年同班的中學生涯,中一的校園生活就是如此平靜和簡單,大概是因為我們還未完全擺脫了小學時期的稚氣,直到中二的校園生活才開始多姿多彩.....
 
由於經過中一的洗禮和分班,到了中二開學的時候,祝英台不幸地和我分了班,她的成績比我好,故此進入了精英班,而我就分派到夾心層,即是成績普普通通的班別,更不幸地由於大多數在中一時同班的同學成績都是差劣得很,所以他們被流放位於新翼大樓的A班;
 
嗯,對我校而言,A班絕對不是甚麼好名稱,甚至如同禁忌或者佛地魔等存在,而新翼大樓的後樓梯側翼亦人跡杳然,剛好成為了絕佳的流放之地。
 
這一班主要由問題學生、成績或者操行差劣的學生和留班生所組成,聽說有其他年級A班的同學是黑社會成員,因此中二至中五的A班都是令全校的人聞風喪膽,除訓導主任和領袖生會踏足此地之外,深信沒有人有勇氣闖進這個地方。
 


唉,說得太遠,談回中二和我同班的同學,全部都是陌生的臉孔,望見同學們有說有笑在等待揭曉今年誰當上我們的班主任之際,總覺得默然不語的自己和這裡的氣氛格格不入,直到有一陣不祥的高跟鞋聲漸漸走近,同學們不禁沉默起來,因為大家都在擔憂同樣的事情,就是全校最惡最可怕的Miss Leung 當上我們的班主任兼英文老師。
 
聽過墨菲定律嗎?指的是任何一個事件,只要具有大於零的機率,就可確定它必會發生。
 
沒錯,龐大兼水桶般身形、緊皺的眉頭、濃烈的名牌香水和紅色的耐壓高跟鞋踏進課室的一刻,意味著今年已經不是難捱這麼簡單。
 
這位Miss Leung有變態女教師的名號,聽說喜愛突擊小測,測驗60分才是她合格的標準,不合格者可選擇陪她留校午膳溫習或者放學留校溫習,中一那年鄰班有一位上學期全級包尾的同學,在被她的折磨和鞭策下今年進了精英班,主要原因是該位同學聲稱不想再見到Miss Leung;
 
而更詭異的是,她只會任教夾心層班級的英文科,從不會接教精英班,充其量只願當上精英班的班主任,沒有任教任何科目。
 
聽說,她的格言是-人是沒有極限,壓力是絕佳的動力的來源,我最愛看到學生在早會前拿著筆記溫書的情景。
 
很變態對嗎?
 
Miss Leung走進課室後,隨後有一位女同學走了進來,分散了我們投放在Miss Leung的注意力,她像是掛在黑夜的月色,猶如黑人戴的鮮明寶石耳墜,太漂亮太燦爛,在塵世也太寶貴;


 
正因為她的存在,連龐然大物的Miss Leung也因此而變得渺少。
 
想不到只是事隔一年,打扮改變了許多,差點也認不出她,連髮型也轉了當時流行的齊陰,有點像一位台灣女歌手閻奕格。
 
不知道是不是所有女生們都是在中二開始學習和懂得打扮,但我確定的是由踏進這樓層的一刻起,許多女生都來了一個大轉變,校裙短了、髮型轉了、身材升級了,連鞋子也換上最誘人的婆仔鞋,這都是青春期最能讓一眾男生念念不忘的其中一個原因。
 
至少,今天我唯一有所接觸過和交談的女生只有祝英台,她也令我覺得耳目一新,不過所轉變的地方都是大同小異。
 
說回這位緊隨著Miss Leung步伐的女孩;
 
記得在上年校際英語舞台劇和校際歌唱比賽上見過她,她在校際英語舞台劇所飾演的是茱麗葉,而羅密歐我忘了是誰飾演,記得她說得一口完全不像中一學生的流利英語而取得第一名,那天以後這位女孩就像我和祝英台一樣,茱麗葉這一個角色成為了她的名字,她的真名是羅孝君Jasmine,我還是覺得茱麗葉這個名字好一點;
 
聽說羅密歐亦如是,但我偏偏忘記了他的樣子,或許他坐在我身邊,可惜我總是記不起。
 


至於校際歌唱比賽......我記得正因為茱麗葉,祝英台只能取得季軍,不過她亦未能奪冠只能屈就於亞軍,因為有一位女孩憑著獨唱熱舞「明愛暗戀補習社」而奪冠,從此全校都記住了她的名字-歐子瑜。
 
Miss Leung用上那皮笑肉不笑的模樣說道,
 
「唔該你呀Jasmine,你地都好乖呀,個個都爭住幫我攞野!你返去上堂先啦,遲下英語學會嗰邊我再約你、子瑜仲有Amanda開會。」
 
她笑著點了點頭,
 
「知道Miss。」
 
她準備轉身離去的一刻,環顧了全班,而她的視線好像落在我身上,她好像留意到我,又好像只是視線剛好掠過我而已,只記得彼此有點懵懂的眼眸交錯,便開始了這個故事。
 
年輕人的愛不是發自內心,而是全靠眼睛,喜歡不是因為遇見了那個人後而念念不忘,而是遇見了那個人後視線便離不開她/他。
 
不論是刻意還是我在過份解讀,那心跳的頻率是前所未有的急促,那跳動的節奏感深深刻烙在我的腦海中。


 
直到她離開了課室後,Miss Leung那沉穩的嗓子打碎了眾男生們的美夢;
 
「好啦,望完靚女啦,依家將視線轉向另一位靚女即係我,我係你地嘅班主任兼英文老師,我叫Miss Leung,深信好多學生都知我係邊個,依家大家望完另一位靚女,再同我望住個黑板。」
 
話音剛落,她指著貼在黑板上的「班規」。
 
1. 比老師遲入課室者,如沒有充分理由當作遲到,遲一分鐘換取留堂十分鐘
 
2. 一星期隨機一天突擊英文小測
 
3. 合格標準為60分
 
4. 小測不合格者需要一星期的午膳時間或下課的時間留校溫習
 


5. 英文功課需要在上課前到老師枱上,否則遲交一律當作欠交,欠交功課者,需補交一份功課另加背默五個Vocabulary兼作句
 
「好啦!大家望完啦,深信大家會有好難忘嘅一年,如果唔想再經歷呢,就努力讀書入精英班,因為我係唔會教精英班嘅!約法三章完啦,依家處理班務,但唔好嘈呀,邊個嘈就累全班,而點樣累呢,到時你地就知。」
 
說罷,班房靜得鴉雀無聲,因為我們不想受到「連坐法」拖累。
 
看完這些「班規」後,深信每一位同學會以下年進入精英班為目標。
 
今天的得著除了可以和茱麗葉有眼神接觸外,就是了解到何為墨菲定律。
 
Miss Leung把班務處理好後,她命令我們要用英文簡短的自我介紹,說不好的同學需要回家用英文寫100字的自我介紹,深信這是我人生中第一次用畢自己所懂和記得的英語用字,而這個自我介紹遊戲,只需要待Miss Leung走過來後和自己身旁的同學作介紹。
 
聽著身旁的同學作自我介紹的瞬間,我深信這個世上真的有開口中這回事......
 
茱麗葉的羅密歐就坐在我身旁,他是一件頗為英俊的男生,皮膚比我更白晢,鼻尖尖的有點像吳尊,坐在他身旁顯得我有點相形見拙,要是站在他身旁影班相的話,形同把自己公開處刑無異。
 
大概,剛才茱麗葉所留意到的不是我,而是坐在我身旁的羅密歐。
 
不過這是正常的,茱麗葉當然是配上羅密歐,而且他們早在中一時便已經認識,更一起同台演出,怎會把一位陌生的梁山伯看得上眼?
 
在Miss Leung離開後,我和羅密歐聊了一會悄悄話,想不到他是一位笑容可掬和文質彬彬的男孩,更要命的是梁山伯和祝英台這兩個名字早在中一時早已傳到他耳中;
 
「咁.....你同茱麗葉現實中係咪真係好frd?」
 
這道問題實情上問得有點突兀,但願我裝作打趣的問道,羅密歐洞悉不到箇中的好奇心。
 
「應該就好似你同祝英台咁啦。」
 
語末,他還對我笑言我和他很相似,演了一齣小話劇後便擺脫不了角色;
 
接著,我們打開了話匣子後,話聊得愈來愈多,漸漸地達到一種無視了Miss Leung的地步,更忘記了起初和他聊天的動機。
 
在聊天的過程中發現,我倆的喜好十分相似,喜歡看電影、喜歡歌聲魅影、喜歡黑澀會、喜歡EVA和高達,唯一不同的是他熱愛籃球,不知道在讀書時期的男神總愛打籃球,還是打籃球的男生總給予人一種帥氣和陽光男孩的形象。
 
那一刻,我的心情變得十分紊亂,一邊羨慕著這個人,同時有點妒忌他,另一邊廂卻覺得我們可以成為一對友好的基友。
 
男生們中學時期的友情真的十分很簡單,共同的話題,共同的經歷和興趣,再加上一個笑容,友情便可以建立起來。
 
其實長大後都沒有多大的改變,依然是有的朋友不知道怎麼就走近了,有的戀人不知道怎麼就走散了。
 
正因為這場交心的對答,換來了Miss Leung的怒目相向;
 
「你兩個好好傾呀?不如放學全班同你地一齊傾啦。」
 
想不到羅密歐竟然灑脫的站起來把所有罪名包攬起來,
 
「係我撩佢傾計嫁,唔關其他同學事。」
 
Miss Leung笑了一笑,這是一抺使人心寒的笑意,
 
「知唔知咩叫連坐法呀?遲下中史會教,到時你會有更加深刻嘅印象,即係你一個人做錯野就會連累全班,不過今日開學我當你地唔熟規矩放過你地一馬,坐返底!」
 
話音剛落,羅密歐坐下來後,聽到全班的同學一起暗舒一口氣,幸好不用連累全班同學一起受罰,否則開學的第一天便已經成為同學們的眾矢之的。
 
這件事以後,我開始了解到羅密歐是一位義薄雲天的男孩,別說是女生,連身為男生的我也不禁給他滿分。
 
然後我們趁著Miss Leung背向著的時候,彼此相望而笑,他點點頭,而我傳了紙仔寫上Thank you給他,他寫上:「客咩氣!」
 
然後我們笑著在枱下輕輕碰了拳。
 
讀書時期的友情和愛情從來就是如此兒戲,也許會因為一些無聊的話題而打開了話匣,會因為一些瑣事而建立了感情,雖然兒戲卻每一幕都令人刻骨銘心,那時候的感覺在長大後便尋不回了,再也沒有簡單這兩個字。
 
因為這個笑容,羅密歐成為了我在中二時期第一位認識的朋友。
 
因為這個笑容,梁山伯和羅密歐成為了一對好基友好兄弟;
 
他說,千絲萬縷的愛情,也是在長板凳上的嘆息。
 
她說,莎士比亞曾經說過:「在命運之書裡我們同在一行字之間。」
 
可是這行字並不只有我們,還有其他人,而我就在開首,你就在結尾,這行字伸延出另一行字然後交織成一個故事,雖然算不上曠世鉅著,卻成為每個人心中的都市小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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